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直輝说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偌大的会议室安静的可怕，因为害怕泄密，会议室中甚至没有服务型机器人。
游冠玉不停地在一个参与者的脸上扫过，说实话他并不知道他想从中他们的脸色中看出什么，到是不是因为他清楚从这些老狐狸的脸上想看出些什么是根本不可能的，而是他不知道应该看出什么，就是那种单纯的迷茫。
但他惊奇地发现这些人单纯的就像是一群孩子，那表情实在太好懂了。那愧疚地表情像极了他考试没有那双百的上二年级的儿子。
那一瞬间他突然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人类的最高权利机构抓捕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学生竟然如此困难。
什么科技部的恩人，什么害怕天启暴乱，什么担心人类存亡。归根结底还是他们不想去强硬的针对天启。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欧阳天觉醒的时候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去提天启校长不可信，那可笑的天启情。或者在他们心里自己才是外人，而不是欧阳天。
游冠玉冷哼一声说道:“可笑的情谊，你们就不怕到时候欧阳天翻脸不认人？”
依旧没人去回答这个问题，其实他们也很纠结。一方面担心欧阳天成为第二个人君自己的家族、自己的权利会重蹈之前的覆辙。另一方面他们又不愿意去“迫害”一个自己的学弟。
虽然他们之前从未见过，甚至如果没有这件事他们之后也没有机会见到，但在他们看到那个孩子照片时却对他感觉异常的熟悉，那种感觉就是，就是。对，他的长相太天启了，和他们一样，眉宇间写满了天启的印记。
所以他几乎所有人都不愿意去相信欧阳天会与他们为敌，哪怕他最后成为人君，要消灭所有的权贵。恐怕到那时他们还会觉得欣慰，就像是那种老魔王被自己儿子杀死时，首先想到的不是憎恨，而是欣慰自己终于后继有人。
“你们。”看出众人心中所想的他，心中更加的郁闷了。
主持的老人打断了游冠玉无谓地抱怨，“我们不是要去审判欧阳天，我们还没有证据证明欧阳天是否背离了我们，我们现在要去讨论的是如何证明他没有。”
老人其实非常理解游冠玉的感觉，他也不是一个天启人。因为他在这个位置待得时间太久了，呆了快八十年了。
八十年很长，见过了很多人来，见过了很多人走。在他们杀死那个人之后，他本以为自己做完了一切，可以像是一个看客，安静地见证八荒阁抹掉那两个人的痕迹，然后他再离开，或许是这个阁，或许是这个世界。
一开始这里不欢迎那个学校的学生，因为他们不喜欢那两个人，所以连带着那两个人的所有东西都不喜欢，虽然那个学校确实完美到无可挑剔，虽然那个学校的毕业生优秀一毕业就会成为各行业的中流砥柱，甚至家里如果有孩子他也会去尝试让他们去上那所学校。
但他们就是不喜欢那些人，那些有那两个人印记的人。所以这里拒绝所有那个学校的人。
现在想来，当时的他们甚至有些自满，骄傲地接纳了一个才华横溢的中年人，理想主义，但同样利己圆滑。虽然他确实在那个学校毕业，但他只待过一年，作为交换生。这种人做样子是最好的选择了。
时间一久他大意了。那个中年人太符合他的口味了，能力出众而且懂事、听话、识大体，多几个向他这样的人简直太好了。他们开始去邀请更多的和他有着相似经历的人，果然，那个学校的教育水平无可挑剔。
那些在那个学校带过的人多了起来，两个、三个、四个。待在那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两年、三年、四年。
意识道不对的他们想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但为时已晚。有人来，有人走。但都是天启毕业，甚至有人整个学生时代都待在了天启，还不止一个。
他们明明来自不同的家族、有着不同的利益诉求、怀揣着不同的政治理想。平时，他们会争执、会算计、会勾心、甚至会斗角。但他们涉及在那两个人的根本原则时，会不约而同的站在一起，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甚至他们的出发点都是不同的，但他们最终却走到了一切。
有一天他突然发现在他的面前坐满了那个人，那个本应该被他杀死的人。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整个世界除了他之外，全都是那个人，那个被无数人崇拜羡慕地人，那个做梦都不敢在再见到的人，人君。
他试图去阻止，换人，排挤，甚至是杀人灭口。但都无济于事，换个家族、换个背景，但却无法换掉天启的身份。
他最终成为这个阁里真正的看客，恐怕是唯一的看客。主持会议、安排各项事宜、协调各方势力，但却不用发表意见，没错，不是不能，而是不用。多费口舌而已，大家会耐心地听完自己的意见，然后争吵，嘲讽，讽刺，想方设法地、绞劲脑汁地让自己分到的蛋糕更大一些。
至于自己提到的蛋糕是什么样，做多大，根本没有人会去在乎，因为早就有人定好了，那个人不是他，也不是他们，而是那个早就死了四、五、六、七十年的人。当然大家都认为是他们定出来的，虽然从没有人怀疑过为什么所有人的终极目标都那么一致。
然后，然后他就习惯了看大家争吵，当和事佬，作噩梦，每天这样往复，一天天这么也就这么过来了。
“所以大家想个解决方案吧，我们总不能在这里干耗着吧。”科技部的老人慢悠悠地说道，“我们一会儿还要赶路呢。”
主持的老人看向科技部部长，还有他，如果说现在最开心地恐怕就是他了，如果是那些人只是带有那人印记的后辈，那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得人君的人，从人类还没有进入宇宙的时候就是了。
他的想法、政见也最贴合那个人的想法，所以别看所有人都不待见他，但要说最尊敬的人也还是他。就这一点他们都很想那个人，只要是有才能的人，那个人都能找到和他们相处的方式。
“这件事我们还是不能操之过急。”教皇端着水杯幽幽地说道，“之后不是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吗？他还会经历很多场战斗的。”
“可是你儿子是肯定不愿意，他带着一群人围攻欧阳天的。”罗斯金·亚尔弗列得歪着嘴说道，“你觉得你儿子可以把欧阳天逼到动用全部实力的地步的吗？”
“我相信吾儿，哪怕现在不行，凭借他坚定地意志也能再一个月之内追上。”
“大家就拖吧。”游冠玉已经放弃在这件事上提意见了，他嘲讽道，“我们为什么不给欧阳天十几年的世界，等他成为王侯将相后再去证明，说不定到时候他就会直接告诉我们了，在他审判我们家族的时候。”
“游大人，您这样消极的态度是无法讨论出结果的。”有人善意地提醒道。
游冠玉皱起眉头:“现在是我消极讨论吗？”
安室直輝解释道:“游大人，大家参加这次会议的目的就是讨论出一个让大家都满意地结果。”
“可是我没有看出大家有想讨论出结果的样子。”游冠玉说道。
安室直輝答道:“做出任何一个决定都是艰难的。”
“那就直接把欧阳天请到阁里，我们不强制检测他的星魂。我们用更强的人去逼他使出全力，这样可以吗？”游冠玉还是再一次提出了一个方案。
“天启是不会答应地。”有人说道。
游冠玉不解:“为什么？”
那人说道:“在资源掠夺赛和资源大乱斗中，学生的时间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只要学生不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天启学校会无条件保护这段时间的学生。”
“这又是什么破烂规矩。”游冠玉已经没有精力去恼火了。
安室直輝耐心地解释道:“游大人，这涉及到学生的未来。哪怕他真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我们也应该尊重他获取未来的权利。”
游冠玉已经不想知道这奇怪的理论诞生的原因了，“好，未来不可侵犯，那我们用对应的资源弥补呢，甚至我们可以按小时给他计费可以吗？”
“而且我们确保他在确认是文武双属前，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游冠玉看到有人还想说话，补充道。
“重点是我们要争得欧阳天的同意。”安室直輝说道，“不过我认为可以一试。”
“我也可以同意。”科技部的老人有些疲倦了，他合上说道。
“但。”安室直輝有些犹豫。
游冠玉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但欧阳天大概率会拒绝。”他已经猜到了众人的想法。
“该死，这不就能证明他有问题吗？如果他没有问题他为什么不敢来？”游冠玉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主持的老人看到这一幕，无奈地笑笑。太像了，太像之前的他了，愤怒但无力，当你抛出一个建议时，会有不同的人等着反驳你，除了他们潜意识中的那个答案外，这场会议根本没有第二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