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苦力

下午穆云海坐上了回株洲老家的列车。

刚回到家,一进门就听到客厅里老爸爽朗的笑声。

来,小海,我给你介绍一下,“穆青中午肯定是喝了酒,平时严肃的面孔涨得红红的,动作的幅度也少了些端正,伸手指向坐在他对面的斯文青年,粗声粗气道:“你姑的对象,程一峰,这就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穆云海。”

穆云海一阵脸红,咱啥时候给您老丢过人啊?

叫做程一峰的年轻人在穆青面前当真拘束得紧,竟和穆云海这做儿子的没什么分别,忙起身探过手来,笑道:“你好,经常在报纸上看到你的消息,你姑也经常提到你。”

不知他是因为性格腼腆,还是为奉承穆青而说了些违心话,表情隐隐闪过几分羞涩,害穆云海不禁打了个冷战,咋还跟个大闺女似的扭扭捏捏?

“哪里哪里,他虽然写了几部小说,但跟你没法比,名牌大学毕业,又在县府当大秘,这小子有点飘啊!竟然不上北大清华,却要上什么上海艺术学院,想当导演。你是没瞧见我家闺女,比他姑还漂亮,跟他在魔都上学呢!我怕被他带坏了。”

酒后吐真言,看来老爸好像对自己的决定很有意见啊!

穆青确实喝高了,否则老古板的他断然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穆云海对有可能是未来姑父的男人仔细观察了一番,讲真话,程一峰长得还是不错的,能称得上相貌堂堂、玉树临风八个大字,看年纪应该在二十六七左右,一头寸许长的短发,简洁朴素,温文尔雅的气质和谦虚诚恳的态度,让人情不自禁地产生好感。

“你爸开始耍酒疯了,别理他。”罗月如突然抱住穆云海的胳膊,没好气地翻了穆青一记白眼,薄嗔道:“还有,我闺女长得越漂亮越不能便宜了别人,还是儿子好,又帅又有才,我告诉你,希君将来要嫁,也得嫁她哥这样的男人,不然我还不同意哩!”

如果罗月如不是只比穆云海大十六七岁,真会怀疑自己是谁亲生的。

罗月如护犊子的话等于间接使程一峰非常尴尬,可他并不在意,反倒释然地莞尔一笑,“小海的确万里挑一。”

穆青不敢和罗月如叫板,假惺惺地招呼程一峰坐下,肃穆对我道:“以后多和你程叔叔学着点,看看人家,大学毕业才五年,就正科了。”

穆云海还没搭话,罗月如便不依不饶地插口道:“你怎么知道我儿子将来不会有出息啊?没准再过几年,把张一谋都比下去了呢!”

穆云海实在受不了,“阿姨,别说下去了,我臊也臊死了。”

穆青也巴不得罗月如赶紧闭嘴,“月如,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哑巴,去,重新给我们泡壶茶。”

“哼,你不埋汰我儿子,我才懒得搭理你呢,小程,让你见笑了啊!”

罗月如终究是个识大体的女人,侧仰着美丽的面孔笑眯眯地望着穆云海,那翘起的小下巴满是得意与自豪,“我家儿子既孝顺又懂事,对我这后妈比亲妈还亲,所以我就是听不得别人数落他。”

罗月如的话像是一条暖暖的小河流过穆云海的心底,给刚刚受伤的心带来一丝慰藉,那惬意的感动无法用语言表达,即便失去了亲生母亲,穆云海感觉却依然拥有着奢侈的母爱。

罗月如忙活着沏茶,“不理你个臭老头,给儿子做饭去喽!”

吃过饭穆云海到卧室休息,坐二、三十个小时火车还是很疲倦的,需要补充能量。

穆云海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迷迷浮浮接通电话:“喂!这么久才接电话,还赖在被窝里做春梦呢吧?是哪位小美女入了大才子的春梦里了。“听到谈笑有点吃味的声音,穆云海有点头疼,怎么招惹了一个八婆。

“小丫头好好说话,不好好说话,我就挂了啊!”本来失去林眉,这几天心情就不是太好,今天刚长途跋涉,还没休息好,也没有睡足,就被电话吵醒,就更没有心情了。

“别挂!想问你话呢!怎么这么不高兴接我电话啊!”谈笑慌忙阻止,听穆云海没挂,才屏着鼻音不满地哼唧道:“别难过了,走了就走了,你不会为了一棵树丢弃一片森林吧!这也不符合文士风流啊!”

“大小姐,我在绿皮上晃三十个小时呢!要不你试试晃三十个小时,刚躺下就被电话吵醒是什么心情啊!穆云海一阵无奈。

电话里媚笑着,“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要不考虑一下我怎么样?”

“开学我就要到上戏报道了,你们这些官宦家的小姐,别拿我寻开心了,你父母不嫌弃我这个将要成为你们认为的戏子?”

电话里沉默了好一会,才传来谈笑幽怨的声音。“好吧!跟你摊牌,其实我有点喜欢你,只是从小到大我一直生活在眉眉的阴影里,一是两家血浓于水的交情,二是青梅竹马的感情,我不好和他抢,既然她为了家族放弃了,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才不会为了家族放弃自己的幸福呢!我的命运只有我自己做主。”

穆云海其实对谈笑并不反感,反而其大方直率的性格很对穆云海的脾气,只是这么短的时间,穆云海还没有接受一段新的感情的准备。

“对不起,谈大小姐,我无法接受你,但我会把你当成要好的朋友,再说你就不怕林眉骂你是撬墙角的第三者?”

“嘟嘟嘟……”电话里传来穆云海挂断电话后的忙音。

撬墙角就撬墙角,是眉眉先放弃的,不能怪我呀!

谈笑满眼都是小星星,眼前不断浮现穆云海飞身扣篮。

想着想着,下面一凉,谈笑觉得自己好像尿床了,满脸羞涩地往卫生间跑。

虽然地处岭南,株洲略显得有些清凉,但比魔都空气中带着咸味的闷热要舒畅得多。

又是一次跟班苦力活,不过这次要好得多,身边多了一个大冤种程一峰,分担了不少,女人怎么就这么迷恋逛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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