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再临水河村

故事讲完,太阳已经从头顶落到了西边的山头,橙黄的阳光给背后的山崖镀上一层金边,山坡上散养的牛羊向自家的畜圈走去,不知不觉,一整天过去了。

“你应该要回去了。”老巫婆委婉地下着逐客令。

这个处在人间与地狱的裂缝空间,白天的水河村,是温馨惬意的;但是到了夜晚,那将会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景况。

老巫婆不想此刻把自己、把这个地方糟糕的一面展现在高沁灵面前。

听完这个故事,高沁灵一阵恍惚,如此身临其境的共鸣,让她短暂忘记了自己更关心的问题。

此时,她必须从这里离开,那个原本最初的问题冒出水面。

“您之前说,我身体里流着强大的血,您能告诉我原因吗?”高沁灵急迫地追问道。

“不早啦。”老巫婆从躺椅里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背对着高沁灵,一步一步向屋内挪去。

“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说吧。”

“明天?”高沁灵欣喜地说道。

“明天这个时候,你再来这个地方,我会带你去见见村子里的其他人。”

“这里晚上很恐怖的。”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当老巫婆最后说完这几句话时,她家院子的周围,渐渐又显露出马耳他镇的建筑风貌,在镇外修建盐防工程的人民,累了一整天,此时互相搀扶着走在回家的路上。

老巫婆最后站在合不拢的纱窗门前,手扶着灰黑色的屋前梁柱,微微偏转过头,向高沁灵瞥了一眼。

下一刻,高沁灵已经站在街道之上,脚下再没有草坪和泥土,取而代之的是街上不平整的硬砖。

高沁灵回到自己的房子内,房子紧靠着她修建的地下通道的入口,从这里可以安全地通往镇外。

在屋内,王大虎他们已经等她等了一整天,此时,听到楼底下响起的脚步声,他们急匆匆冲下楼去,迎接高沁灵。

“你今天一整天都去哪了?”王大虎似有些生气,高沁灵私自行动,不叫上他们,太不尊重朋友了。

“沁灵。”商骞月挽起高沁灵的胳膊,脸上露出包容且喜悦的笑容,“我们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危险,谢天谢地,你能安全回来,就再好不过了。”

李赫既不能像王大虎那样口无遮拦,又不能像商骞月那样表现出闺蜜的亲腻,他是队长的忠实粉丝,队长做的一切都是情有可原的,队长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我都说了,队长一定没事儿,你们就是不听我的。”

高沁灵走上楼梯,路过李赫时,伸出手,揉了揉他短簇的发茬,她对待他就像是姐姐对待亲弟弟一样。

高沁灵度过了这一天,许多内容来不及在脑海中消化,此刻她看起来有些“精神上”的消化不良,有些疲倦地坐在椅子内。

“我今天又遇上那个老巫婆了。”高沁灵平缓地说道。

“你遇到了?”听到高沁灵这么说,商骞月十分兴奋激动,她知道队长找这个老巫婆找了多久,看来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怪不得。”王大虎叹了一口气,对于队长执迷于寻找老巫婆这件事儿,他本来就有些微词。

“别忘了我们来这个星球上是来执行任务的。”

“要是任务搞砸了,最后受害的,可不是我。”

高沁灵看了一眼王大虎,并没有责怪后者,反而是对于他的提醒,非常赞同并且感激。

王大虎意识到高沁灵不仅没有对自己的嘲讽恶语相向,反而是大发仁慈地包容和原谅了,他脸上一阵微微尴尬的脸红,坐在另一边不说话了。

“队长,那你讲讲,你今天都打听到了什么好消息?”李赫在一旁起哄道。

高沁灵抬起头,仰望一会儿天花板,然后抿着嘴,思索稍许。

“我感觉我现在脑子里乱乱的。”高沁灵不知道从何组织语言。

她打开手腕儿上的微型电脑,从电脑中调取出关于塔母星的历史背景资料,其中讲到水河佛的信息,不到三行字,十分简略地一笔带过。里面根本没有提到樱花家族入侵塔母星的原因,更没有半字关于“灵矿”的信息。

“明天!”高沁灵突然想到了什么,激动地说。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你们过来找我,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王大虎这时又插嘴道。

“一个你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王大虎听这么一说,顿时展开了丰富的联想,什么僵尸的母穴,什么遗失的宝藏,什么镇上的大阴谋等等。他的积极性被彻底调动起来了。

第二天的傍晚,太阳渐渐西沉,高沁灵走在前面,王大虎、商骞月和李赫跟在身后,在马耳他镇再平常不过的大街上来回闲逛。

“不是说去一个我们想都不敢想的地方吗?”

“这不就是逛大街嘛。”王大虎一边走,一边和路上遇到的牌友打着招呼。

商骞月倒并不在意什么奇境冒险,只要此刻他们四个人都在一起,就是去天涯海角,她也是开心愉悦的。

李赫对于队长的话,那是完完整整地接纳,不会揣有半点怀疑。队长说去一个想都不敢想的地方,那一定就是个想都不敢想的地方。即使他想到了,那也必须把之前想到的忘掉,变成“想都想不到”。

当她终于来到昨天穿越时空的地点,她突然停下了脚步,不再往前多走一步。

“就这吗?”王大虎环顾四周。

左边隔六间房,那是新开的一处酒吧,他在里面喝醉过两次。

右边隔两条街,那里是镇上的理发店,他在那里剪过一次当地发型。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想都想不到的地方,这里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怎么走。

正当王大虎大失所望地准备再去酒吧喝点儿小酒,顺便丢几次骰子,爽它一把。

高沁灵眼望西边的落阳,看着它那温柔的金黄镶嵌在山峦的肩头,进而渐渐,脸变得不再圆整。

就在此刻,老巫婆的院子又从两间房的中央挤了出来。

王大虎回过头,突然看见这么一栋破旧的房子赫然出现于眼前,他甚至吓了一跳,使劲儿揉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所想。

他目瞪口呆地跟在高沁灵的身后,进入老巫婆的小花园,由于之前他一直怀疑队长的话,所以此刻他变得十分安静,担心会被高沁灵反过来怼他一顿,他就只好夹着尾巴做人了。

然而,高沁灵的心思根本不在王大虎的身上,她只觉得这一天只如一秒,她这一天什么事情都没做,就是在等着这一刻的到来,等着重新回到人间地狱裂缝里的水河村。

“你带了你的同伴来了。”老巫婆堆着笑欢迎道。

王大虎看着老巫婆瘦弱的样子,那天晚上他根本没怎么注意后者,他一直在忙活着“二四手”、“三七六”、“同花顺”......

“这个人好厉害。”王大虎在李赫耳边轻轻低语道。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神奇魔法的存在,像这样从一个地方穿越到另一个地方,那简直妙不可言。这和虫洞穿梭理论上完全不同,后者纯属科学技术,毫无神秘感。

商骞月注意到整个世界背景的变换,她也第一次亲身经历这种事儿,也显得快活而兴奋。

李赫强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当所有人都不相信队长的话时,他是唯一一个坚信不疑的。所以对他而言,这种神奇的穿越自当是理所当然的,队长已经说了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儿,那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这也太好玩儿了一点。李赫在心底偷偷乐了乐。

“婆婆,昨天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您说今天会回答。”

“那您现在可以告诉我,我的爸爸妈妈是谁?他们是否还活着?他们在哪里?”

老巫婆从屋内走出来,手中杵着一根拐杖,走到这几个人的人群之中,又穿过他们,走上了水河村石头路的乡间小道。

“跟我来。”老巫婆在前面走,显得有些吃力,但依旧安稳,不希望任何人帮忙。

跟在老巫婆身后,他们走过了南教的寺庙,里面现在依旧香火未断,大厅里的佛像一尘不染。

穿过佛寺,走过一个十字路口,他们来到了一个大院子的门口。

大门前,两台石狮子矮小但表情依旧威严,伫立在大门两侧,守护这里已近千年。

这里不就是以前村民们举行抽签大会的地方。高沁灵在心底暗暗心想,不知道老巫婆带她来这里,是要干什么。

进了院子,让她料想不到的是,里面已经整整齐齐坐满了三四十人,全都是耋耄之年,两眼昏沉,听见高沁灵他们走了进来,全都齐刷刷地面向她,感受着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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