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也不是每个都有通宵达旦的兴致。
万春流偶尔研究疑难杂症时,或许一鼓作气不愿睡觉,但今日显然不是这般况,听得小鱼儿的声音,一下子从床榻之上跳了起来。
“小鱼儿?”万春流愕了愕,“我是不是做梦?小鱼儿早就出谷了才对。”
“万叔叔,你没做梦,我暂时回来一趟。”小鱼儿嘿嘿笑道,自来熟的点亮了药庐的烛火。
他也爽快的揭下了皮面具,万春流仔细一看,还真是小鱼儿:“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万春流也懂些武功,自是感知到了沈明镜等,疑惑道:“你朋友?”
小鱼儿耸了耸肩:“算是吧,他们是为了燕伯伯而来。”
闻言,万春流脸色微变,表有些不自然了。燕南天的事对他对小鱼儿来说俱是最大的秘密,若然被杜杀等知道了,哪怕恶谷再怎么仰仗他这个神医,也会痛下毒手,毫不留。
“万先生不用担心,我们只是过来看一眼,如果可能的话,也希望能帮到燕大侠。”沈明镜客客气气的打着官腔,把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丢了出去。
“哦?”万春流有些惊讶的打量了沈明镜一眼,“你也懂医术?”
万春流并非是慕容九这类自恃过高的神医,相反态度比较恭谦,也或许是恶谷呆久了的缘故,习惯一群张扬跋扈的恶面前低调行事。
沈明镜点了点头:“我和我表妹的医术比较奇特。不过严格算起来,我其实不懂医术。倒是我表妹颇为了得。”
“既如此,那便随我到里屋来吧。”万春流倒也没有多想,既然是小鱼儿带来的,总不至于祸害自己和燕南天。
至于小鱼儿被强迫的况,他倒是真没想过,实不觉得恶谷培养出来的小魔星有可能被强迫。而事实上,小鱼儿也的确有点被强迫的味道,只是他大概也是有所期待吧。觉得高深莫测的沈明镜或许真能对燕南天有所帮助。
这万春流的房子也是比较古怪,外面反而是卧室,里屋则是药舍,什么奇花异草、丹丸药石、丹鼎铜炉全都里面,也包括了泡大瓦罐里的植物——燕南天。
众全都是高手,无须点灯,双目如炬。已是能窥见燕南天的身影。
“他……就是燕南天?”张菁怔怔的看着泡一个大瓦罐内,全无表,木讷得像是傻子,又长相略显粗犷的男子。
如此状态维持了十多年,燕南天早已没有了昔日天下第一剑的英伟气质,取而代之是锐气尽丧的落魄。
张菁首先是失望。随后双目才是泛起了泪光,昔日除去邀月怜星两位宫主之外的天下第一高手,竟沦落到了这般凄惨下场,何其不幸,何其悲哀。
这比之英雄迟暮还要凄凉可悲。
沈明镜皱了一下眉头。其实他也是毫无把握。
如果是剧毒、走火入魔之类,那都是有形之气。哪怕是感冒、传染病之类,那也有病毒、病原菌等等的概念,说穿了无病篇即是把病原体统统转变为一种病魔真气,可植物算什么?
原著燕南天的肺经、脾经、心经、肾经、心包络经、焦经、胆经、肝经俱已残坏,十四经脉,已毁其八,另外身上伤残不下十处,竟然没死,不得不说是一种奇迹。
万春流曾说纵然治好了燕南天,也势必要成残废、白痴,尽管有蒙骗杜杀等的嫌疑,但这一可能性想来也是极高的,后来交代是嫁衣神功被毁却有余根护体,才保住了燕南天一命。
十多年过去了,燕南天依旧没有起色,不过十多处伤残该也好了一半。即便如此,剩下的伤残也是极其严重,否则岂会无法言语行动?
最为重要的是,此类均是外伤加内伤。
“总之先试上一试,四无心经本就奇诡莫测,并非是凡俗武学。”沈明镜深吸了一口气,手掌贴了燕南天的身上,运转无病篇功力,顿时一股腐朽蒋之气蜂拥而出,更兼是蕴含着一个刚烈霸道的劲气！
腐朽蒋之气涌入沈明镜体内,顿时令他有一种全身蒋的感觉,似是再也不能言语,无法动弹,诡异到了极点,体内多处经脉、要穴、脏腑、神经都是阵阵刺痛,显然是燕南天多年伤残所积累的病气。
身上痛苦不堪,心却是透着几分喜悦,无病篇对燕南天的伤势确有帮助！
不过,那刚烈霸道的劲气却是出乎他的预料之外,很显然,那是嫁衣神功的气劲。
嫁衣神功是原著唯一能与移花宫《明玉功》相抗的武功。
取自“为他作嫁衣裳”之意,功夫练成后,真气就会变得如火焰般猛烈,仿佛体内藏了个太阳,甚至如十日同现一般,自己非但不能运用自如,反而要日日夜夜受它的煎熬,那种痛苦实非所能忍受,所以只能将真气内力转嫁给他,只是转嫁之后的真气内力弱了许多,再也无法与明玉功抗衡了。
燕南天心气甚高,誓言要征服这门绝世奇功,凭着高深的功力以及天赋异禀,牢牢压住了猛烈的真气,也暗暗积累下了一些暗病。
蒋病气十分恐怖,但相比起来,沈明镜却是更想要这火焰般猛烈的嫁衣真气。
“嫁衣神功……”沈明镜深吸了一口气,别忍受不了嫁衣神功的真气,而他则恰恰需要这类猛烈而霸道的真气,越是炽烈如火,犹如太阳,他便越是欢喜,与九阳功、男版葵花宝典以及金乌、朱雀、毕方大神鸟的魂魄之力结合,使得他阳火一层的功法更上一层楼。
他的日月当空**已经提升到了暂时兼容两门武功的程度。再是配合九霄功,势必功法的运转更加娴熟强横。
当日许佑弄出四臂。同时施展两路剑法和两路刀法,其实也正是摸到了日月当空**的第二层玄妙。
日月当空**作为一种类似技巧的秘法,划分为几个层次。
第一层,单纯的同时运转两门内功或者两路招法,高深处可以同时施展两门内功和两路招式,配合无间。
第二层,两路招法兼并成一路招法,甚至两种不同的内功也随之融合成一。甚至是同时施展出两门融合而成的招式以及两门融合而成的内功。
第层、第四层也就是以此类推。
这些所谓的层次并没有任何心法口诀,只是一种化繁为简的技巧秘法。
许佑是摸到了第二层的门槛,招式几乎融合的阶段,所以也就多弄了一双手,看上去是一心四用,其实还是一心两用,而真正威力却还比不上沈明镜单纯一招疯狂罗汉拳。
不消一会儿的功夫。沈明镜已经推演出了大半部嫁衣神功。
与此同时,他渐渐觉得前方之已经有了截然不同的感觉。
如果说原本的燕南天像是死一般,寂静无声,此刻却仿佛有洪钟大吕般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轰轰轰的巨响。振聋发聩,显现出一种超然物外的恐怖气势。
这是一种很难说清楚的气势。
通常所谓的气势,乃是有“气”才有势,说穿了真气越强,气势越强。武道气势不外如是。大部分的强者也是如此,功力越高。气势越强。
燕南天截然不同,早已功力尽失,依旧有一种令心悸的气势,由内而外的心灵气势。
心境！
沈明镜倒吸了一口凉气,从剑意识种的年轻帝八以及血骷子的记忆,他获益良多,早就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了,深知武道的层次。
武道气势、气相、真意乃至窥探先天武道之时所需领悟的天交感乃至天合一,全都是意境,而更进一步则是心境。
意境是精气神的凝聚与升华,而心境则是十分玄乎,并不单纯是灵魂、元神、识念之类可以化为有形的存,而是一种真正无形的力量。
武道真意讲求的本心,心境之下真实的体现出来,形成一种亘古不变的奇伟力量,有慑服他的玄妙,就像是此刻的燕南天,哪怕功力尽失,早非昔日的天下第一剑了,却依旧透发出一种难言的气势,令心悸。
这才是真正的强者气势,属于先天武者的心境之力！
“我慕非释、韩芷琳乃至东皇冰、骆兵亭等的身上感知不到先天心境的力量,是因为他们功力太强,远胜于我,以致于连他们的心境都感知不到,只能感受到功力高所形成的气势。而燕南天敲功力全失……”
连沈明镜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此刻正巧碰上了千载难逢的良机。且不说燕南天的心境修为非常了得,哪怕他功力尽复,心境也是远远高于修为,实乃前生辉煌以及十多年沉沦所成,且此刻自然而然的透发而出,对正吸收其体内病气的沈明镜来说,更是一览无余。
换成是其他的武者,哪怕有意为之,也是极难向他毫无保留的显示自己的心境。毕竟心境也就意味着心所有的秘密,所有的一切,哪怕是父亲对儿子,兄弟夫妻之间,亦未必能做到毫无保留,倒不是不信任,只是下意识间的自我保护行为,而这类潜意识的行为心境之上,更是强烈得多。
而燕南天则是刚刚从长久的浑噩与沉沦苏醒过来,像是长时间被关黑暗囚笼里的犯,哪怕知道眼睛一下子接受强光,严重的话可能造成自己失明,可还是忍不住要去看一看太阳,感受一下光明！
道理相若,燕南天的心境此刻正是迫切的显露出来。
“先天武者的心境……”沈明镜深吸了一口气,通过那玄而又玄的心境,仿佛感受到燕南天的一切,记忆、感、抱负、气度等等。
自然,其也包括了嫁衣神功！完整的嫁衣神功。
“这完整的嫁衣神功,甚至超越了天级武学,是先天武学！”沈明镜瞪大了眼珠子,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凡级下乘、乘、上乘等武学,其次是天地级十二品武学,更上一层则是以境界来直接命名的先天武学。
至于所谓的天级武学,其实这个“天”是后天,而非先天。而级、地级武学之类尽管也能踏入先天,然而对于先天武者来说,真正厉害的武功是先天武学,至于其他的武功,则是土鸡瓦狗一般,不外如是。
当然,先天武功一般也是不到先天,难以领悟和修成,更别说运用自如了。
嫁衣神功,练到最高境界正是一门货真价实的先天武学。
不过,也正是因为嫁衣神功的品级太高了,沈明镜反而为难了。本来他估摸着以九霄功或者四无心经压住嫁衣神功,如今看来显然是办不到了,除非用另外一种近乎自残的方法来修炼,或者干脆把嫁衣真气转嫁给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