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城外小麦惹战祸曹夋大意丧军威

稚鹰自巅峰一跃而下,挺而与苍天一线齐光,超出乎云山,沉没在重雾。随后振翅削冗,俯见河水之东,水力洞若神来,启渊以收龙蛇;翻飞河水之西,城垣悬影绝丈,掠光以镇阴阳。

华城之外麦田如大片铺在土地上的金色缎子,呼应着洛河的水浪都如上下滚动的写画丰收的卷轴。阡陌纵横中除去精壮的农民,且有数匹军马来回穿梭,骑兵背插双旃,黑旃上用白漆楷书一个虬劲格正的曹字。

“春粟熟了。”

“陆司马好怪的情致呐!”嗓子眼能喷出火来的人打望麦田一眼,箭步抢前握住齐州司马的佩刀,猛然间帮他拔出了七寸铁身道:“曹夋的兵卸了甲,光着脚在割我们的麦子!大车小车的装满了过浮桥运回东牢关去,用得着陆登叹他娘的熟了。”

陆登没有挪眼来看身边三四个恨不得立马冲出城门让麦田撒上人血的武官们,屈指弹开别人把着刀柄的手,随后匣扣一响,宝刀归位。

插在城头的大纛被秋风呼呼吹响,在宣示主权的篇幅下,一个仅有十五岁的男孩站在垛口上手攥着赤红色的流苏,随后贯力将纛杆一提而起,犹似长枪般横在身后。

“先生,曹夋是在引我们出战。”尚不成熟的嗓音听进别人耳朵里格外斩钉截铁。

几个武官互相不服地对看,都觉得小孩子不畏高脱了裤子放屁,净图个响,也不怕脚底打滑掉下城头。

陆登感受到这些人的怨念,抬手让学生掌着自己跳落到身边,然后眺望大河汤汤,可见水面上映照着几百年来战死此处的士兵们的面庞。

“西魏以安阳为京师,东牢关只称牢关,归属景州。及东魏迁都玉安,忧惧洛州居天下之中,一马平川,于东西南北筑起四关,方才征要了牢关改作东牢关。”

“先生给我讲过这个了,”齐州牧左融之子左辽听着老师的念叨不得劲地挥舞着手里的大纛,一式九招虎虎生威,“东牢关拒景乾,北琼关拒雍臧,西平关拒汉州,南嘉关防江贼!”

“公子聪慧。”武官没一个想得通州牧为什么要把领兵对峙燕人的事交给这么个带孩子的酸书生,不耐烦地捧喝着。

“未交战而先算,需校计而索情。”陆登收回远眺的目光,风度古朴浑厚,身载春秋,势同雄关,顷刻让内心焦躁的武官们尝到了不小的威力。“根据探报,燕廷权制惊变,汉州四氏难逃血洗,晋氏令中书省几近废除,闲时不设,并入散骑省。曹夋征东将军之位,恐不能保。”

“可是城外燕兵确实打着曹家的旗号。”一人小声嘀咕道。

陆登缓颜笑道:“与其听调受罪,不如迫使中台急于战事,不能罢免其权。”

“先生便和他打一场!叫他输了滚回燕廷罪上加罪。”左辽步伐迅疾,挥扫纛头如点枪尖。

“我与曹夋可作两家,齐州与中原非是异国。”陆登抱臂胸前,背靠着垛墙,耳边时不时传来燕兵收获麦子时兴奋的叫喊声。“州郡纳粮于官仓是本分所在,骂不得曹夋抢麦子。再者,其所领王师,我等击之形同作乱。”

“那如此,曹夋要我等开城门,我等又何拒!”先前抢陆登佩刀的武官把陆登当成燕廷的走狗狠狠瞪着,道:“陆登不如让使君送印投降吧!呵,燕廷对亢节不服者杀,对奴颜婢膝者赏。”

左辽听到老师受辱顿时提杆回转,昂扬的生命力鼓盪了他喷薄的杀意。陆登知其莽撞一把掳走大纛横栏住左辽,上面隶书着男孩的姓,记载着齐州牧不称孤不道寡仍是一方诸侯的事迹。

“弟子入则孝,出则弟。左初颜三家立于景乾三百年,从东魏至今,唯剩左氏可当官民父母,何可欺压人,不爱众!”

“哼,”左辽鼻孔呼出粗气,忿忿咬掉了嘴唇上的死皮,“弟子受教了。”

威猛堪比幼虎的男孩用手背撩开纛旗,歪头从流苏下走过,还是呵斥武官道:“陆氏当年是圣相文玄选中的忠贞之士,世代不负众望。家君既让陆司马前线持重,汝等该当畏惧军法,服从调令!”

“咳,”陆登不乏欣慰地端详着自己的学生,把大纛还给他继续耍把式,“多谢公子为在下执言。”随后态度严肃地为武官们分析道:“曹家自从攻灭雍臧马氏之后,好大而喜功,恨不得再割去所有关东百姓的耳朵去炫耀军勋,而燕廷齐之以刑,为政不以德,见齐州之礼义廉耻,其必羞恼往日不臣矣。”

他直抒胸臆,身上千般流光便万般浩然。“为我亲友老少不落于虎豹之口,须让关中忌我齐州儿郎,无不人杰!”

“敢问司马何计制曹?”

“骄之,”陆登转身遥指东牢关,指挥若定道,“割麦夺粮不过辱我,不足胜我而报朝廷。曹夋诱击不成,必于日后亲率主力渡河,于我城门之外击鼓摆阵,耀武扬威,示其兵强马壮使我不敢出战。如此他脸上有光,燕帝亦可让他将功补过。”

武官们再无半分不尊敬陆登,心里都有了能建功立业的信力,摩拳擦掌道:“司马知敌将若此,我等该如何攻破敌阵?”

“进时遇袭可弃卒,退时被劫如蚁散。曹夋为保万一,渡河之后当在东岸下寨大造声势,缓图撤军。”陆登挎刀颀立,壮美明艳,俯仰间迸射出的极致辉煌的神光,震撼着或将蒙受血雨腥风的凡尘,天生能让将士们坚信他的呼唤就是胜利。

“到时我方以曹夋无奉天子诏令独断专行,强兵犯境,杀他个措手不及!饶是燕廷要说一个反字,也该先说曹夋。”

“我、我!”一直竖起耳朵倾听陆登排兵布阵的左辽举着纛杆就原地又蹦又跳,两眼直冒光道:“先生带我一块去!若能生擒曹夋,也好消了鸟包子气。”

“假是曹夋没那个鸟胆过河,十六公子就只能鸟包子气变窝囊气了。”

左辽看着哈哈大笑的武官,轻蔑地勾起嘴角道:“不会的。曹夋抵抗尚书台的命令,其弟曹奂又是主犯,哪怕把华城一代的麦子都割了都于事无补。只有突显他尚可为燕廷与我齐州争较胜负的价值,他才敢回去呀。”

“十六公子不愧最受主公喜爱,生擒曹夋的头功我们便让给公子了!公子可要拿得住哟。”

“我当然拿得住,”左辽将大纛立在身边,恍如在青天的照拂下愈能所向披靡,“关中的老儿小儿垂涎我姊的美貌,我要用带血的刀逼得他们称一称自己有几斤几两,怎么配得上左嘉仪!”

不过一个月,割麦的燕兵一眼望去比田里的麦子还多出不少,陆登知道曹夋派出先锋已经苦于忍受中台的催迫了,关于兵家戒骄戒躁的修养恐怕早就被他淹没在对政敌咒骂的唾沫里。

陆登在静候曹夋入瓮之余,量身为学生寻找趁手的兵器。枪身削短则失其锐,刀身过轻则失其利,于是在城中铁窑四下摸索,找到一对短斧。斧头寒铁混钢,于迸溅的火色中散发着幽幽蓝光。

他当下就觉得左辽会喜欢,高兴地带着双斧去见在宿营里骑马抽矢的左辽。只见男孩朝着十个靶子一通疾射竟无一矢不中,其臂力足令陆登惊讶。

“斑奴,”陆登朝拨转马头将成绩一目了然的左辽挥挥手,“快过来。”

左辽左右估计陆登身上有宝贝,当即腿夹马腹驰到老师面前,憨直的从马背上跃进老师的怀里。

“危险,多危险啊。”陆登晓得学生惯要这么生扑,笑着脸说教道。

“哈哈!”左辽扒着老师肩膀发现跟在老师身后的侍从双手捧着一个大匣子,随即急不可耐地示意侍从向自己靠近,再打开匣子一睹为快。“是给我的吗?”

“是。”陆登把左辽放到地上,很难想象以前被自己抱在襁褓中的学生已经有超过七尺的个头,双斧的杀招是顺手拈来,凌厉的天性指引他精准命中敌人的死穴。

左辽闪转腾挪间短暂地过了瘾,接二连三的抛起短斧像在演杂耍,似乎哪里不太满意。

“先生,弟子想要湛金神威枪。”

“那可是马风起的兵器。”

“对,我一定要得到它!”左辽接下斧头忽然轴腰开膀铆足劲投了出去,斧头在空中剧烈回旋眨眼削飞了五十步外稻草人的头。

侍从张大了嘴巴,目光跟着草人头划出一道弧线,差点忘了去把斧头捡回来。

陆登另有所思地掐起左辽的腮肉,期许中不乏忧虑,道:“斑奴要比马风起还强。”

“他凭武力征服诸胡,弟子要征服九州!”

“咚——咚咚咚!”

听不出有多少个犀皮大鼓被强壮的力士玩命地击捶,但陆登可以从奔来报信的士兵的神情中得知征东将军的旗杖终于出现在了洛河之东。

“可算来了,”陆登长呼一口气,传令道,“备滚油檑木,巨弩金汤。诸将士佯装慌乱,惧其攻城。”

城外数万人依次列阵,或挺戈扎盾,或持刀挽弓,全军严整几无疏漏,而中军旗号左挥右摇,两翼还有轻骑踏起几丈黄烟。

曹夋提着马缰前后松活了双臂,一套油光锃亮的甲胄又抖落下不少封埋了功名的沙尘。将军的一双眼里满道是承担起国之重器的英魂。

他朝着华城看啊看,看不透关东的气数,也看不穿自己的归路。

“将军,”他的裨将徐茂指着华城城楼上一台应该被士兵们组装却七零八落往外掉的巨弩,“陆氏惯是儒将,怎会治军如此?会不会有奸诈之图?”

“朝廷不让我进攻,难道左融会让陆登袭掠王师惹火上身吗?”曹夋藐视着隶书左字的大纛,另眼看见陆登命人新立起的同样以魏隶书成一个燕字的牙旗,不禁气结自己若非深受谮害,哪能和陆登逢场作戏!

徐茂揣测曹夋的心思没有放在可能发生的兵锋交接上,浑然算计着京城里的人和事。虽然忧患隐隐近在咫尺,但是曹夋作为主将自会为此担责,自己多那一句话也可算尽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随着令士高亢地传号,惦念着不久就能回到家中的儿郎们按照指示合唱着振奋人心的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最前排的盾兵奋然用双手举起长盾,卖弄着没有任何攻击能破坏他们的防御。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矛兵则向上立挺长矛再整齐划一的斜刺出去,宣示着没有任何冲锋能冲垮他们的阵线。

从东牢关扑朔而来的冷风吹在寒光熠熠的铁器上犹如马群踏过一片白茫茫的雪,争鸣着,呼啸着让敌人提心吊胆。

徐茂其实反对将士们将作战的力气用于浮夸的表演,可身边的主将居然在马背上打起了瞌睡。大概是因为夜晚总是梦见尚书台那位令君对着他和他的家人挥舞屠刀,而白天无比烦恼会接到朝廷的传令,而真的来了信使又加深了罢权还朝的惶恐。

“哎——”

突然的像是城头吞风避雷之兽发出的一声咆哮直让曹夋抖了个哆嗦,待到泛着红血丝的眼睛依稀瞧见华城上阿谁的嗓门这么响,不禁奇怪一个孩子跟个猴儿似的蹲在垛墙上做什么。

“曹夋——敢不敢让我左辽见见!”

“左辽?谁。”曹夋询问麾下伍员道。

“应是齐州牧左融第十六个儿子,”徐茂不漏放表现的机会,道,“比起左融连做四十年州牧更多的怕就是房中三百妻妾,无数儿女了。”

曹夋一时就笑了:“哈哈,猪也下不了这么多崽儿啊。”随后扫看了中军军容,观日知时辰,要叫华城里的人瞧瞧自己如何安营扎寨,攻守皆备。

左辽不惧城外铁甲震天,目睹阵型的变化宛如一朵地狱的花松开了荆棘的捆绑而逐渐绽放。他不由得迷恋地吸食着铁革与血肉结合而成的芬芳,远山及雄关乃至于眼里的太阳都在赐予他斩将夺旗的力量。

太慢了,太久了,敌方的中军大帐离得自己太远了!一抹彤热的暖色似与白日初离分,紧接着曦神的光追上少年的呼吸,辉晶似霰覆盖满两柄短斧的刃。

他睁眼见流星划过的颜色远比寨中流动的火把更明亮,挥斧砍断了专为曹夋立起的那面燕字牙旗,夜晚悄无声息的隐藏了齐州对王朝的不敬。

“斑奴,双斧为保奴有近身之用,非逞陷阵之能。”陆登身着黑光铠等左辽从城垛跳下来,亲手为学生穿上贴身的软甲,戴好屋山帻。

左辽牵来陆登的红色披风在手心里捏了捏,可想而知一旦战马驰袭,自己的老师无异于侵略在敌阵中的流火。

“跟紧我。”陆登抓过左辽牵披风的手好生拍了拍手背,随后却让左辽先到城下翻身就抢走了一匹战马,只待齐州司马一声令下。

现在风与将士皆不语,三千人舍家忘命将英雄奉陪,英爽之气足可骇飙厉鬼。

陆登誓师道:“颍郡舟师此时已入河口,乘水断了曹军退路!诸位且知曹氏用兵,使之胜则蹂躏你我血亲,使之不胜则不忘屠城报复,如此我关东男儿该当何如?”

他横拨笼头,擎起战旗,慷慨陈词:“唯有将他等尽数逐进洛河,淹死在大浪之中!待到此战大胜,燕人可见尸漂水红,千里闻风,万里丧胆!”

不时城门洞开,踏八方奔四雷的马蹄,没有苍生在哭泣。燕军营寨里冲天而起的大火与劈头盖脸的箭雨渐渐难以分清。

“将军!河上有齐州的艨艟,我们被前后夹击了!”徐茂一手持盾提防流矢,一手疯狂拍打只在军营之中能睡个安稳觉的曹夋。

莫大的骚乱声配合着直冲心房的这句话终于让曹夋来不及睁开眼就下了床。“多少人,他们多少人!”

徐茂耳听曹夋七手八脚的披穿着甲衣,盯着帐外怕哪个乱兵突然杀进来。“算不清华城守军有无倾巢而出,只知陆登率有三五百人已经冲破主寨了。”

“不可能!”曹夋忙乱着挂不上腰刀,干脆气愤的把鞘丢掉,手里握住刀心狂跳,道:“八万精锐,依法就营,怎会让他轻易冲破!”

徐茂真觉着曹夋浑蛋睁开眼了还在说梦话,直接批评道:“河东可以往,难以返,正是挂地。将军为名利劳作将士,致使军心浮傲,爷郎死在梦中矣!”

“啊!”曹夋意欲思考出坚守御敌的对策,徒劳地长叹:“我往笑贾忠郭济轻敌而死,未想我与其无二!”

他任由热泪滚落脸颊,愧疚地看了徐茂一眼后毅然出帐组织部曲杀出重围。而在马背上,他听见关东浓厚的腔音操着大板似的在喊:“降者不杀!家在河西者,何必死于河东——”

曹家最年轻的将军无能为力的强撑着自己这一身掌兵封疆的资格,负伤聚拢来的士兵们他一言他一语,齐州的水师拦截了东牢关的支援,就算大河万丈宽也无一寸余地让他们生还。

徐茂目观军中降情汹汹,而三十出头的主将被沉甸甸的现实压得握刀的手都往下垂,不禁替曹夋恨道:“败将或降将,伯喾以家国量之!”(曹夋表字伯喾)

曹夋若有所悟,纠集些许生死相随的部曲在徐茂的协助下且战且逃,直至逼临洛河水,早比他们先到的不少燕兵要么玩儿命泅水,要么是一具空壳漂在水面。

而那艨艟排开杀人的网,鼓声若雷,弓兵直把一波一波拥来的燕兵当活靶子乱射。

“老子宰了关东的畜生!”曹夋见此惨状失了理智,染血的刀背抽打在马臀上巴不得一蹿蹿上甲板去。

徐茂回瞥陆登的追兵大呼着生擒曹夋,而水里的人无不在惨叫救命。

“将军,”他追上曹夋抢走缰绳,“东牢关兵力空虚,这黄泉水将军若不活着淌过去让陆登乘胜下城,洛州门户可就易手了!”

“淌,怎么淌得过去!”曹夋紧攥着坐骑的鬃毛,马儿都逃出一身白汗,不免难抑哀伤道。

徐茂不可挽回的让曹夋败坏了信心,低头看着自己满是血渍的手,转而哄骗曹夋及剩余部曲道:“看!河上尚有断桥。”

曹夋瞬间抬起头四处张望,还没待徐茂编出在何处,就有部曲高声道:“那是关东主将!”

徐茂和曹夋闻声相看,后方一副铁铠烁月,朦胧有茫茫亮点,不觉有人;再定睛细观,有两骑整装待发,背旗招飞。

“哈哈,”曹夋自嘲而不愿意承认自己十分狼狈地笑道,“他竟带着大燕的旗帜追杀大燕的征东将军。”

“曹夋——”左辽尤其年轻的脸正流着刚刚溅上的一汪鲜血,勇冠三军的天分在眼睛里闪亮,“你家从擒杀马风起到你这一代才多少年啊。别逃了,与我一战吧!”

徐茂及时横臂拦在曹夋身前,审视左辽挺枪立马,飒飒杀气和长兵烈马浑然一体,如神造的夺命锐器,势不可挡。

“将军快走,不宜恋战。”他把缰绳抛回给曹夋,随意指了处方向,便带刀向左辽纵马杀去。

左辽兴致高涨地请示着身边的老师,却不消老师回应,使战马扬起前蹄就要去交锋。

“斑奴接我银枪!”

“好!”左辽丢掉在战场上捡的兵器,侧身在空中接住陆登扔来的银枪,顷刻转腕旋出一道枪风熟了手,在与徐茂斗出胜负时好若刺出一束判决阴阳的紫电。

徐茂完全想不到自己败得这么没有悬念,整条手臂都被左辽迅猛的攻击震得生疼,特别是把自己打落马下的力道险些拍断了自己的肋骨。

“哈哈哈!我要问问曹夋,左辽逊色马风起几分。”左辽不担心曹夋会逃出自己的手掌心,且勒战马欣赏起老师的银枪。

此时此刻他感受自己可以和老师比肩一二,待抓到曹夋自己就足以和马风起并论勇武!

“左斑勿追敌过深!”

少年顾不上老师在提醒自己什么,单枪匹马就狂追曹夋之后,期间散兵游勇皆被他削破脑袋。

在追死曹夋七八个部曲后,左辽直勾勾捞起一具还热着的尸体往曹夋身上砸,曹夋惊骇于落在马蹄后的残暴之徒。长枪被其肆意挥舞,搅动起天幕地垂间嗜杀的情绪,无需按捺一丝一毫的恶念。

曹夋惊恐坐骑乏力让左辽一枪扎穿胸膛,索命的鬼一度抓瞎了他眼中的月亮。他实在寻不见徐茂说的哪里有断桥,可他辜负了的人多如群星,绝不能再辜负自己这条命。

于是征东将军牙一咬,心一横,边防备着左辽的枪边脱着自己和坐骑的盔甲,然后死赶着马儿跃进滚动的洛河中。

左辽急忙忙骑马在河边来回跺了跺,一呼一吸都变成了人命的味道。他看着曹夋的马因力有不足没嘶鸣几声就淹下去,而曹夋丝毫不管对岸有多遥远呼哧呼哧地拨水。

消遣如此羸弱的对手蓦地让他有些不忍心了,曹夋要真能游过洛河也算气数未尽。

他卸枪控马,对曹夋喊道:“可见当年,马氏败于晋钰之谋,而非曹家之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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