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突然的反问，李贤英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片刻后才摇起头来。
“不......不会，会先进行备份。”
“是吧，朱武雄迄今为止没有忘记，在被管理系统的行为原则改写的时候，他整整一天都失去了意识。对灵魂的直接操作就是这么危险的事情。”
“他惧怕在对自己的记忆进行整理的时候，对重要的数据造成损坏，因此他计划先夺取还剩下许多记忆容量的小男孩的灵魂，确认复制顺利完成之后，再将以前那被消耗到极限的灵魂抛弃。”
“这可以说是极为周到，也极为慎重地做法......但这正是朱武雄的第二次失误。”
“失误？”
“正是。究其原因，是在他转移到小男孩身上，准备将过去的自己处理掉的一瞬间......存在着两位拥有着相同内功的佛。”
“朱武雄详尽的计划与准备了这如同恶魔的仪式，通过这代表着对灵魂和记忆进行统一的‘武功密仪’，他终于成功夺取了灵魂。而我.......则是一直等待着那一刻......整整七十年之久！”
卞凯谦的话说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呐喊，显露出了一丝激昂，而李贤英则是完全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的脸。
“等......等一下，你......现在和我说话的卞凯谦，到底是谁？”
“你还不明白？”
卞凯谦推了推眼镜，低声回答了李贤英的问题。
“所谓的管理系统是不需要认为来进行修正和维护，能够长时间运行的，为了能够做到这一点，它有着两个核心程序......在主进程控制平衡的时候，由子进程对主进程进行错误检查......”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贤英的嘴巴猛地张大，凝视着眼前有着一头大波浪卷发的少年。
也就是说，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可爱少年，除了是墨允的二十岁分身之外，还是这个世界管理系统的纠错进程......
也不知道卞凯谦有没有看出自己心中那些百味杂陈的感慨，总之他现在像是面对着一个缺乏理解力的小孩子似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
“看来你终于发现了。朱武雄镌刻在自己灵魂中的基本行动原则其实不止一条。主进程所被赋予的命令是‘维持这个世界’，而子进程被赋予的命令则是......‘修正主进程的错误’。”
“修正......错误？”
“在还是无意识的程序时，我只能不停地检验主进程输出的数据。但是......一旦我成为朱武雄的‘影之意识’。”
“得到了人格之后，就必须自己对自己的行为做出判断。嗯......按照你的说法，就是类似于‘多重人格’了。”
“不过按照现实世界里的一些说法，多重人格只存在于虚构作品里。”
“哦，是吗？但是对我来说，这是一件非常容易理解的事情。只有在朱武雄的意识微微放松的时候，我才会浮现在思考过程的表面。”
“然而我是这样想的，朱武雄实在是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错误......吗？”
李贤英不由得呢喃道。
如果维持世界是管理系统主进程的基本原则，那么哪怕采取多么过激的手段，朱武雄所做的事情也应该和这个原则完全一致才对啊。
但是，卞凯谦直面他的凝视，以严肃的声音回答。
“那么容我一问。过去你在别的世界所见到的管理系统，可曾亲手加害过其他外来人？”
“没......没有，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的确，虽然它是外来人的终极敌人......但是却不会发起蛮横的直接攻击，抱歉。”
李贤英不由自主地道了个歉，卞凯谦轻轻地用鼻子哼了一声之后再次开始叙述。
“可是，他却做出了那种事。那些对他制定的禁忌法则抱有疑问以及持反对态度的人，被他赐予了比死亡更加残酷的惩罚......这件事等下在详述。”
“总之，偶然从沉睡中醒来的我，也就是管理系统的子进程，将朱武雄本身认定为一个巨大的错误，尝试对其进行删除。”
“具体来说，是三次试图聪慧塔的最上层往下跳，两次试图用匕首刺穿心脏，还有两次试图用法术烧死自己。”
“如果在一个步骤中就让生命归零的话，就连最高祭司也无法逃脱消亡的命运。”
从可爱的少年口中吐出的如此惨烈的话语，让李贤英哑口无言。
而卞凯谦却是面不改色，以冷静的口吻继续讲述。
“最后一次真的很可惜。我对自己使用了所有术式中拥有最强攻击力的法术，被降临的怒雷打中后，即使朱武雄拥有着庞大的生命，也瞬间降低到了个位数。”
“但之后马上被主进程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结果就是再怎么可怕的伤口也不会成为致命伤，凭借完全恢复的术式，他马上就又恢复原状了。”
“而且从那以后，即使朱武雄再怎么自大，也将我......也就是潜意识下的子进程真正当成了危险来看待。”
他发现我能抢走支配权的时候，都是在灵魂产生了些许的理论冲突......说白了就是精神产生动摇的时候。于是他采用了一种超常的手段，将我封锁起来。
“超常？”
“嗯，在出生到被选为释迦牟尼佛的神子之前，朱武雄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看到花会觉得美丽，听到歌会觉得开心，这些起码的情绪他还是有的。”
“当时培养起来的情感机能，在成为了半佛半人的至高者之后，也依然残留在灵魂的深处。他认为，之所以在遭遇到突发事件时，自己会产生一丝动摇，都是这种情绪在作怪。”
“于是他使用了能对光立方中的灵魂进行直接操作的管理者专用命令，将自己的情感机能封锁起来。”
“什么......将机能封锁，也就是说，他破坏了灵魂的一部分？”
李贤英恐惧地发问道。
而卞凯谦则是一脸严肃地沉默着点了点头。
“但、但是啊，这么夸张的事情......我觉得比刚才提到的复制灵魂的事情还要危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