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饥饿

时间不长,没脑子的尸鸟群全部被电网烤焦了。有四位全副武装好的人拿着伸缩梯,推车和火焰喷射器过来。把梯子伸到电网侧方,用火焰喷射器对着鸟尸体又烧一遍。确定它们都死了,把鸟的尸体全部装到打了补丁的帆布袋里,足足大半袋。

有两人留下来打扫现场,另外两人把帆布袋子放在推车上拿到火化炉去化掉。

魏司斗转身往楼梯口而去,准备上去找雷奥把唐皓的弯刀拿回来。纳兰智界也要跟上去,魏司斗没让道,“这是我的私事,你忙你的去吧。”

纳兰智界应了一声,没有强求转身出了大门。

魏司斗上了一楼,正准备上二楼时却看到吊梢眼拿着弯刀下来了。突然看到魏司斗气得他脸都绿了,把弯刀扔下来,英汉互动道,“姓魏的,算你狠。you`d better open your dog`s eyes when you go to bed at night.”

魏司斗不想作无谓的口舌之争,看着手里的弯刀,仔细的摩擦着。这是一把马头弯刀,银制的刀柄和刀靴。刀靴上原本还有两颗半个婴儿拳头大的祖母绿宝石,唐皓嫌它碍眼,把宝石抠下扔掉了。用唐皓的话,若是以前,两颗那么大的宝石足够享乐一辈子的。可惜在末世里连个包子都换不到。

魏司斗拿到了弯刀时不见一丝喜悦,心情反而格外沉重,听到吊梢眉的威胁抬眼瞪了他一眼。

吊梢眉迎着魏司斗的眼光,恶狠狠的呸了一声。

魏司斗没和他计较冷笑一声转身下楼,到了一楼时吊梢眉忽然又道,“老大让你上去见他。”

魏司斗像没听到一样,向大门口而去。

基地里有电,但是整个基地外没有一盏路灯。屋内就算亮着灯,窗帘也遮得严严实实的。有些尸族,对光十分敏感。

月已东升,两人推着推车往火化炉而去。运尸鸟到火化炉,这等事他们做过多遍早已习惯。其中一位用哈萨克语道,“你刚才输了几把?”

“十三把,运气真是背到家了。你说,好不容易出个五个六,谁知他居然有王炸,这牌没法······”

两人越聊越兴奋,声音也越来越大。推车上的帆布袋口随意的松散着,安规定是要扎起来的。随着车子在坑洼不平的路上颠簸,袋口渐渐的松开,向下方垂下。有一只黑呼呼的东西从袋口滑落到推车边缘,车子适时的颠了一下,那东西跌落到了地上。

推车的人毫无察觉,聊着赌博的事往火化炉而去。落在地面上的黑色小东西间或的抽动一下双爪。

魏司斗出了un大楼迎面碰到一位穿着脏兮兮的白大褂,蓬头垢面的男人。魏司斗看都不看就知道是他的父亲魏林泉。他装着没看到欲越过去却被魏林泉一把扯住手臂。魏林泉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道,“阿斗,走,跟我到实验室去一趟。”

魏司斗反手甩开魏林泉的手,低眼瞧着他。魏林泉越是缠着他,他越是厌恶到暗恨,眼中满是轻蔑道,“我再说一次,我不会去!你就算真的克隆出了她,她也不再是她。”说完大步往外走去。

“你这个不孝子!”魏林泉睁大疲惫的双眼,伸出手指着魏司斗的背影,气得嘴角直哆嗦却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词骂下去,他仅是个学者骂不了街。

魏司斗走在回屋的路上,皎洁的月光朦胧的如同半遮面的绝色妓子,看得到摸不着。又想到死去的唐皓,想到他父亲魏林泉一直痴想克隆死去的母亲······一股悲愤之情从心底涌上来,人,为什么只有失去了才知道曾经拥有是如何的珍贵!

回到屋里,魏司斗坐在桌边,审视着刀靴上纵横交错的划痕,埋在记忆里的一幕被唤醒。那一年,魏司斗九岁。

初秋时节,金色的阳光带着丰收的味道。只是这丰收是对尸族的。人类居住的大城小镇全部被尸族占领。一条弯弯曲曲的柏油马路上遗落无数垃圾,一辆辆东倒西歪的汽车证明了曾经‘汽车人’的辉煌。车子旁散落着各式各样的无用之物和干枯的血与残肢。

两辆黄色的能动车正慢悠悠的由远及近。车上的皆是少年,前面一辆车的车篮里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的左眉尾有颗醒目的豆大红痣,她瞪着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抬头看着天空,不知道想些什么。车子后座上绑着一只白色的大大的收纳箱。三人皆是一脸的菜色,身形消瘦,穿着不合身的厚重衣服。

忽然小姑娘低下头道,“哥哥,我饿。”

车上的少年肤色黝黑,细眼猴腮,嘴角却擒着温和的笑意道,“妹子饿啦,哎呀,怎么能让我的亲妹子饿着呢。来,哥哥给你讲个画饼充饥的故事解解馋。”

“他是我的亲妹子。”跟在后面的魏司斗一本正经的纠正道,“还有,你的画饼充饥已经讲了一百遍了,能换个可以‘吃’的故事吗。”

“哟哎喂,人不大,嘴巴还挺挑的,饼都满足不了你的口胃了!有本事你来讲一个能让我妹子‘吃’饱的故事。一天学校大门都没进过的熊孩子嘚瑟个啥。”‘贼鼠’用力的踩了一下能动车。

魏司斗哼了一声,对于‘贼鼠’拿没上过学的事刺激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黑色瑞丽花’爆发的那一年,魏司斗四岁,也就是三周岁多一点,因为家境不错,在一级幼儿园报了名。新的,新的衣服,新的玩具都准备好了,单等九月一号一到就到幼儿园‘上学’。偏偏,七月十四日成为‘万魔狂舞日’。到九月份时,人人为了保命而四下奔走,谁还上什么学!

后来,他父亲魏林泉被a国政府招集,作为家属的他们也跟着到相对安全的地方。那时他母亲抱着危机过后还要送魏司斗上学的念头,教了魏司斗认识了二千五百个汉字,会写简单的字;日常的英语能说,能听,还会写些近百个单词;一百以内的加减法能独立完成;儿童画,钢琴,奥数也有涉及······可以这么说,他母样非常合格的完成了幼小衔接的任务。可惜到她变成尸人,也没能看到魏司斗上学。而且,经过两年的生存挣扎,魏司斗早把那三年里学过的东西忘。所以对‘贼鼠’他早已不放在心上。

‘贼鼠’瞅了一眼默不作声的魏司斗,笑道:“怎么,又生气了!好了,哥哥我以后再也不会取笑你没上学了。其实上不上学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半点关系也没有。”

咕噜咕噜······

魏司斗的肚子也叫了起来,饥饿是他这两年来最熟悉的感觉。从昨晚上,三人吃了最后两袋压缩饼干,到现在已超过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他们从北边沿路过来,刚才倒是经过一个荒废已久的村子。可惜里面除了垃圾连片面包都没有。出村子时倒是遇到一只将死的狗,魏司斗要把狗吃,‘贼鼠’不让,道:“我们吃了它,过两天也就要被吃了。”魏司斗忍着胃传来的绞痛,又行走一段忽然停了下来。他支起能动车冲着前面道,“‘贼鼠’,我们在这些车子里找找,说不定能找到吃的呢。”

‘贼鼠’单脚撑地看向路边锈痕斑斑废车叹息道,“别做梦了,这些车子一看就知道在这里停了很久,不可能有吃的。我们得快点到下一个村子或是镇子,要不然,天就要黑了。”

两年来的经验,魏司斗也知道,黑夜里在荒郊野外露宿是多么危险的事。但是他太饿了。看向横七竖八废弃的车子,幻想着在哪一辆车里能找到没有开封的罐头或是午餐肉,或是几块饼干也好。只要是能吃的,不管过期与否都是救命的宝贝。他想着转身向着旁边的车子走去。

‘贼鼠’看到魏司斗开始在车子上乱翻了,知道这个熊孩子又犯倔了。他先把魏司辰抱下来,把车子支好,没好气的走到魏司斗身边扯着他的耳朵道,“你这个小兔崽子这只耳朵是装饰品对吧,我说了这里不会有吃的,就算以前有,也早就被之前逃路的人拿走了。我们再不走天就要黑了,你小子还想在野外和尸人玩捉迷藏啊!”

魏司斗打落他的手,冷冷的白了‘贼鼠’一眼,继续钻进一辆车子里去翻找。

‘贼鼠’扶额郁闷道,“冤家啊,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了。”‘贼鼠’也才十七岁,若是放在末世前,他正是一个处于叛逆期,全家人把他放在手心里疼的少年高中生。现在却肩负起两个孩子的吃喝拉撒,住和行。

路边所有的车子几乎全部有破损,有的扭曲变型······魏司斗和‘贼鼠’两人抱着一丝希望在车子上寻找。而一旁的魏司辰却抱着少了一只胳膊的芭比娃娃站在能动车边上。‘贼鼠’有些不放心,看向魏司辰叮嘱道:“辰辰乖啊,站着别乱跑,如果看到丧尸大声。哥哥们给你找吃的。”

魏司辰圆溜溜的大眼睛四下看了看,点了点头。有时,‘贼鼠’都感叹魏司辰太乖了,乖到怀疑她不像个小孩子。一个五岁的小姑娘除了饿了,喝了,困了,其它的时间都听不到她说话。哪怕遇到尸人,尸兽攻击,她既不叫也不哭,直愣愣的盯着尸族一声不响。

‘贼鼠’摇摇头一边找东西还要留意四周动静,忽然听到前面的魏司斗大叫,“‘贼鼠’‘贼鼠’,这车辆的后备箱没有打开过。”言外之意车内会有惊喜。

‘贼鼠’一听也是大喜,连忙跑过去。果然,这是一辆宝马车,车身相对完整,后备箱紧闭。‘贼鼠’跑到车前门,找到打开后备箱的按钮,重重的按了一下,后备箱没有反应。魏司斗不停的在箱盖上拍打,忽然咔嚓一声,箱盖松动了却没有立刻弹起来。

魏司斗伸手上去扣住裂开的那条细缝用力往上提,他人小力弱,一下子没提动。冲‘贼鼠’道,“快过来帮我一下。”

‘贼鼠’却撇撇嘴道,“笨死了。”说着回到自行车旁,把后座上的收纳箱打开,从里面拿着一根短小的撬棒过来。

魏司斗见状忙让了开来。‘贼鼠’把撬棒一头放在细缝里,然后用力往下一压,咣当一声,后备箱打开了。

‘贼鼠’和魏司斗看向车箱内,皆是一惊,只见后备箱里除了一只行李箱外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孩,不,小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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