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有何待下

丞相有何待(下)

京城的夏天终于姗姗来迟地叹了口气,这一口热乎乎的风浮躁地穿过大街小巷,大笑着解下人们的衣服,挂上了夏夜的聒噪。

禾后寒风尘仆仆地进京时,戴了顶斗笠,身上是朴素粗糙的麻布衣服,整个人极不显眼地隐藏在进城的人群中。

这四个月来他对外的说法皆是告病在家,这冷不丁地出现在城外说不过去,他自然要小心隐蔽。其实他心里也知道,皇帝遇刺重伤,他同时告病,紧接着田氏一门下狱,其实明眼人早就看出其中有名堂,不过是不敢去猜罢了。

这会儿皇帝已经上朝一月有余,他也终于抵京了,光明正大地从城外骑马进来总归不好,叫有心人看见又要起风波。

时隔四个月,从春寒料峭到如今夏日炎炎,直叫人觉得恍如隔世。

禾后寒骑着马,优哉游哉地向着城西禾府而去,离着京城十里地的时候,他迫切心急地快马疾行,这进了城反而松懈下来。

禾府的黑底牌匾,禾府的棕木大门,还有门前两座栩栩如生的石兽,这一切一切都叫禾后寒发自内心的亲切欢愉,他下了马,走到门前拉起门环轻扣几下。

“吱呀”一声,大门开了道缝,有人露出个脑袋来,等禾后寒揭了斗笠,那人蓦地瞪大眼睛,大叫一声:“老爷!”,禾后寒摆摆手,那人忙不迭地开了门,把他迎了进来。

禾后寒进了门,边走边问:“府中一切可好?”

那人牵着马跟在后头,亦步亦趋地回答:“都还好,您不见的第二天宫里就来了几个人把管家叫去了。后来张管家辞了好几个人,又把我们剩下的叫在一起吩咐了不准把您出府的消息说出去,说啊,谁说出去就小命难保!”说完他偷偷看着禾后寒,不解之意溢于言表。

禾后寒知道那是宫中暗卫过来交待的,辞掉的几人恐怕也是暗卫查出有问题的,他不做解释,只颌首道:“如此本相就放心了,府中如今还有几个人?”

那人掰着手指头,算道:“张管家,前院杂役算上轿夫一共七人,后院洗衣做饭的四个,马夫老王,还有您的贴身小厮,加上小的,一共十四个人。”

禾后寒顿了顿,心中有了数,便吩咐道:“叫人烧桶水来,再做几样清淡的小菜。”又道:“再叫罗祥给本相换床干净的被褥。”

那人立马答是,麻利儿地转身牵着马儿一溜小跑进了偏院。

不过一会儿功夫,整个死气沉沉的禾府就闹腾了起来。

好像有了主心骨,这座宅子才又活了过来。

禾后寒站在前厅,听着这些声音,长长吁了口气。

他现在可以短暂地放松一下,然后必须马上打起全副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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