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亲事

过年全家都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守岁,一大清早侯爷去宫里,陪着皇上一起迎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近午时了。

许棣跟李悦溪还在老夫人的房中,侯爷来了之后,大家赶紧起身行礼。

老夫人让侯爷赶紧脱鞋上炕暖和暖和,沈嬷嬷已经安排人给侯爷上了热茶。

侯爷三两口的喝了热茶,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这才算是缓了过来。

上大早朝,不能轻易上厕所,所以一般都空着肚子去,后面虽然也有宴席,可那东西从御膳房送到大殿之中就已经没有了热乎气,大殿之上也不暖和,那东西都冻得冰冰凉,哪里敢下嘴吃啊,所以,侯爷已经是十来个小时水米没粘牙了。

老夫人自然是知道辛苦之处,早早的就安排了容易消化的食物等着,待到侯爷回来,一碗熬的粘稠的小米粥,几样小点心,几样小菜,热乎乎的就端了上来。

许棣在一边伺候侯爷吃了饭,侯爷漱了口,这才开始跟老夫人说话。

侯爷说:“二月底会试就要开始了,我听说这次会试,圣上很是重视,打算亲自出题。”

老夫人听了,皱了皱眉,说:“圣上亲自出题?圣上的喜好很多人清楚,这样不是有人能够猜到题目了吗?”

侯爷听了,笑着说:“母亲,都说圣心难测,圣上的心思哪里是那么好猜的?棣哥儿上次就能下场的,只是他爹还有茹儿相公都不同意,说棣哥儿年纪小,这才压了一届,要不然,咱们棣哥儿不早就是进士了嘛。”

许棣听着家中长辈这样夸自己,饶是脸皮厚,也是有几分不好意思。

老夫人看看站在炕前的许棣,再看看跟家中几个姑娘坐在一起玩耍的重孙媳妇,很是和蔼的笑着对许棣说:“棣哥儿啊,你们什么时候让咱们家五代同堂啊?”

许棣真的没有想到大年初一竟然就被催生了,看了看坐在外面跟几个妹妹聊的开心的妻子,不由得笑了起来,索性坐到炕沿上,挨着老夫人的肩膀,凑到老夫人的耳边,小声的说:“我们打算我过了会试就要个孩子,老祖母,您养育了这么多儿孙,自然是知道要怎么好好的养孩子的,到时候还得请老祖母费费心,帮着我们教养孩子才是呢。”

老夫人听了,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松散开了,笑呵呵的小声对许棣说:“那是自然的,我现在呀,就盼着棣哥儿你能够给我生个玄孙呢。”

许棣点了点头,说:“老祖母,您放心就是,我跟悦溪争取最晚明年就让您抱上玄孙可好?”

老夫人听了,脸上笑的更是开心。

侯爷就坐在炕桌的另外一边,看着这一老一小说的开心,也是觉得心里开心。

大年初二,各府开始走亲访友,许棣因为二月底就要下场,仅仅是初二一大早带着李悦溪去了陈家一趟,代替自己的父母去看望姥爷一家子,回来之后,接着埋头苦读。

京中表面上一片平静,暗地里依旧是风云涌动。

大皇子的舅舅,驻守西南的王大将军,仅仅是带着两个妾室在任上,嫡妻带着孩子们在京城家中替王大将军母前尽孝,听说大皇子有意把王家的一个庶女抬进府中。

二皇子是皇后嫡出,皇后出身大儒之家,二皇子身边聚集了一批士林之人,每日里凑到一处谈天说地,表面上是举行各种诗会酒会茶会花会,其实是为了拉拢人心。

至于三皇子,借着舅舅吏部的职权,暗地里结交各级官员。

许棣对于这些事情,自然是心知肚明,家中既然养着萧垣,日后定要费了心思让萧垣登上那个位子,毕竟,位子只有一个,想要坐上的却有好几个,在这样的事情上,没有谁会手下留情,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事情,许棣现在要做的就是积蓄力量,到时候才能让萧垣有一争之力。

许棣是要准备日后做宰辅的人,科举出仕,进翰林是他唯一要走的路,大梁虽然是建朝不足百年,却是沿袭了前朝的制度,许棣曾经仔细的研读过前朝的律法制度,最后能够做到宰相之职的,都是进士出身,虽然举人能够举荐,但是,在仕途上却不能够位极人臣,走到最后。

宁氏最近在给许杳相看。许杳早就已经及笄,后面的许桂甚至是已经准备要成亲了,许杳却一直没有定下来,宁氏心里是有些着急的。

作为侯府世子嫡出的姑娘,许杳嫁个郡王做郡王妃都是能够的,但是老夫人跟侯爷都曾经有过交代,家中孩子的嫁娶,尽量不要掺和进几位皇子的争斗里面,宁氏也明白其中的凶险,但是让自己的女儿嫁一个普通的人家,宁氏心里又过不去。

过年府中事情多,宁氏要操劳府中大小事务,更要在走亲访友的时候注意有没有跟许杳般般配的儿郎,没几天的时间,宁氏就有些吃不消了。

许杳从辽东回来,只是去比较亲近的几家走动了一下,宁氏倒是想着带着她多去一些场合,见见人,也让别人家的主母看一下自己家的姑娘,只可惜许杳实在是不愿意去,宁氏又觉得许杳前两年因为那件事情,受了伤害,不敢逼得太厉害了,谁知道最后竟然成了逼迫自己。

大过年的,宁氏觉得自己就这么病了,有些晦气,倒是世子许葳,请了府里供奉的大夫来给宁氏看了之后,忙前忙后的照应。

许葳端着熬好的汤药,看着宁氏喝了之后,又给端过来一碗温水,宁氏漱口之后,这才算是松快了些。

宁氏看许葳把碗放到桌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世子,大年下的劳累你了。”

许葳温和的一笑,过来坐到床前的圆凳上,说:“夫人劳累了,从年前就开始忙,一直到现在,夫人里里外外的操心了才是。”

听到世子这样褒奖自己,宁氏心里挺熨帖,自己忙前忙后的,有人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还能跟自己道一声辛苦,宁氏觉得也就是足够的了。

宁氏叹了口气,说:“世子,大过年的,你因为我的病,都没有出去走亲访友。”

世子摆了摆手,说:“亲戚走的差不多了,你也知道,我这两年没有怎么在外面交友,父亲说的很对,现在正是风云际会之时,咱们这样的勋贵之家,跟后宫没有什么牵扯的,还是不要去趟这一趟浑水的好,没得最后捞不着好,咱们安安稳稳的过好自己手头的日子就是了。”

宁氏其实也想要自己的夫君能够更上一层楼,家中现在虽然是公侯之家,但是富贵谁又嫌多呢?

可是,这几年,林林总总的那些事情,让宁氏直觉得心惊,自己的女儿,千娇百宠长大的女儿,差点就被人算计着进了火坑,还有三房的姑娘,更是被人算计着去给三皇子做侧妃,一次一次的宁氏真的是怕了,世子这个人,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但是胜在是个稳妥之人,侯府交到他的手中,守成还是能行的。

宁氏觉得难得自己跟世子能够有这样安静的时光,说了些往日孩子们都还在身边之时的趣事,末了有些忧心的说:“我现在就犯愁杳儿的亲事,杳儿已经及笄了,却一直没有定下亲事。”

世子也是有些担忧,说:“杳儿情况特殊,咱们现在不能轻易的给杳儿定下来亲事,这事我哦想再去给跟父亲说一下,看看父亲是个什么意思。”

宁氏心中一动,凑到世子的跟前,小声的说:“世子,你说,父亲会不会给杳儿寻一门亲事来呢?”

世子皱着眉头想了想,说:“这个不好说,父亲早些年随军去过雁门关,后来就一直在家中照顾祖母,打理家产,至于说父亲会给杳儿寻一门什么样的亲事,咱们且去问一下父亲的意思,父亲对于家中的儿孙,自来是关爱有加,总能够给寻一门合适的亲事。”

世子对许杳的亲事真的是很上心,晚上就去前院的书房,把这事跟侯爷说了。

侯爷原想着许杳从辽东回来,她的父母寻着家事差不多的人家,给许杳定下来就是了,谁知道许杳的亲事一直没有着落。

侯爷让世子回去之后,一直在书房待到很晚,琢磨了好久,觉得许杳的亲事不能草率行事。

萧垣是侯府的一张底牌,日后靠着这张底牌,侯府是一步登天还是满盘皆属,都还是未知的事情,就算是满盘皆属,本朝例来有罪不及出嫁女的律例,这样,就得给家中姑娘寻一门忠厚之家。

世子从侯爷书房出来,就去了宁氏的院子。

宁氏还未歇下,看到世子回来,赶紧招呼人伺候世子洗漱,一直到世子躺在床上,宁氏这才问起世子跟侯爷怎么说的。

世子把话说了一遍之后,宁氏琢磨半晌,说:“这事既然已经跟侯爷说了,那我这边就不再给杳儿相看了,我看杳儿现在对这个事情也不怎么上心,为着她的事情,我也累的够呛。”

世子侧了身子,有些奇怪的说:“你说杳儿,原来的时候还追着人家小郎君后面跑,现在怎么对亲事一点都不在意了,她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做父亲的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宁氏也是一下子就乐了,笑着说:“看你,说的是什么话呀,咱们杳儿哪里是心里有人了啊,我看她呀,这是出去了,心野了。”

世子愈加的奇怪,说:“心野了跟亲事有什么关系?”

宁氏耐心的解释道:“咱们杳儿,原来的时候,成日里关在这后宅之中,就算是出门,也是去那有限的几户人家家中,哪里知道这个世上,还有更加开阔的地方呀,去了辽东之后,见识多了,心境也开阔了,自然是想的事情就多了,想的事情多了,可不就对这亲事不上心了嘛。”

世子轻轻的嗯了一声,说:“还真是这个道理呢,那要这么说,女孩子还是不要放出去的好,放出去了,心大了,回来也不好管了。”

宁氏听了世子的话,嗤笑一声,说:“为什么不放出去,不放出去哪里知道这个世间之大,不知道世间之大,囿于小小的后宅之中,眼睛仅仅是看到小小的地方,心胸狭隘,就栀能够考虑眼前的这一点点事情,想一想就让人心里不痛快。”

世子听了宁氏的话,想到宁氏小时候也是跟着家中长辈去过很多地方的,语气放软了,说:“我这不是顺着你的话说下来的嘛,现在父亲已经答应帮着咱们考虑杳儿的亲事了,父亲但凡是答应的事情,总是能够做的很好,咱们杳儿呀,日后一定能够寻得一门极好的亲事。”

宁氏轻轻的舒了口气,说:“但愿如此吧。”

许杳自然是不知道父母为了自己的亲事如何忧愁,她现在琢磨着怎么给许棣准备一些 应考的东西。

会试听说在贡院一待就是好些天,这些天要自己准备吃的喝的,天气乍暖还寒的,天气好还好说,万一遇上倒春寒,在贡院里面就是受罪。

许杳打听过,历届会试,都会从里面抬出来因为身体不适不能继续参加考试的,既如此,那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不仅仅准备好吃的喝的,还有那一应用具,都要准备好。

许杳打算给许棣做一副护膝,不仅仅是能够护到膝盖,还能够护到腿,最好是能够一直到脚腕,这样脚上穿着棉鞋,下面的凉风就透不进衣服里面去了。

既然做好了打算,许杳就开始准备东西,翻遍了自己的东西,没有找到合适的皮子,正好已经过了正月十五,街上的店铺已经开门营业,许杳带着两个丫鬟,去街上的皮货店买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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