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李2姐

难民的落籍安置,有了沈海点头,还是比较顺利的。

这时候,周师爷也讲到,陈立功的贪腐,实际上并没有,那些廪仓米,都是用在这些难民身上,夏粮下来之后,补上就行了。

陈立功很抠门,衙中一应供应都是按照最低标准,即便他自己的俸禄,也不高。那两个书吏,若不是家中在县城内有生意,估计早就辞职不干了,他定的这点俸禄,真的不够养家糊口,简直是朱元璋再世。也很大方,对工匠的工钱都是顶格直付,这使得他在民众里面的声誉还是很好的。

周师爷侧面了解,陈立功实际上掌握了卢氏的大权,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说了算,毕竟他掌管户房。沈海觉得周师爷此人较为鲁钝,这么明显的事都看不出来,师爷白当了。

不过他也有些小道消息,比如,上任主簿在位时,也是撼动不了他的地位,更别说把他开缺,县里人只听陈立功的,真要把他怎么样,可能面临着孤家寡人的下场,连个役使都没有。

当然,这其中也有陈双带领众乡绅撑腰的原因。

而且,周师爷也将陈立功的家族消息打听清楚了,陈双兄弟七人,加上旁支,也有几百人的规模,家大业大,户房里记载,陈家就有良田百顷,万亩之多,都是在洛河两岸的好田,县里很多农户都租种着他家的地,同时经营着卢氏最大的生药铺子,主要是往外销售卢氏的药材。陈立功是陈双次子,长子继承家业,次子县衙为吏,三子在府城做师爷。

与乡民之间的关系尚可,纠纷也有,但是民愤确实没有,民间威望较高,尤其在乡绅中。

沈海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最后,才说了一句,“我们只是外来人,卢氏此时还是陈家的卢氏,你不要想多了。不过你也放心,知县是朝廷命官,我也不可能让他们欺负,”待师爷有些失落地出门时,后面传来沈海一句,“顺势而为,人无法胜天。”

县学开学之事很顺利,乡绅们都派了子弟过来进学,连两位巡检也是,各自派了两个人过来,也算是对沈海的支持。

开学当天,也是大祭祀日,先拜至圣先师,再遥拜圣上,最后拜老师,沈海作为县尊,亲自主持了这个活动。

结果饭后,安青延讲他不知道规矩,自己是师尊,却干起了礼仪的事。沈海喝了点酒,眯着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夫人提醒的是,明晨咱们俩一起过去县学,让学生们拜一拜。”

扭头就睡了,把安青延气得,话也说不出来了,盯着他看了半天,很落寞地回去了。

可惜的是,县学的人太少了,也就三十多人,基数太少了,沈海自然不满意,让陈立功找人,至少五十人,在县里常住的十四岁以下的孩子必须入学。

乡下那些私塾的学子,也都弄来,这里一天管两餐,让他们不用操心。

不识字的不怕,先从识字班开始。

在沈海的亲自介入下,县学学堂的规章制度制定得很是完善,而且都是沈海亲自书写,现在字迹已经不是灵飞经了,改颜体了,过些日子,会是欧体吗?

有了规章就好办事,薛照三天有两天被沈海送入学堂学习,并因为违反纪律被教授打了手心,回家又被父亲胖揍一顿,自此,他认为县令长随不是件好事。

沈海眼中的那位美艳女子李二娘,除了大集之日,基本上每隔一天都要到后堂找青延聊天,平日里也会抽时间到县学听听课,很认真的样子。

沈海经常到县学看一看,当然只是从门外,自然也看到了这位女子,县学不禁止女子,这是沈海的话,乡绅们没有送来是他们的事。

终于,连沈海都禁不住好奇,问薛照这李二姐是什么来头,李家怎么将这位未出嫁的女子丢在县城抛头露面。

薛照的一番话,让沈海后颈发凉。

薛照说,“她是李巡检的二姐,随了前任主簿,大人没来之前,她都是住在后堂的。”然后,神神秘秘地小声道,“李老巡检不地道,二姐才十三岁就送给了冯主簿,冯主簿那时候都五十多了,腰都弯了。”

沈海赶紧止住他,心想,李家二娘,竟然是前任主官的小妾,果然,蛇蝎女子是也,太过精明也太过强势了。

因为铁胚的缘故,沈海对李家有很大的意见,若是县里的大户都像她家这样,自己的日子肯定很难过。

再加上李二娘的身份,沈海自然是对她有些讨厌。自从发配以来,沈海其实并不相信别人,尤其女人,警惕心很重,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总是往坏处想,包括安青延。

薛照又说,“这李二姐的娘是南边人,老李巡检娶了好几个,李巡检姐弟几个都长得美,李二姐最美,不过,好看有什么用,克死了两个老头。”

沈海依稀记得,上任主官是个主簿,因为抗洪殉职。

支开薛照,沈海第一次走进县衙后堂。

好家伙,真是别有洞天,布置得真的像江南园林,池塘,假山应有尽有,流水掩花丛,人间四月天,院中鲜花争艳,一步一景,颇有讲究。

院中自然是那位李二姐与安青延,正在花架下,紫藤正艳,两人端坐在椅子上。

可怜沈云,在一旁烧水煮茶,伺候二位,这个场景让沈海腹诽,一个前主簿的小妾,一个县令的遗孀,竟然有资格让人照顾,还那么悠闲自得。

在沈海的心中,沈云的位置要高于安青延,倒不是喜欢,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子心思正。

二位女子手中均忙着绣活,所以一时间也没看到沈海过来,沈海心中气愤归气愤,但是看到两位美女掩映在花丛中,绝美的风景,绝妙的人儿,顿时浑身燥热,此情此景,无法言说,很想一起扑倒。

事实证明,理性与激情可以同时存在,并行不悖。

李二姐抬头间,突然看到沈海玉树临风站立在大门处,也是一怔,心中感叹,果然一副好皮囊,朱阳关的男子,虽然容貌清秀,但是哪有沈海这样的身高,高高瘦瘦,一身青色长衫,掩映在绿树白墙之间,美男子也就如此罢了。

不过她对沈海的好印象似乎也仅限于此,碍于身份,只好起身,“大人来了。”

沈海一时间无语,本来找青延说说李二姐的事,没想到正主正在,幸好他反应快,摆摆手,说了句,“我前面有点事,沈云过来帮一下。”

沈云一愣,说了句,“我换身衣服。”沈云的话甚是不合时宜。

沈海转身就出门了。

等沈云从屋内出来,换作裙装之后,李二姐也是一脸震惊,这二人光天化日之下,难道。。。。

青延知道她所想,“沈云本来就是大人的贴身丫头,成婚后就跟着我了,二娘不要惊讶,再说了,前堂人多眼杂,不能穿着在家的衣物。”李二姐点点头,这才算明白了。

“不愧是官宦之家,规矩多,清月受教了。”

这边,沈海等来沈云,问她这些日子,家中到底来了哪些家的夫人,都是如何表现。沈云流水账般描述,让沈海感叹,她确实需要读些书了。

嘱托她,“明日里,你就换了男装,去学堂读书吧。安青延那里有你家公子的衣服,改一下就行了。”也没有商量,直接下命令了。

“那夫人谁侍候?”沈云看着她,沈海觉得这妮子礼仪也需要学习,反正一身无知的毛病。

“公子都没了,哪来的夫人,自己照顾自己就行了,厨子我找好了。”

沈云嘟囔着,沈海也听不清,给她说了点事,就让她回去了。

返回时,青延问道,“大人寻你何事?”

沈云脸色一红,知道有些事不可以说,“让我明日里换了男装,去学堂读书,说是认字识数,然后好嫁人。”这是沈海让她说的话。

“胡闹,县学岂能收女徒?”安青延有些恼怒,这沈海做事越来越不像话了。

“我也没办法,公子说不去不行。让我去做做样子,这样县里的女子也就来了,他说还要开女学。”

一旁李二姐一脸诧异,心中也有了计较。

等李二姐走后,沈云才讲道,“公子讲,这后堂之前是李二姐在住。”

青延一听,赶紧穿过月牙门,来到沈海卧室,沈海正在看书,回头看看她,说道,坐吧。屋内只有一张椅子,青延也不客气,就坐在床沿,两人离得也就一米多远。

“这后堂真的之前是李二姐的住处?”

“不妨,主簿有主簿的宅子,她住在这里,本来就违制,鸠占鹊巢。你放心地住吧。”

“我说呢,这李二姐似乎对这一草一木都很熟悉。以后如何面对她,真是让人为难。”

沈海宽慰道,“人都需要朋友,不要心存间隙,我下午找你除了这件事,还有就是以后你也多与县里的女眷们交往,县学办起来了,自然夫人们来的就多了,有的事,她们夫君不好开口,让你吹吹枕边风,也是有可能的,争取更多的小孩到县学里来。”

“胡说八道,枕头离得那么远,得需要多大的风才能吹到。”

“我准备找几个人服侍你,你想想怎么安排。”沈海道。

青延赶紧摇头,“我怕露馅。”

沈海笑了,“有什么可怕的,现在就是你说出实情,她们也不相信。有些事,我们不方便出头,需要有人帮忙做。好了,你回去吧,孤男寡女的,心情不好。”

临了,还不忘调侃一句,“你这么漂亮,是吧?”

这句话把青延逗乐了,随口一句,“我那夫君可是个色胚,青州莱州的青楼暗门子没有他没去过的。”转身走了。

沈海在后面跟了一句,“记得晚饭送来,面条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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