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哲眯着眼，看着小丑邀请第一位选手转动轮盘。
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其实是人力资源耗材成本太高了，《萨诺科九点半》早就改变了过于捉对厮杀直到一方认输的赛制，选择了更能产出节目效果的比赛方式。
第一轮的淘汰赛是让各位选手以相对温和的方式淘汰掉一半人，比赛项目五花八门，能抽中什么全看运气。只要搞掉一大半人，让败者组赤膊去打无限制格斗，收视率不就上来了嘛。
那群急着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人打得不可谓不热切，据说导演剪辑版录像带卖的比其他赛事都贵得多。
每轮比赛不断进行淘汰，有时是二选一，有时是多人参加的末位淘汰。直到场上只剩下三名选手，剩下的九人进行需要付费会员才能购买录像带的混战，以竞争一个参赛名额。
当轮盘停在掰手腕上时，观众一致哄笑了起来。
四个工作人员抬上来布满闪着金属光泽的尖刺的桌子，平坦的部分仅供两人伸展胳膊，输了的下场不言而喻。
“可怜的一号，不过好在我们有专业的医护人员。”小丑揶揄的声音过后迅速接上了广告，“莱顿医药的急救包可以处理多种伤势，是我们专业医护最好的搭档。”
台下哄笑的原因也显而易见。这位身高不过一米七，体型瘦削的一号抽签的对手是个真正的壮汉，足足大他一轮。
一号选手换上护腕，蹦跳着热身，他的对手粗壮的胳膊看着让人心惊。
钟哲很喜欢打架，他和各种各样人比划过，徒手搏击中，高个子意味着手长腿长，占据主动，与之相伴的大体重意味着更强大的力量。
力量和体重相匹配，这是永恒的真理，只在一种情况下例外。
灵能。
伴随着壮汉的惨叫声和阵阵欢呼，救护人员提着莱顿的急救包冲了上去——这个过程中也不忘对着镜头展示一下上面的商标。
但大家都知道这次参赛条件是要求没有觉醒灵能。
选手当中有人高声质疑正在放肆嘲笑壮汉不经用的小丑，而后者迅速切换声线。
“然而比赛的灵能限制到比赛前三天的体检为止，在这个过程中觉醒的灵能是可以正常参加比赛的。”小丑带着并不存在的歉意解释起来，场下的观众反倒是兴奋异常。
钟哲记得研读规则时发现的漏洞，奈何自己利用不上，结果看着场上的正在庆祝胜利的一号，一下子心凉了半截。
“一切都是上天眷顾，看来正是上天希望一号选手今天能大放异彩。”
是的，上天眷顾。灵能觉醒是个很随机的事情，钟哲已经具备了一切条件，但偏偏过了三五年都没有等到这份眷顾。
钟哲想起来了自己在荒野中为求自保而多次使用灵能去打的镇静剂。
灵能环境越稳定，灵能者的实力就越弱，对于那些处在灵能觉醒边缘的人压制就越严重。
这里是巢区，萨诺科最适合人类居住生活的地方，在完全觉醒灵能之前，他这种仅仅处在展露潜质阶段的灵能者几乎使不出任何力量。但完成了觉醒的灵能者可以凭借突然的爆发力，碾压轻敌的对手。
所幸的是，之后的几轮选手里没让大家看到新的灵能者。
等到钟哲上场的时候，比赛的气氛已经活跃起来，伴随着小丑的欢笑和观众的呼声，终于有人抽到了让大家兴奋的项目。
白星事务所里守着电视的人正看着他们的这位同事一改往日的谦和，在擂台上打得凶狠且迅猛。
很久以来，父亲一直是他的陪练。
“最重要的是抗击打的能力，能多撑住几拳的人才会笑到最后。”父亲总是灵活地躲闪他的每一次攻击，然后轻巧地招架开来，向他示范如何尽可能的消解力道。
随着一次次徒劳无功，对手的拳头渐渐失了分寸，伴随着焦急和越来越深的恐慌，钟哲终于找到了可以跨步闪开的机会，随后，一拳砸在对手的右边肋下——那是人类不可克服的软肋之一。
“看样子今天能够参加败者组的又少了一人。”小丑对着被抬走的对手表露出痛惜之情，“我还盼着十二号可以让大家看看玉虎帮的刀法呢。”
但他不知道的是，动刀比划过几次后，玉虎帮的人在17号街区看到穿白星事务所制服的探员跑得比兔子还快。
等到所有人打过一轮，场上剩下的六人里仍需淘汰三个。
现场观众纷纷投票给自己看中的选手，选出今晚冠军的观众可以得到纪念品和合照的机会，得票最高的选手则可以优先指定对手，而今天最大的黑马毫无疑问是一号，他的票数差不多超过在场五人之和。
对于在白星事务所里喝着啤酒看电视的苇原来说，一号那种程度的灵能水平他足够单手钳制，但他也知道那对于其他人的优势。所以当他看到一号选中了还在大口喘着气的钟哲时，起身去外面抽了支烟。
等他回来的时候，整个事务所里充满了欢声笑语，看着代理所长不解的眼神，会计师丽塔按动遥控器调出来了钟哲更加放肆的笑声。
“我在兵器所当了两年半校枪员。”
一号亲手转动的轮盘在射击一栏停下的时候，他笑得前仰后合。
钟哲在兵器所的时候，他的工作就是每天射击，调整瞄准具与射击精度，枪械就是他生活的一部分，这也是他对萨诺科严厉的禁枪政策不满的原因。
今晚最戏剧性转折莫过于此，本以为能占个便宜，欺负一下体力未及恢复的钟哲的明星选手在射击放飞盘的环节中打出了十六射中九发的成绩，在萨诺科这种连大部分私人安保都没有受过正规射击训练的地方算很不错。
得分只比十连中之后就收枪的钟哲差一点。
“那我们过两轮再见。”钟哲挥着手向一号选手嘲讽。
只可惜，钟哲的嘴向来说什么来什么。
剩下的比赛就没有五花八门的项目了，观众来到现场是为了见血的，大多是动真格的斗殴。
钟哲在半决赛中凭借更加充分的摔跤经验把对手请下舞台之后，他在嘉宾席上看着一号选手在无限制的混战中势如破竹，内心就像今晚的舞台一样嘈杂。
灵能者的优势在于爆发的能力。爆发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在某些瞬间可怕的反应速度。
他曾跟着苇原在街头的混战中和玉虎帮的人激战过不止一次，他见识过苇原徒手扭断玉虎帮的机械手臂的力量，更领略过苇原持刀弹回子弹的速度。
“你们倒是好好打啊。”
对于混战中的众人，最咬牙切齿的莫过于钟哲，他看着种子选手披荆斩棘，势如破竹。
等到半决赛的对手被打碎牙齿，数过十个数最终也没能站起来的时候，小丑适时地站了出来，宣布一号的胜利，然后暂时进入场间休息。
在小丑举着一号的手示意胜利的时候，他冲着钟哲大声喊道，“校枪员是吧，出去打听打听十二街区谁是拳王。”
钟哲像假装没听到一样跟着工作人员下场休息，上厕所，喝能量饮料，享受医疗团队的按摩。
在技师用力揉打着钟哲背部肌肉时，小丑伏在钟哲耳边低语。
“我说老弟，要不要试试我们这里的独门技术，可以让你下一场发挥的更到位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