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分家

1对抗

同三听到此事时,直言柳屠无耻,做事不地道,独夫出身。

柳四在一旁添油加醋。

同三也无奈,买了下货,饭也没吃,就匆忙回到柳家,刚进府城,就看到了南北大街人声鼎沸,府衙前面聚集了许多人,一打听,原来柳氏成衣今天开业,主打的衣装是鸭绒服。

与服装有关的老板也都听到风声,过来看热闹了。

给同三代卖的成衣店老板娘看到他,直接开怼,“同三兄弟,这么不地道,说什么鸭绒产量不足,都是给柳屠做了成衣。”

同三自然嘴上不饶人,“单卖鸭绒能赚多少钱,还不如给你的利头大。此事我也不清楚,等看看再说。”

回到家中,也没马上出门,先把下货卤好,摆上货架后,再换了一身衣服出去。

此时,快接近中午,柳氏成衣的大幡还在风中飘荡,人都没散去,都围在店门外叽叽喳喳。同三见到惠娘特意为父母缝制的羽绒披风就挂在门口,作为样品,很多人围着,品头论足;另一旁,案子上,用绢包住的鸭绒,也在展示。

柳二的小女儿还在不停地向围着的顾客介绍,这玩意如何保暖,如何轻便。

还亲自拿出两件衬子让各位试试。

生气归生气,就便宜小姨子的这副做派,还是很标准的商人,很优秀的推销员。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柳屠倒是看到了同三,也没理他。

这边,早饭过后,蒋父与惠娘像往常一样,到城外拿鸭绒,令他们失望的是,洗好的鸭绒一根也没了。

蒋家那边是不足则补充的模式,日常里,蒋家的鸭绒储备少于六包,就要来城外取,凑够十包即可。一包大概有十几斤。

柳四说明情况后,惠娘心里也是不忿,蒋父见多识广,对柳四说道,“柳家自己错登开了,这买卖怕是做不了了。”

“阿叔说的极是,我那哥嫂是没远见的人。”

惠娘自然心中不服,跑去柳氏成衣铺那边,叫嚣着要拿鸭绒,柳屠夫看见人多,就把她拉到屋内,然后,一巴掌扇倒,骂她胳膊肘往外拐。

惠娘气得大叫,“什么往外拐,这些鸭绒都是我的,我出的银子买的,”哭着跑了。

同三一直在外面观看,与几位商户聊天,惠娘进去的时候,他没看到,等惠娘从铺子里跑了出来,脸上很清晰的五指印,赶紧走了过去。

同三问她怎么回事?眼神却瞄向四周,见到不远处有个木棒,心中稍微安顿。

惠娘也不顾众人在旁边,趴在同三怀里就哭了起来,嘴里嘟囔着,“阿弟,他们要断了我的生意。”

同三自然是听不清,“阿姐,谁打你的,我去修理他。”

拾起木棒,拉着惠娘,就让带着去找人。

同三知道是柳屠大的,不过他需要发泄,今天若柳屠真的出来,他这棍子也是有可能敲下去的。

柳屠在铺子内,隔着窗缝,看到了同三眯着眼睛,拿着棍子,摇摇晃晃的样子。

在他脑海中,登时出现了初六夜里同三的影子,一死三伤,他如何不怕,就借口方便走向后院。

惠娘一看事大了,从后面抱住同三,死活不让他过去。

胡秀才看到这个情形,向前来劝,同三瞥了他一眼,“你让开”,只见同三棍子瞧着旁边的樟树挥了过去,趴的一声,棍子粉碎。

胡秀才“啊”的一声,抱头蹲在地上,也算出了洋相。

同三只能有限度发泄,回头搂着惠娘回家了。

经过惠娘这一闹,下午,柳屠夫妇来到牲口市,将那些没处理的也鸭绒全部扣下。彻底断了惠娘的鸭绒生意。

这边,在蒋家的缝娘们将就着六包鸭绒继续缝衣,同三过去安排了一下,这批鸭绒缝好后,大家都放假,这样一来,成衣铺里还压了近千两银子没有结算,是这这些日子的进项。

惠娘知道,这些银子若是拿回家中,也就没了,就一直压着没有结算。倒也没不了,压银子的成衣铺都有类似林家织坊那样的大东家。

惠娘没办法,蒋家那边处理完后,只能停掉,每位缝娘发了四两银子,作为补偿。剩下的布料也发卖了。

柳氏成衣做的都是大件衣服,缝娘也没有经验,还以为鸭绒要像棉花那样塞满,一件披风居然用了一斤多,柳屠带回去的鸭绒很快就不够用了。

惠娘这边被柳屠一巴掌打醒后,决绝地不与父母做生意了,也不让同三去牲口市洗鸭绒了,就这样僵着。

柳屠这边也是郁闷,眼见着银两哗哗地进到柳家,也眼见着,鸭绒用去了一半。他们在设计这个买卖的时候,可能疏忽了,只有同三才会洗鸭绒。

现在知道了,可惜女儿也与自己翻脸了,连吃饭都不一起。

这边,同三两口子也悲剧了,每天熬灯费蜡地对未来的设计,大部分都落空了。

同三心中有了很大的挫败感,毕竟自己的劳动,感觉没有意义了。

无论做多少,无论怎么努力,没有一句商量的话,直接成了别人的。

更为可耻的是,这件事,柳屠两口子一句话也没对同三讲过。同三一直在想,他们有什么底气,这样对待自己,如此无耻,如此下作,难道就因为自己背了个养婿的名分?

别说,柳屠夫妇心中,还就是这个想法,你既然是养婿,就应该好好听话。

晚上,惠娘会看着仅剩的那点银两,不由地哭了起来,谁也见不得自己的心血被无端夺去,可是,除了哭泣,她还能做什么呢?她想不明白,父亲抢了自己的货,为何还理直气壮地打自己。

惠娘从此闭口不提宅子的事情。

同三那心心念的三千八百两的大酒楼,彻底落空了。

不过他也不是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林家布行的旁边也有一处好宅子,两进的,可以出租,年租只要一百两多一点。

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还好,延月居没有收回去,保证了惠娘两口子每月至少六七十两的收入,仲秋那三百两的收入,以后是不用想了。

要知道,这六七十两,起早贪黑,是很耗费体力精力,虽然盈利超过大部分酒楼,但也不足羽绒服一天的收入。

同三知道轻重缓急,现在的他迫切需要脱离柳家,靠惠娘是没有指望了,惠娘会把他死死地拽在柳家,这就是原主的悲剧所在。

这也是以前同三两口子的悲剧所在,柳屠夫妇先是严苛对待,再稍微宽松些,昨天揍了十棍子,今天减半,然后给你讲,你看我多爱你,今天都减了五棍子,吊诡的是,这两口子还很高兴,竟然觉得是一种恩情,典型的奴隶心态。

这或许就是他们之前的生活常态吧。

对于同三来讲,如果说以前,脱离柳家仅仅是个念头,现在不同了,必须是实实在在的执行。

羽绒的处理技术,是交换的筹码,柳屠那三十来斤羽绒,也快用光了吧?

很多话不能直说,就撺掇惠娘,“阿姐,这羽绒咱们就不要了吧!”

惠娘吃惊地看着他,“阿弟,哪有什么生意的进项这么快?”

“阿姐,羽绒生意也有弊端,只是个季节活,过了年,就没有订单了。”

“这我知道,可就是这几个月,也比那些大布商挣得多呀。”

“阿姐,你还不明白,阿父阿娘是不让咱们做这个买卖了。都是你那秀才姐夫出的馊主意,这厮不是好鸟。”

“还有二叔,他一家子都坏的流油。”

同三第一次听说坏的流油的说法,也是好笑。

“看来,我们只能守着延月居了,就怕过几日,这延月居也要收回去。”

“阿弟,咱们俩就是太老实了,一直被他们欺负。上次他们买地,把银子都拿去了,五十多亩地,怎么用的了一千八百两呢?”

“白沙的田,我知道,阿姐,一亩最多也就二十出头,他们至少落了七百两。”

听到这话,惠娘腾地坐了起来,使劲地捶着床,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同三倒是觉得她可爱,真的个是爱财的女子。

“我要跟阿父分家,”惠娘大声咆哮,“再不分开,延月居也没了。”

在她的心思里,如果阿父跟阿娘再像收回羽绒生意那样,一句话不说,就收回延月居,她还能捞着什么?

同三趁热打铁,“阿姐,他们的羽绒生意不长久的,鸭绒也只有你我会洗,过两天,阿父肯定求到你,这是个好机会。”

借着灯光,惠娘神情地看着同三,“阿弟说的对呀,这洗鸭绒的方子,咱俩可别透露给别人,阿父只能求着咱们,咱也不能让他们好受了。”

“若是阿父用强呢?”同三觉得必须给惠娘打个防疫针,一旦她松口,这计划就完了。

惠娘摸着自己的脸,“无论怎么样,也不给。”

“阿姐,我有个主意。”同三故作神秘。

惠娘趴在他的胸上,摸着同三的下巴,“阿弟说说,你最聪明了。”

“阿姐,延月居的熏肉,吃的人迟早会厌烦,你看才两个月,每天都会剩下一些,再怎么累,咱们也只能做个小店。”

惠娘牙齿咬着同三,嘴里嗯嗯两声。

“阿姐,我看这洗羽绒的方子就是个机会,咱们别给他们,但是给他们洗,洗多少,咱们说了算,用这个条件,咱们跟阿父谈,把延月居扩出去,开个酒楼。”

惠娘头枕住同三胳膊,把同三的另一只手拉过来,放在自己胸前,同三知道她又兴起了,也是一阵子温存,直到两人气喘吁吁地平躺着。

“阿弟,就这样定了,我们出去开个酒楼,这家必须要分了。”

同三细数了自己的优势和条件,厨师和跑堂都是现成的,餐具桌椅什么的,同三也都定好了,连宅子都已经谈好了。

惠娘数算了一下,同三的厨艺她知道的,徒弟们也贴心,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

“阿弟,我还是不甘心。”

“不甘心有什么用,这两个月来,你赚了两千多两银子,不都没了么?”同三挑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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