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孩子，这可苦了你了，”李渊幽幽一声长叹。
然后又盯着薛婕妤，一字一句，语气森严地：“此事断不可和任何人说起，要不然，别看老夫已经老朽，照样能要了你的小命。”
“太上皇，臣妾对你一心一意，怎么敢有二心呢，”薛婕即泪眼婆娑的说道。
这两个似乎对自己没有坏心，李承轩心中稍稍轻松了一点。
可是，他们既然不想害了自己，为何还要点出自己的身份来？难道说，继续装作糊涂，继续装作不认识，那样不好么？
“说吧，你是怎么认出为孩子来的？”李渊率先回过神来，望着薛婕妤。
“我认识她娘，我和她娘向来关系很好，在京中的时候，我们还经常相约游玩，”薛婕妤的脸色，也平静下来。
“你先起来吧，不要让别人看到了什么不适，”李渊摆了摆手，摇摇头道，“我也说呢，咋有那么相象的人，原来你是随你娘啊。”
李承轩仍然只有苦笑。
这京中那么多见过母亲的人，那他李承轩这张脸，岂不是以后不能再在长安城中见人了？那他还要不要继续留在这长安城了。
李承轩仍在沉默。
李渊却是不时的瞅一瞅李承轩。
李世民的那几个儿子，都跟自己不亲，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见到这个孩子，就觉得特别的亲切，原来果然是自己的亲孙子。
一下子出现一个成年的孙子了，李渊觉得特别的开心。虽然他自己还在生儿子，可是，拥有儿子和孙子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那意味着又多了一代人了。
“薛婕妤，你去倒杯茶水来，我和这孩子有些儿话要说，”李渊抬起头来。
薛婕妤作势要走，李承轩站起身来：“薛…姨姨，帮打一瓶开水来就好了，泡茶的事，就让我来试试吧。”
薛婕妤比李承轩只大了几岁，可是按辈份来，都是他的小奶奶，这称呼还真的不好叫。
薛婕妤犹豫的看了李渊一眼。
“去吧去吧，”李渊挥挥手。
几个宫妃，见到薛婕妤走开，立势作势要走过来，李渊立即一道凌厉的眼神瞪了过去，宫妃们赶快止步。
“娘娘们，又该练舞了，”武媚人小鬼大的叫嚷着。
琵琶声响了起来，宫妃们跟着节奏，再次跟着扭动了起来。
李渊看到李承轩，如同行动流水一般的将一套青花瓷的茶具摆开来，这时候薛婕妤也提高了开水，李渊看到李承轩熟练的冲水、泡茶、淋洗、倒茶，这一切都显得那么优雅，不由得也看得入了神，连连对薛婕妤道：“这个你也要学着点，以后咱们就这样喝茶，早就听老武说过这种茶道，今天才有机会见到。先不说这茶水的味道了，光看着就觉得是一种享受。”
薛婕妤点头应是，懂事的退开了几步。
“太上皇，您喝茶。”李承轩恭敬的将茶杯推到了李渊的面前。
李渊端起茶杯，学着李渊的样轻吹了几口，然后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并没有喝完了，缓缓放在了桌子上，喟然一声叹道：“朕没有想到，有一个你这么聪明机灵的孙子，奈何你爹一直都没有和朕说。你爹就是心太软了，这才会输给了你二叔，唉，这世道啊，看不懂了。”
李承轩一脸震惊的望着李渊，这都是他的儿子，他这样说，就不怕给自己惹祸么？
“唉，不说了，说说你在巂州的经历吧，虽然老武和朕说了，可朕还是想听你亲自说说。”李渊无力的摆摆手道。
于是，李承轩一五一十的，从自己三年前离开长安，再到现在回到长安，把这一段的经历，都详细说了出来。当然，说到某些敏感的内容，自然是一笔带过了。
一边说着，还一边不时的给李渊添着茶水。李渊也不客气，当习惯了这种喝茶的办法之后，喝完后还会咂咂嘴，一脸享受的样子。
音乐还在响着，宫妃们还在跑着，武士彟和薛婕妤一左一右的站着，没有人会想到这对爷孙在说着什么。
“基本上就这些了，”李承轩长吁一口气，终于说完了。
“你是说，你只要带人往那些山间盆地一驻，让流民们扎下根来，那里就算是我大唐的治下了？”回想起李承轩刚才说过的话，李渊还觉得不敢相信。
“而且，朕知道的，这三年中，朝廷并未对巂州派一兵一卒，你们不但把巂州经营得很好，而且，不管是吐谷浑人还是吐蕃人，他们都没有更进一步，但朝廷治下的州县却越来越多了，你真了不起。”李渊仍不住的赞叹。
“所以，为臣以为，这样虽然见效慢了一些，但这样拿下的土地，才算是我大唐真正拥有的了，靠刀枪拿下的国土，却需要更多的刀枪去守护，那样可能得到得快，可是失去得也快。”李承轩又说道。
“还为臣？老夫是你什么人？”李渊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凭你这老成持重的做法，就比你二叔不知强到哪里去了。”
“皇爷爷，这…”李承轩吃惊的望着李渊。
“老夫老了，都六十多岁的人了，这皇位，本来就该是你爹的。如今，你爹不在了，难道不该是你的？”李渊冷冷的瞅着李承轩。
“我…”李承轩呐呐的，实在不知说什么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