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整。
等在盛煌集团楼下的钟皓栩和司凯眼前走过一个熟悉而令人痛恨的身影。
“皓栩，你看。”
“他还有脸来！”
钟皓栩看见顾学而从面前晃过，一个箭步冲上去，扭过他的人上去就是一记怼脸重拳。顾学而还没反应过来，肚子又挨了一拳，疼得他弯下腰连连后退。
“卧槽，你是不是有病啊！”顾学而擦着嘴角的血破口大骂。
“有病的是你！你这个疯子！”钟皓栩冲着他的脸再给一拳，“你把她打成那样，还有没有人性！”
突然爆发的争吵和冲突引起了不少下班人的注目，他们不敢靠得太紧又好奇得不想走开，想听听看有没有八卦可以当做茶余饭后的消遣。
没人认识顾学而是何许人也，单纯瞧着挨打的是个小鲜肉，但是打人的钟皓栩，几乎没人不认识。
“皓栩，皓栩，冷静，冷静。”司凯拦腰挡住钟皓栩，在他想要继续暴揍顾学而的时候制止了他，“这么多人看着，影响不好。”
钟皓栩哪里还顾得上影响，他现在恨不得把顾学而打到十级伤残：“别拦我，我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畜生！”
顾学而缓过劲儿来看清了来人的样子，非但不认错反而更加嚣张：“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钟少。我怎么对我的女人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是闲的难受就去找你的女朋友，别在我这儿摆架子！”
“混蛋！有种你再说一遍！”
“皓栩，别冲动！”
司凯虽然还在拦着钟皓栩，但是听了顾学而的叫嚣，他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按住钟皓栩，自己转过身给了顾学而两拳。
“要不是看在你姐的面子上，我早就收拾你了？你得意什么？我警告你，你给我老实点！”
顾学而完全不把司凯放在眼里：“你算老几？也配来教训我？”
钟皓栩推开司凯，揪住顾学而的领口：“凭他是真正关心她！凭他不会让她受伤！凭你欠揍！”
说罢，他的拳头又挥了出去。只是这一次，顾学而有了准备，没有让他得逞。
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司凯分都分不开。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消息很快就从一楼传遍了整栋大厦。
顾雪晴凭着最后百分之一的意识和肢体的记忆找到出去的路，刚出电梯，远远就望到了这一出。她轻飘飘地快步走到他们旁边，帮着司凯劝架。
“别打了。”她的声音已经很弱了，弱到必须要对准口型才能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顾学而一把抓住顾雪晴的手腕：“跟我走。”
顾雪晴本就因为发烧和伤势疼得脑子嗡嗡响，被他随意抓住就有一种骨头要碎裂的难受，然而她没有力气挣脱，只能任凭他抓着自己不时甩动起手臂。
钟皓栩从背后揽住她的肩膀，尽可能不碰到撕裂的伤口：“你放手！我不可能让她跟你走。”
司凯在一旁忍着脾气劝解：“她就剩半条命了，你还要带她去哪儿？你要还当她是你姐姐，就放过她，可以吗？”
顾学而留意到顾雪晴的虚弱，想放手又不甘心就这样让钟皓栩把人带走：“我会带她去看病，不劳钟少费心。”
就在这两个人反复拉扯之间，顾雪晴那百分之一的意识被彻底拉扯殆尽，失去意识倒在了钟皓栩的怀里。
钟皓栩见状不妙，当即抱起她硬拖着顾学而往外闯。
顾学而稍有迟疑，手上的力道一松，司凯就趁机扯开了他与顾雪晴的拉扯：“爱她，就学着放手。”
说完，他就小跑出去替钟皓栩开车门，送顾雪晴去看医生。
顾学而手心还残留顾雪晴的余温，他傻傻愣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仿佛又见到了一片血淋淋。
他又做了什么？
他明明是来接她下班，给她道歉，带她去治伤的，为什么到最后都没办到？
他明明知道钟皓栩会给她最好的治疗，为什么还要赌气阻止不让他带走她？
他明明可以低头认错陪在她身边不给他们独处的机会，为什么自己落了单？
他的计划，他的设想，他的思考，他的举动，全部割裂，破碎成片。
顾学而在人们看笑话的异样目光中失魂落魄地走出大厦，走在大街上，走下地铁站，回到了空荡荡的房子里。
不属于他的房子。
地毯上的血迹尤在，被扯烂的衣服摊在地上，药水的气味仍未消散，空气里还隐隐能够嗅到腥咸的味道。房间里的一切都和昨晚有关，可是顾学而却没有了昨晚的记忆。他的脑子断了片，知错却不知错在哪里。
他躺在染了血的地毯上，抱着破碎的衣服，默念了无数遍“对不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拨通了顾雪晴的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钟皓栩。
“别挂！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她，还好吗？”
只听电话那端传出轻轻的关门声，隔了几秒才有回应：“你觉得怎样才算好？如果在你眼里只要还剩一口气就算好，那恭喜你她很好，好的只剩一口气了。”
“我没想过要……”
“没想过？呵，你没想过她就不成人形了，你要是想了，她是不是得蜕一层皮？”
“我控制不住自己。”
“那麻烦你能控制好自己的时候再来找她。”
“她……在哪儿？”
“在我家。”
“我知道了。”顾学而无法反对，他也没资格再反对。
“她为了护着你肯不去医院，我只能请了私人医生到家里来。”钟皓栩长舒一口气，没再针对他，将顾雪晴的情况讲给他，“她有三处伤口严重发炎，现在高烧不退，整个人还在昏迷中。方才她昏昏沉沉地喝了口水，结果全都吐了出来，全靠盐水吊着。”
“她什么时候会醒？”
“不知道。”
“等她醒了，麻烦告诉我一声。”
“我不会通知你，到时候看她的意愿。”
“好。”
“她的身体需要静养，我会让她住在我这里一直到伤口愈合。我一会儿让阿凯去她家里拿些日常用的东西还有衣服，你乐意就帮她收拾好，不乐意也无所谓。我不介意全部给她买新的。”
“不必，日常的东西还是用惯的好，我来准备。你让他明天中午到家里来拿。”
“也行。那没别的问题我挂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顾学而的手机从手中滑落，他蜷缩在地上，单薄的身形，显得孤孤单单，可怜又可恨。
手机的熄屏亮起一张他与顾雪晴的合照，照片里那真诚灿烂笑容，那亲密无间的关系，再也找不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地毯上的凝结的血渍化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