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团圆

中秋节当天,刘景浩一早打来了电话。

那头的他正将昨晚做好的打算讲给尧青听。

上午陪父母吃饭见亲戚,中午家宴约莫一两点能结束。

晚十点半他订了Heritage,一家他觉着还不错的法国菜。

喜不喜欢他不敢保证,他只是觉得,尧青身上那股子骚柔劲儿,倒挺符合法国男人那一派作风。

尧青手机开着公放,一边叠着被子,一边听某人呶呶不休地说着。

奇了怪了,从前也没见刘景浩话这么多,自从上回晋职失败之后,他在自己面前就变得格外活泼。

好像故意撑着个什么似的,无时无刻不欢欣鼓舞着。

男人摸了摸鼻子,轻轻一笑,原来被喜欢的感觉是这样。

是自己从前太干涸了。

尧青去酒店自备的洗衣房洗了衣服,下午又去健身房里扒拉了一会跑步机。

不想才跑了几分钟,王龙急匆匆地打了电话来。

“师哥,”男孩开了视讯,镜头里的脸大汗淋漓。

他正在外头跑着。

尧青摁停了跑步机,一边慢走一边听他问:“师哥喜欢莲蓉味还是蛋黄味?”

尧青说:“我不爱吃月饼,你别瞎买。”

“今天是过节,怎么能算瞎买呢?”王龙想了一会,笑说,“今天想让师哥陪我一起过节。”

男人在换衣间里冲了个澡,出电梯时,男孩已提了两大盒月饼站在房门口。

“师哥,”他果真来了,尧青没想到他会这么快,他看了眼手机,发觉刘景浩二十分钟前也说要来找自己。

“你太客气了。”尧青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先请他先进去。

不想王龙将月饼放在地上,擦擦汗说,“没关系,如果师哥今天有安排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你跑过来就为了送个月饼?”尧青更加为难,打眼看着眼前男孩,跑得满头大汗。

他也不拘谨,任凭几根蘸湿了的刘海斜搭在眉间,婴儿肥的脸上晕满潮红,看得人格外心软。

“不知道师哥喜欢什么味道,就莲蓉和蛋黄都买了。”他指了指地上的月饼盒子,嘱咐道:“这都是现做的,最好三天内就要吃完。唔.......”

男孩顿了顿,又说:“师哥中秋快乐!”

“中秋快乐。”男人刷开房门,握住把手,终是不忍,“那就进来吃块月饼再走吧。”

裤兜里的手机震个不停。

尧青走到一旁,摁了关机,帮男孩拎过月饼,关上了门。

二十分钟后,有人在外砸门。尧青不看猫眼也知道,门外站着的是谁。

果不其然,开了门来,刘景浩跟棵铁树似的杵在外面。

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卫衣,头戴一顶鸭舌帽,每只手上各提着半打月饼与蟹黄酥。

男人往里探了探,见床边坐着某人,正埋头玩着PS4。

“关机做什么?”刘景浩大摇大摆地闯了进去,也没顾得上看尧青是什么表情,哗啦啦地将一堆东西扔到桌上。

王龙欣喜道:“哥。”

“谁是你哥?”男人扯了扯领口,一屁股陷进席梦思里,打量了几眼男孩。

极不明显地嗤了声鼻。

尧青说:“好啦,我正跟龙龙说,你侠盗飞车玩得最好。”

男人闻罢面色更青,他卷起几分卫衣袖子,嘟囔道:“小屁孩懂什么,我玩GAT5的时候,他还在喝奶呢。”

王龙笑了笑,放下手柄,自觉从床上爬了下来。

尧青摆弄着刘景浩送来的一大堆吃的,犯难道:“先吃哪个?”

“先吃刘哥的吧。”王龙略低下头,露出眉角无限羞怯:“我还是太笨了,明知道师哥在减脂,还净送一些高糖高热量的手工月饼。不像刘哥那么细心,这月饼,也都是低糖低卡的成品月饼,流水线做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图案好精致,吃再多也不会发胖。”

刘景浩垮着老脸,眉毛揪得老长,像只病猫,直勾勾盯着王龙。

尧青忙说:“不会啊,你别妄自菲薄,我就觉得你送的也很好。”

说完拆开一盒,掰出一半,放进嘴里象征性咀了几口。

男人徒而拿起另一只游戏手柄,“来一把?”

“那我先去楼下买点水果。”尧青走到门边,看了屋内人一眼。

王龙微微一笑,不知是对尧青说,还是对刘景浩红说,“好啊。”

五局三胜的PK模式,玩的是《拳皇97》。

刘景浩的八神庵攻势凶猛,头两局不到一分钟就将对面草稚京打得落花流水。

到了第三局,王龙果断换了神乐千鹤,靠着一组连招翻盘险胜。

到了第四局,关键局,刘景浩要是再胜,王龙就要宣告失败了。

不出所料,刘景浩没再用八神,而是选了大门,上来就是一套柔道组合拳,格斗之王名副其实。

王龙当仁不让,紧盯着血线,与对面谨慎拉扯着。

无奈对面实在凶猛,跟条疯狗似的,满屏幕追着他咬。

蓝方的GAMEOVER硕大又闪亮,刘景浩放下手柄,心满意足道:“承让。”

“赢了游戏又怎么样。”王龙仍端着手柄,眼睛盯着逐渐变灰的屏幕,音色冷毅,不似尧青在时那般婉转可欺,“你争不过我的。”

男人险一抬头,似是中了暗算一般,跟着皱了皱眉。

“我很早就认识师哥了。”王龙正眼对上男人的眸,语气略带挑衅,“他穿什么尺码的衣服,爱吃哪一家的堂食,喜欢什么颜色的袜子,最忌讳哪一个星座......有一句话你不知道吗?近水楼台先得月。”

刘景浩说:“我从没想过要“得”,他是个人,不是个东西。得不得的,未免太功利。”

“他现在不在,”王龙看了圈偌大的酒店客房,眉眼平淡,却摁压着分外的波涛,“你不用装什么深明大义。”

刘景浩咽了口气,正要发话,手机响了起来。

“嗯,好,我现在下去。”

男人煞有介事地挂了电话,起身出门。

只是走到门边,他像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说:“希望你在他面前也能像现在这样。”

张牙舞爪着。

男人匆匆下了电梯,走到大堂口时,见尧青脚边放了七八个袋子的东西。

“不是说就买点水果吗?”刘景浩走近前来,看着大大小小的袋子,仍为王龙适才的话而感到心有余悸。

尧青等到进了电梯才问:“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嗯?”男人一怔,很快意识到他在指什么,忙笑,“没什么,就是好奇,你平时穿什么尺码的衣服。”

“你要送我衣服?”男人笑了笑,盯着反光镜里自己的脸,喃喃道:“算了,你的品位我不敢恭维,还是别乱花钱了。”

“那你喜欢吃什么?有特别喜欢的店吗?”男人拎着东西,眼神仍飘忽在别处。

尧青想了想,“有啊,不过不在北京,在荆川。”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尧青走在前面。

男人紧随其后,盯着他的脚看了许久,又不禁问:“你好像很喜欢穿白色的袜子?”

“你到底怎么了?”尧青意识到眼前人的反常,临开门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你刚刚楼下时就怪怪的。”

“没什么,”男人笑笑,“我只是在想,以前光顾着玩,却忘记该怎么了解你了。”

“你傻不傻?”尧青走近半步,微抬起脸,看着他眼睛说:“你陪我过中秋,就是对我最好的了解啊。”

男人乖乖点头,“好嘛,我怕你烦我。”

尧青温温含笑,帮他接过手里的两袋重物,敲了敲门。

“对了,”刘景浩还是止不住,止不住内心翻江倒海的醋流,问:“你讨不讨厌摩羯座?”

午后三人打了一下午游戏,中途王龙还叫了几个在北京的同学,有男有女在屋子里斗桥牌。

后又有人提议晚上去纯K,恰好那几个也是异地单身小社畜,没人过节,只盼人越多越好。

刘景浩蹲在角落里想,得,今晚怕是难与某人独处了,白瞎了自己费尽周折定下的西餐厅,取消还得额外付钱。

不料却是尧青先开口,对他们说:“今晚我有约,唱歌就不去了。”

王龙对着男人飘来一个眼神,一脸不经意,“和谁啊?”

其实不说他也猜得到,刚刚打桥牌时,两人眉来眼去的,就差快要亲上了。

刘景浩霍然起身,单手举高:“我!”

对面的尧青笑得一脸知足。

王龙抿了抿嘴,对着男人看了一眼,似有意味,“那师哥,我们就先去啦。”

送走了一大批欢歌笑语的年轻人,房间里就只剩下自己和某人。

尧青埋头收拾着桌子上的水果皮与瓜子壳,不知刘景浩盯着自己的背看了好久。

“有这么好看吗?”男人将垃圾归纳到垃圾桶里,又拿湿巾细细擦了一圈,眉也不抬。

刘景浩一身散漫道:“这些让客房清洁来弄就行,干嘛要自己动手?”

尧青停下擦桌子的动作,一本正经道:“很多事情,就是要自己做了才安心。”

“那我不想让你这么累啊,”男人从后上前,伸手握住他那只抓着湿巾的手,“陪我说会话吧,尧大美人,好不好?”

尧青将头低下,觉得这个新称呼听起来还不错,笑意更浓,“你想说什么?”

“我想给你挂个小铃铛。”男人呼出一口热气,吹在后脖颈上,哼唱道:“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你幼不幼稚?”尧青转过身,正对着他的脸,“今天中秋,不是圣诞节。”

“我不管,”男人毫不见外地把头搭在他肩上,似一只讨要宠爱的狗狗,倒真有几分威士忌的神韵,“跟你待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耶稣新生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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