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若站在那纹丝未动，定定地看着门房。
门房被她看得有些发憷。
但转念一想，连夫人都没放在眼里的大小姐，又无所谓了。
虽然好像比先前瘦了不少，可丑还是一如既往的丑！
“大姑娘还是快些进来吧，外边冷，要是病了，指不定就被锦麟卫带走隔离。”门房态度轻慢，“大姑娘不知道，最近京城险些发生瘟疫，好在控制住了。”
“把门打开！”关若平静地开口，看向门房的目光，有些冰冷。
“这不是开门了吗？大姑娘您赶紧进来吧，别等到时候锦麟卫上门，老爷在朝中也有影响，您就别任性了成吗？”门房不悦。
关若轻笑:“我身为关家嫡女，你给我开偏门？你规矩是打哪儿学的？若是不懂，回头我便与母亲说一声，换个门房，免得哪天就得罪了人！”
门房脸色微变:“大姑娘，这哪进不是进对不？反正也是大姑娘您家……”
“你开不开？”关若脸上的笑意倏然消失，目光冷厉下来。
门房被镇住，怔怔看着关若。
“关家如今竟然这般没规矩了，一个门房也敢为难嫡女，奴才比主子架子还大，可真教人开眼界！”关若冷声道。
“大姑娘息怒，小的马上为您开门，请您稍等。”
关若一发火，门房就怂了，赶紧折回去将正门打开迎接关若。
前院景色依旧，腊梅斗寒傲霜，开得正艳。
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家，关若看着却有些陌生，眼眶又微微有些发热。
有仆人听到正门的动静，都纷纷出来看看发生什么事。
然而见到关若那一刻，眼中无不是流露着轻蔑。
一个被送去外祖家自生自灭的大姑娘，还有什么前程可言？照她那吓人的容貌，怕不是最后随便被嫁了人，往后过着无人问津的日子。
关若自是没有忽略那些轻视她的目光。
她抬脚往里走去，一袭红色的披风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满是红疙瘩的瓜子脸。
“大姑娘。”来不及避开而与关若打了照面的佣人连礼都不见，就那样唤了一声。
关若没有理她们，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
还没走远，身后的仆人就开始交头接耳了:
“还真当自己是个大姑娘呢，夫人要真是看重她，会将她送去清河县不闻不问？”
“架子摆得倒是挺高，呵，二姑娘也没有她这么傲慢！”
“不这样，谁知道她是大姑娘呢？当然要给我们个下马威才行。”
……
这旁若无人的言论，简直当关若不存在的。
关若顿住脚步，回头看着那几个聚在一起的仆人:“你们还知道我是大姑娘？来人，把这几个刁奴拿下，与我一同见母亲！”
关若突然发难，让那几个仆人吓了一跳。
然而，刚刚回来的关若在府中没有任何根基，她谁都使唤不动。
几个仆人松了口气，神色越发挑衅。
关若上前，一记耳光狠狠打过去。
啪！
前院顿时掉针可闻。
“不过是个奴才，也敢当着主子的面说主子闲话！看来母亲的宽容，倒是让你们越发没有规矩，以下犯上！”关若冷声道，“既然如此，我自会禀明母亲，让她将你们发卖了！免得日后惹出什么祸端！”
说罢，关若大步入内。
前院的下人面面相觑。
以前唯唯诺诺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的关若怎么突然之间变了？
难不成还在清河县找到了什么靠山不成？
她们的忐忑只维持了片刻便安下心来。
连夫人都对她不闻不问，她即便是回京又能做些什么？
除了挨打那个妇人咬牙切齿地记恨着关若，其他人大都不以为然。
此时，红枫苑内关夫人正与关容品着庄子刚刚送来的果子酒。
“夫人，大姑娘回来了。”丫鬟进来禀告，“刚才在前院打了后厨管事张媳妇。”
“她反了她！”关夫人闻言怒了，“去清河县两年，连规矩都忘了？我怎么生了这么个丢人现眼的女儿出来？”
关容眸子一转，笑着安抚关夫人:“娘，兴许有什么误会呢？以前大姐姐连说话都很少大声，说她打人我是不信的。不过，先前舅母不是递信来说大姐姐住在许家么？难不成被教坏了？”
关容不提还好，一提这事就是在拱关夫人的火。
“你别替这个不要脸的混账说话。”关夫人怒道，“早知道这样，当年还不如掐死她算了，免得长大来祸害我！”
“原来在母亲眼中，女儿是这么一个人？”关若掀开帘子进来，接过关夫人的话，“女儿不过是生病而已，怎么就丢人现眼，让母亲狠心到两年来没给过女儿只言片语，更别说来看女儿。”
她的声音里满满都是委屈，看着关夫人的目光也说不出的受伤。
关夫人对上她的目光，心里没由来的慌乱，竟不敢与之直视，从而避开了和她对视。
关容立刻上前，边说边伸手想要扶关若:“大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盼了好久，以后我终于可以有人作伴了！”
关若后退躲开了关容的触碰。
关容的手尴尬地顿在半空，随后便有些委屈地道:“大姐姐，我是真的盼着你回来，我羡慕别人去哪儿都有人作伴……”
“我在清河县的时候也羡慕别人，有母亲姐妹的陪伴，而我永远是孤零零一个人，母亲，你挂念过我吗？”关若问关夫人。
关夫人没看关若:“你赶路回来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有什么事等你歇过了再说吧，下去吧。”
关若无比失望。
她本以为能看到母亲心疼的目光。
可最终什么都有，甚至是让她更加死心的。
关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被母亲这样针对，每次看着她都像是看着什么肮脏恶心的东西那样避之不及。
如果不是大家都说她是她的亲生女儿，她真的怀疑自己其实是姨娘生的。
“娘，大姐姐回来就看你，定然是很想你，你就让大姐姐再坐坐吧。对了，大姐姐清减了不少，是身子又不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