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裕亲王离世

康熙手里攥着密信,眼里闪过一丝寒光,目光阴鸷。

好,好的很,索额图这个老匹夫,贼心不死,胆敢威胁他。

传朕命令,让人强行喂索额图吃食,待朕回宫之后,再做打算。

不久,六月初七,京城内快马加鞭传来急信。

恭亲王常宁狩猎之时不小心从烈马上摔下来,倒地之时恰恰撞到尖锐的石头,头破血流,勉强撑了一天便不治而亡。

得到这个消息,康熙神情冷漠,常宁死的这般荒唐可笑,滑天下之大稽,甚是丢脸。

况且,二哥福全听说身子愈发不好了,若不是他要巡幸塞外政务繁忙,都想要尽早返京。而常宁却有心思狩猎游玩,毫无兄弟情谊。

随后,康熙让留守在京的荣郡王胤禩、三贝勒胤祉和四贝勒胤禛留守京城料理恭亲王常宁的后事,丧事规格降低一等,令常宁第三子爱新觉罗海善袭爵贝勒。

皇上对恭亲王如此冷漠,按照规矩,海善应该袭郡王爵位,如今却只是贝勒,连降两等,众人心如明镜,恭亲王府一支怕是要没落下去了。

因而常宁的丧事惨惨淡淡,就这么含糊地过去了。

听闻弟弟常宁意外去世,福全悲伤过度,当场便吐血昏迷,太医们花了足足两天的功夫才将其从鬼门关抢回来。

知道皇上的意思,难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都是一家子骨肉,亲兄弟,皇上为什么要对常宁如此无情呢?

病来如山倒,福全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太医日日到访,裕亲王府的药味经久不散。

六月二十六日,夜幕降临,胤禩这会子正和娴玉用着晚膳。

突然匆匆忙忙过来,小声说道,“爷,裕亲王府来人,说是裕亲王福全不大好了。请您过去看看。”

闻言,胤禩手微微停顿一下,没有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临了。

“娴玉,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又是这样的事情,我先过去看看,你早些歇息。”

“好。”娴玉应道。

刚出了府,恰好撞见四哥胤禛,然后两人立即骑马赶到了裕亲王府。

到了王府,保泰神色戚戚,迎着他俩走进内间。

“荣郡王,四贝勒,大晚上的辛苦你们前来。实在是阿玛他从下午开始便一直这样昏迷不醒,没有任何反应,我心里慌的很。”

说着,保泰悲不自胜,哭的不能自已。

抬眼看过去,只见裕亲王闭目躺着,脸色苍白泛着青,呼吸若有若无。

这时,胤祉也紧赶慢赶地过来了。

见状,众人心如明镜,裕亲王怕是不太好了,这一关应该过不了了。

太医在一旁诊脉,许久,才缓缓说道,“裕亲王病入沉疴,回天乏术,臣等无能为力了。眼下王爷撑不了多久了,臣可以施针让王爷醒过来,说说最后的话。”

胤禩等人没有吭声,毕竟裕亲王的两个儿子保泰、保绶都在场,由他们决定更为妥当。

保泰二人商量之后,含着泪,同意了让太医施针,眼看着阿玛这个样子,他们一定要听到阿玛的交代,心里才能有底。

很快,裕亲王缓缓地睁开眼睛,眼神模糊不清,勉强看清屋子里的一切,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心里不感伤是不可能的。

重重地咳嗽几声,裕亲王看向胤禩,“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我便到了这一天。荣郡王,你和保泰关系好,日后他若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烦请你帮我多骂几句。”

胤禩点头。

随后,裕亲王艰难地说了几句,转而说道,“郡王、两贝勒,现下时间不多了,我还有些私密话想要和保泰他们说说。”

闻言,胤禩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出去了。

等他们都离开了,裕亲王怜爱地看着保泰和保绶,目光专注,示意他俩过来。

两兄弟蹲下来,紧紧握住阿玛的手,默默流着眼泪,哽咽难言。

福全颤抖地将他们二人的手握在一起,勉强挤出笑容,“保泰,保绶,王府以后就靠你们俩兄弟互相扶持了。切忌,没有确定的把握,不要掺合进夺嫡之事。

先前常宁死后得到的待遇少得可怜,皇上若是再这般行事,怕是会惹人非议,说他冷漠无情,便是宗室都会有所怨言。

因而,为着名声,为着收拢我手里的人脉,皇上一定会表现出手足情深的样子,厚待于你们俩兄弟。

切忌,不要被皇上的优待冲昏了头脑,他是帝王,心思莫测,喜怒无常,不要相信他外在的种种表现,那不过是帝王手段罢了。”

说着,裕亲王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整个人眼看着要倒下去了,保泰连忙起身扶住阿玛,让阿玛靠在自己身上。

保绶更是泪流满面,“阿玛,都是儿子无用,劳您挂念。”

裕亲王笑了笑,和蔼地看着他好不容易养大的两个儿子,都还只是年纪轻轻的孩子,教他如何放得下心?

“等我走后,若是皇上有意要收权,你们不必阻拦,留给你们保底的东西我早已准备好了,守着这些就行。

此外,当初皇上为着仁德的名声,允许王公大臣借银子。我随大流,不好与众不同,也借了一些。

可看皇上行事,南巡耗费甚多,还有上次的万寿节宴席,朝中越来越多的人借银子,迟早会有国库空虚的时候,那时你们记得找准时机,老老实实将银子交上去。”

说到最后,回首过往,他这一生有过后悔,错失皇位,君臣之别,让皇上随意地将别人的错处推到他身上,撤了佐领,取消了议政权。

裕亲王眼神迷离,他好像看到了皇阿玛、隆禧还有常宁对着他笑,向他伸出双手。

随之,裕亲王轻轻闭上了双眼,神态安然。

保泰、保绶两兄弟悲痛欲绝,放声大哭,他们的顶梁柱阿玛没了,内心一片荒凉,无处安放……

与此同时,月明星稀,塞外的夜晚繁星点点,康熙会见蒙古亲王,一边欣赏着美酒佳肴,一边聊着朝政大事。

这时,不知谁突然说了一句,“瞧,天空上有一颗星星坠落了,流光闪过,美丽而又凄凉。”

康熙没过多在意,听听就过了。

然而,没过多久,一日清晨,草原上的露水还残留着,康熙刚刚起来,正准备梳洗。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抬眼望去,原来是梁九功匆匆忙忙地走进来了,慌慌张张。

“皇上,皇上,京城那边送来消息,说是裕亲王没了。”

什么!

“你说谁没了?明明朕离开京城的时候,二哥只是小病而已。”康熙不敢置信,大声问道。

“回皇上,是裕亲王。根据消息,裕亲王病情加重,意识不清,昨儿个夜里走的。荣郡王胤禩还有保泰阿哥、保绶阿哥都守在裕亲王身边,亲王脸上还有着淡淡的笑容,很是安详。”

说完梁九功稍稍抬头偷瞄着皇上,见皇上眼眶泛红,神色哀戚,怕是难受的很。

“皇上请节哀,生老病死,都是常事,您可要注意身体。”

康熙叹口气,当初若不是他运气好,早早地熬过了天花,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也许就不是他了。

按照长幼有序的规矩,二哥家世出身都很不错,非常有可能继位。

因着这个原因,他始终对二哥有所忌惮,即便二哥曾说过“愿为贤王”,即便二哥这些年兢兢业业,尽忠职守,他这心里总是有那么一颗刺。

可回头想想,先帝一共生育八子,活到成年的唯有他、福全、常宁和隆禧,隆禧早在康熙十八年因病去世,年仅二十岁。

如今,就在这个月,恭亲王常宁和裕亲王福全先后逝世。在这个世上,他再没有亲兄弟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想到这,康熙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地悄然滑落。

“传朕命令,迅速修整,即日启程回府。令太子胤礽、直郡王胤禔速速返回京城,按照亲王的规格办理相关丧仪。

此外,直郡王胤禔、胤祉、胤禛、胤祺、胤祐和胤禩等人都为裕亲王穿孝,为朕尽一份情谊。”

“是!”

梁九功不敢有半点耽搁,赶紧告退,跟几个皇子阿哥传话。

太子等人得了皇阿玛的吩咐,片刻都没有停留,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仅仅只用了几天就回了京城。

等到太子一回京,立刻着手办理丧事。

那日,在太子的带领下,一众皇子阿哥都齐聚裕亲王府吊唁。

按照皇阿玛的吩咐,除了太子穿的是一身素服,其他皇子阿哥都穿着孝服。

世子保泰迎着他们进府,指引着他们为阿玛上了一柱香。

直郡王胤褆深深叹息,当初征战噶尔丹,到了围剿的紧要关头,都是他年轻气盛,急于立功,阴差阳错让噶尔丹从包围圈中逃了出去。

后来,在皇阿玛的示意下,伯父裕亲王帮着给他顶了罪。这么多年了,他对裕亲王一直是心怀愧疚啊!

一旁的三贝勒胤祉更是毕恭毕正,严格地按照规矩上香。

自从前几年因为胤祥生母敏妃逝世,他在百日剃头被皇阿玛降了爵位,现在他对于一切丧葬礼仪都重视的很,唯恐有半点出错。

胤禩劝解着保泰他们不要太过伤心,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整个王府还得靠着他们支撑。

“太后她老人家本来也想过来的,可因着两位亲王都在这个月去世,太后伤心极了,现下身子不太好,正养着病了。”

保泰点点头,太后身体要紧,应该是他们这些小辈去给太后请安才是。

只是他们现在带着孝,等过些日子再去看望太后。

很快,没过几天,康熙便赶回到了京城。他亲自上门祭奠,在裕亲王灵前痛哭不止。

随后,康熙命人在黄花山为福全造墓立碑,规定除了常年祭祀之外,另外还有加祭。

不仅如此,康熙迅速地给福全上了谥号“宪”,并让保泰原位袭爵,没有按照规格降等。

除此之外,康熙太过思念福全,特意请来画师,画一张他们两兄弟一起坐在梧桐树荫下的画像,以示手足同老之意,感情甚笃。

并且还将图裱了起来,挂在书房,细心珍藏着,时时怀念。

种种事情,桩桩件件,较比之比裕亲王早十几天逝世的恭亲王常宁,皇上对福全的待遇不可谓不深厚。

满朝文武,皇亲宗室,人人赞叹皇上和裕亲王福全兄弟情深,夸赞皇上仁爱宽和。

好在保泰、保绶被阿玛福全千叮铃万嘱咐,没有太过激动,没有恃宠而骄,端的是一幅尊敬恭从的样子。

见状,康熙愈发满意,更加乐得厚待二人。

而此时,宗人府,索额图望着天窗,恨意满满,怨怼康熙绝情如此,竟然断了他的吃食,根本不是什么仁君。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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