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回 怅然渐远

徐徐的长廊,犹似深邃的古井,将波澜不兴的一片沉寂,映衬在道路两端的蓦然之间,悄悄的集聚又徒留一丝清逸。若非物事依旧的点缀,恐怕秋意的浓厚,把沾沐来的阵阵幽思已经空乏,所以廊下隐隐透来的萧意索然,渐渐的被一丝倦意所涂染,那一缕折皱如同烛火一般斑驳摇曳的人影,仿佛凝思如叙。

泣威震闲倦如赴约的谦客,他一脸的孤陌淡然,名邺的云淡风轻已经泰然处之,甚至无懈可趁,这是一种超脱凡俗的境界,他随性洒脱来的精毅身体竟然与廊道、石板及两处凭临风致的护栏,契合在一起,毫无破绽,于是他拂袖扬袍,蓄意打开一个边走边踏步来缺口,欲堂堂正正的与之较量一番,看看所谓的括易之主,究竟达到了怎样的一种高度。

名邺无法摆脱那徐徐沾染来的困顿之意,他兴许厌倦了这些争斗,但却难以避免,泣威震的刻意营造,已经将长廊的寥落舒逸,消耗殆尽,因为自他准备出手,要颠覆名动宅时,这般精深决绝的绝世风姿,已然慢慢变得卓然充沛,截然不同。

“泣老修的是入世研悟,殊不知这世间本就无法强求,既窥天道,又慵懒的遵循本心,罢了,就让我这个姑且疏懒的人,来弥平这些困扰吧。”名邺即刻就感觉到了泣威震的凌厉迫压,所以他十分淡然的将话锋里潜藏的禅机,悠然且舒朗的道来,竟然沉沉孤傲,很是不凡。

檐下的楹柱,鲜漆尽染,衬托了幢幢叠叠的一道孤影,端的极尽深远,只见身为一代宗师的高卓之人,每踏进一步,并似绽开一个缺口,而这凭数载坚练而来的修为,仅仅是前进几步,并被对方一次不经意的伸手一阻,就顿止在那里,看来这一刻的谆谆交酌,如是闲暇清风徐来的一片沐染,既慢慢期许又蓄势待发。

名邺捏着一个字决,站立在长廊的中央,他扼止住泣威震的脚步,虽然稀松平常,却也不轻松,那频频散发来的强悍劲气,仿佛笼罩过来似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寒厉一般,顷刻间就拿捏住了他的进攻。

“好,泣老果然不愧为北方第一人,这紧促的气魄还是如此的犀利,看来我若不拿出真本领,岂不显得轻视了。”名邺凌厉贲发的侃侃而道,他居于正间,本就是打算直掩这位号称“宗师之泣”的高手之锋势所向,而且他一直精深高绝,蓄意作出难以轻易出手,仅有正面应战一途,才能一劳永逸,不但逼迫泣威震与他硬抗对决,更加深了两人执拗却俯瞰这世间高度的秉性,因为两人皆不是唯唯诺诺的犹豫之辈,既然无法转圜,就也准备一举击败,不留后患及蔑视一般的余地。

泣威震巍巍威武雄壮,他也是形势所迫,名邺的凌然不凡,已经大大超出了他所正视的范畴。纵然未及交手,却也从一举一动之间,窥探出一丝警觉,他的高绝,仿佛山川既远,徒留一阵十分感叹的瞻仰,或许这是错觉,但处于廊道中央的此人,却蓄势等待,静寂若伏,无论任何的招式,也会被破绽,所以他仅有硬拼精深修为这一途。

“老朽我的功法命名为泣怨啸天,不过,虽然霸道,却难以勘破你已经达到另外一种境界的字决,呵呵,既然无懈可击,那么我并不会犹豫,三尺之内将分胜负。”泣威震揽袖尽敛如似拂动冈峦一般,他直到此刻才大气磅礴的出手,而且气魄雄浑,不逊色于任何的高远之人,他踌躇满志的说道,顿时将一往无前的精绝气慨,

巍峨山川,锦绣山河,一派群秀隽永的奇丽,观览这里处处透出一些晕霞遍染,尽皆深红的景致,萧萧风雨的淅沥,如是浣洗过后洒涂的初晴,极尽旖旎。这时只见一排飞雁翔游天际,衬托出远山剩水的高低错落有致,丽作婀娜多姿的舞空。

近处一笔峻峭皲裂的痕峰悄然的立顶,只见一颗苍松百态迎风摆曳的姿式,高耸入云的在顶端,其间烟云出岫翻卷缥缈,上面的草木如星石棋罗,一瀑“淙淙”飞泉涌入山涧间的渊潭深处,汇流在蜿蜒曲折的溪水里,“潺潺”的远去。不见其山,却忽闻水声徐徐的清晰。

此峰道路崎岖,走的一阵就开始平坦宽旷。

也是那绵延无际的山峰,撇望而下,就此见到一个人“迤迤”行走在山涧小路间,此人饥渴难耐,仰天看了一眼缥缈入云的川涧悬崖,想到自己独自一人被襟迎风,流落至此,不由得傲然长叹道:“秋萧兮兮一点风,巍峨山川半点愁。”

这一个人不过是个二十不到的少年人,他就是“楚室晓”,原来的他本性淡泊,有些随阴,来此本是为了盗取虎符君子令,现在虽然也侥幸得手,但路途的艰难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因此他惹来不少“大光明教”的人拼命追缉,今日他是为躲避捉逮他的人,趁着瓢泼大雨隐匿行踪来到这里来。他踏着泥泞,不露痕迹的爬上这座山峰,逢得躲雨的樵夫告诉他,此峰名“好仙山”,是仙人们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十分的灵气,于是两人就着狭窄的山洞一起避雨,当雨后初晴他方始走了出来,透露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正感觉疏徐时,突然一阵人影幢幢的杀气腾腾卷挪的围了过来。

楚室晓傻傻的莞尔一笑,不禁嘀咕道:“明教真是势力庞大,想不到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人影中窜出一个三十几岁,一身布衣,头裹方巾长布的人,此人也是奇怪,明明可穿着锦缎秀丽的袍衫,却偏偏打扮土气,像是来至中原之外的异族。而且他头裹的方巾十分奇特,有种异域风情的典雅韵味。他一见到“楚室晓”立即昂然首呼的道:“听说你留下一纸书签指名‘君子令’是为你所盗,看来是个雅贼,如何这般落下俗套,‘笑月而来傲立而取’,是何等的洒脱萧然啊!”

楚室晓紧紧的皱了皱眉头,有点不悦的思虑道:“原来裘阎已经做了如此天衣无缝的安排,看来想以‘虎符君子令’作要挟换回“孩子”也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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