第二百五十五章 请为了我

在面对宋明臻,尤其是情绪失控的宋明臻的时候,司钺才知道自己的嘴是有多么笨拙。好在他勉强算是个行动派,在宋明臻即将把他推出门的时候,张开双臂,把宋明臻抱在怀里。

起初宋明臻还在挣扎,带了哭腔地埋怨和谩骂,可司钺的禁锢岂是她一个娇弱女儿家推拒的了的?到了后来,宋明臻只得埋进司钺的怀里哭起来,眼泪像决堤一般,半天都止不住。

司钺不声不响,等着宋明臻哭。

等宋明臻哭累了,哭够了,他还抱着她不松手,只是问:“能听我解释吗?”

宋明臻藏着哭花了妆的脸,不说话。

司钺轻拍着宋明臻的后背,说:“明臻啊,去云南调兵的事,厚着脸皮讲,朝廷上除了我没有人能做到了。今天就算我没有自告奋勇,这差事也最终会落在我身上,我不过是在那个人对我下达命令之前,给自己留个体面罢了。这个事实不止我明白,舒裕哥也明白。这不,他昨天把锻造好的清扬宝剑差人送到了我府上。剑锻造得很好,和当初的一样,只不过也不知道舒裕哥怎么想的,当初我和北狄王子左那丘对战时留下的那个缺口,他偏给保留了下来,让我想好了感激他的话又收了回去,呵呵。”

宋明臻在司钺的怀里蹭了蹭。

司钺察觉到自己的笑话没能博宋明臻一笑,尴尬地干笑了两声,只是安抚宋明臻的手没有停歇,说:“不是我夸口,现在朝廷上可用的将帅不多,有能力千里奔袭,绕过谢迎天的层层关卡到达云南的更是寥寥无几。镇南侯在云南二十多年,为人低调,颇得民心,他来京城而不返,怕会引起云南将士们对朝廷的猜疑,再加上谢迎天兴兵谋反,云南全境定会人心惶惶。有一件事你或许不知道,曾经陛下为了显示对镇南侯的安抚,明诏公示,赐他和舒裕哥、靖安王同等殊荣,想在他们手上调兵,陛下必须派出侯爵以上的官员前往,以示敬重。我是皇子,和镇南侯同宗同源,我出面调兵,会让他们多些信任。你放心,我一定小心谨慎,会平平安安回来的。”

“你以为我只是因为这个而生你的气吗?”宋明臻从司钺的怀里钻出个小脑袋,露出水汪汪的大眼睛,发脾气的样子像个卷毛狮子狗儿,“司钺,你还是不了解我。”

“嗯?”司钺愣了。

宋明臻抽搭了一下,说:“你说的道理,我难道不懂吗?你有你的责任,我难道要让你完全抛下?在你的眼里,我就那么任性?”

“你……”

宋明臻把司钺推开,说:“你们瑨国现在是什么鬼样子,我也看出来了,你自然是不可能闲着的。但是,你在做决定之前,能不能跟我商量一下?能不能不要在什么都成了定局之后再来通知我?你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司钺,我可以不顾脸面地告诉你,我想你,只要见不到你我就想你。我想和你在面对未来的时候一起做任何一个决定,我想和你互相尊重、互为依靠。我想我能够把最好的东西都跟你分享而不留遗憾。你去云南冒这么大的险,做这么大的事,却不愿提前告诉我,你在怕什么?怕我会反对吗?我自然是离不开你,但如果你注定要离开,我想尽我最大的努力,把你的危险降到最低。”

“是我……是我错了,我……”司钺又惊讶又喜悦,却好像被上天完全抽走了言语的能力,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到底还是看轻了宋明臻,他到底还是不懂她。

宋明臻越发落寞,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受了那样重的伤,这短短几天就会痊愈吗?自从我来到瑨国,你就总是在受伤,你不疼吗?你能不能再为自己考虑一点?就算为了我,哪怕为自己多考虑一点点呢?你能不能……不要总让我……”

宋明臻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的泪又来了。

司钺曾下定决心,要做那个让宋明臻一直笑的人,可事与愿违,惹她难过、引她掉眼泪的人总是他。他抬手把宋明臻脸上的泪擦干净,然后将她搂在怀里,哄着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明臻,我承认,我曾经不在意生死,因为我无牵无挂。但现在有了你,所以我会珍视我自己,像珍视你一样。我会好好回来见你,然后带你离开这里。”

他们拥了好久,直到宋明臻从司钺的怀里钻出来,说:“我让碧落给你准备了一些伤药,可惜时间太紧,做的不多——你要是提前告诉我就好了——我拿给你。”

司钺却不放手,说:“不必麻烦,我……”

他突然闭了嘴,因为他看到了宋明臻带了怒意的眼睛,那眼睛就算蒙着一层水雾,也照样令他胆怯。他忙改口,说:“哦,我自己的伤药确实不够,听说你们黎国的药极好,很多都传自西域,呵呵……”

宋明臻收回了差点凌迟司钺的眼神,从司钺的怀抱里抽身出来,转身去窗边的格子里拿出两个用瓷罐盛装的药膏,说:“这两罐药你千万带好。它虽说没有你们中原的伤药好闻,但贵在好用,涂在伤口上,最初还有些痛,很快就能结痂,而且多涂几次,疤痕都不见了。这东西连我们黎国皇室中都很少见,你不要弄丢,要记得用。”

司钺推拒了一下:“你……”

“我又不会冲锋陷阵,用不着这个。只是可惜,还有两罐没有做出来。希望你用不到才好。”宋明臻好似祈愿一般地说道,“谁跟你同去?人多吗?”

司钺半真半假地说:“人很多,个个都是好手。金戈跟我同去,他机灵着呢。”

宋明臻听出来了,“人很多”是假的,毕竟深入险地,不可能带那么多人,容易暴露。好在“金戈同去”是真的,也让她稍稍安心。金戈那小子,虽长了一张没有把门的嘴,好在办事牢靠,心思也细致。

司钺又说:“我走了之后,镇守京城的就是舒裕哥、武平川和周阳他们了,我和楚王就是行动再快,也不可能完全阻断谢迎天对京城的攻击。虽说你身边有很多人保护你,但你也要千万小心,最好连门都不要出、谁都不要见。京城局势不稳,天知道还有什么人藏在暗处。退一万步讲,就算谢迎天真的攻破了京城,你也不要露头。谁都不用管,把自己保护好,等我回来。明臻,在我的心里,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有这么甜蜜的话陪着宋明臻,宋明臻甚至误以为,在司钺即将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她也能在愉快中迎接每一个日出。

宋明臻终于露出了笑脸,眼睛一眯,把仅存的眼泪也挤了出来。宋明臻说:“等你回来,我送你一个礼物,保证你喜欢。”

“是什么?”司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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