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女儿的日记

她刚说完没几分钟,就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小姐姐你一大早跑哪儿去了?我特地叫酒店的餐厅给你煮了长寿面,加了很多你喜欢的虾仁在里面。敲了半天门你都没动静。

是付原野发来的,还配了一个委屈哭泣的表情。

连呦呦捂着嘴笑起来。付原野在她面前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总能让她有种母爱泛滥的感觉。

此刻付原野发的这个消息,看起来就像是个孩子给母亲特地做好了长寿面,母亲却没收的委屈巴巴的样子。

连呦呦给他打字回他:对不起,我有点事出门了,谢谢原野的长寿面。

看来记住她生日的人还不止一个呢。

车子开进了一个村庄里。

连呦呦看向路口的村碑,不禁惊愕,“这里是……”

村碑上刻着‘连家’二字。

这是她出生的,小时候住着的村庄。

车子停在了一栋瓦房前。

房子的外面有通到平台上的竹竿,竹竿上缠着葫芦藤。另一边还有小栅栏,里面种着一些蔬菜的样子,没有融化的积雪上覆了一层灰尘,盖在蔬菜的枯枝上。

因为是严冬,这些植物已经都枯萎了,等待着明年的春暖花开,再度得到新生。

葫芦藤的另一边,还有摞得整整齐齐方方正正,劈得长短一样的木柴。

路铭下了车,从后备箱取出早就买好的礼品,“进去吧,呦呦。”

“……”

“怎么了呦呦?”路铭把礼品全都放到一只手上拿着,腾出一只手为她打开车门,“下车啊,去看看你的姥姥姥爷。”

“不是我的姥姥姥爷……”连呦呦绷不住了,脸上爬满了泪痕。

不是她的姥姥姥爷,是她的爸爸妈妈啊……

她不愿意去面对这个事实。

她不愿意面对在她去世后,父母把她给他们买的楼房买了,回到老家的平房里生活的事实。

她不愿意面对曾经精神抖擞,有着乌黑秀发的父母此时已经变成了年迈体弱、满头银发的老人。

她不想面对这个跟她临走时已经有了天翻地覆变化的家……

这一切的悲剧都是因为她的傻、她的天真、她的执拗、她的不听父母劝告,执意嫁给范驰造成的。

自从回来以后,她何尝不是对父母日思夜想,但她从来就没有提起过勇气去见父母。

她是个不孝女,她没有脸面对父母。

“谁让你把我带过来的,你经过我同意了吗!”连呦呦夹着哭泣的嗓音骂着路铭,举起拳头去打路铭,“你是我的谁啊,擅自做我的主?这算什么啊……”

“呦呦,对不起对不起……”路铭没想到连呦呦的反应会这么大,一时间手足无措,“我下次不会再这样擅自做主了,你别生气……”

大概是家里的小狗闻到了有人来的气息,汪汪大叫的声音让她的母亲听到了。

“是谁啊?”她的母亲石雪珍打开了大门走了出来。

“哎呀,路教授来啦,在门外站着干嘛,怎么不进来坐啊?”石雪珍热络地对路铭说道。

连呦呦在路铭身后,石雪珍没有看到她。

“姥姥,今天我是带着呦呦一起回来的。”路铭侧了侧身子,拉着连呦呦的手把她从车上拉了出来。

石雪珍眯着眼睛,笑得慈祥,“呦呦怎么哭了?这孩子,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哭鼻子?期末的结业考试没考好吗?还是……”

“妈!”

连呦呦像是用尽浑身力气一样大喊了一声,扑通一下跪倒在了石雪珍面前,抱住了石雪珍的腿。

“怎么了呦呦?想你妈妈了是不是?快起来快起来!”石雪珍被连呦呦这一跪弄得摸不着头脑,急忙弯下腰去扶连呦呦。

无奈连呦呦的膝盖像是扎了根长在了土地上一样,石雪珍扶了半天也没把连呦呦扶起来。

“妈,妈……”连呦呦涕泗横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呼吸起伏急促导致她说不出成句的话来,只能一遍遍地唤着妈妈。

“怎么了怎么了?”连呦呦的哭声把她的父亲连昌盛也给哭了过来。

石雪珍无奈地对连昌盛说道,“唉,大概是梦梦的祭日到了,呦呦想妈了。”

连昌盛跟路铭一起,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哭得已经快晕过去的连呦呦给拖了起来,带进了家里。

进了门,连呦呦又哭了好一阵子,哭得气息急促,平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对不起,姥姥,我只是想我妈了,让您跟姥爷担心了,对不起。”连呦呦盘腿坐在炕上,擦着眼泪说道。

“没事儿,想哭就哭吧。自己的妈妈,哭两声咋了?”石雪珍端出两个自己用挂历纸糊的小纸筐,一个小纸筐里装着炒制的原味瓜子跟花生,另一个小纸筐下层铺着葡萄干,葡萄干上摞了几个苹果跟橘子。“路教授,嗑瓜子儿。”

连昌盛坐在炕对面的沙发上,埋怨道,“你这老婆子让人家路教授干磕瓜子儿啊,怎么也不泡茶?”

“瞧我这脑子,路教授你等着,我去给你泡茶。”石雪珍忙快步走向了厨房。

“妈……姥姥我帮您。”连呦呦从炕上跳下来,跟着进了厨房。

一进厨房,连呦呦冻得打了个冷战。

因为烧的暖气炉子,客厅跟两个卧室都装的暖气片,所以还觉得挺暖和,可是一进到厨房,连呦呦才觉得特别冷,几乎跟外面的温度差不多。

连呦呦看着母亲石雪珍用自己那双沟沟壑壑,饱经风霜的手,在冰冷的自来水下洗着茶具。

“姥姥,你加点热水洗啊。”

连呦呦刚拿来了暖瓶,石雪珍捏着茶杯甩甩水说道,“几个茶杯而已浪费啥热水,姥姥都洗好了。”

“姥姥,你们跟路教授好像很熟?”连呦呦从刚才姥姥看到路铭的反应就想问这个问题了,只是刚才她只顾着哭去了,没顾得上去问。

“你这孩子什么脑子啊?”石雪珍埋怨道,“你忘了你从高中开始的学费全是人家路教授资助你的了吗?”

“……”

路铭从她女儿过了义务教育的初中以后就一直资助她女儿上学?

那么路铭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女儿的……

会不会女儿还没成年的时候路铭就暗搓搓地喜欢了?

还是说……

路铭有恋|童癖?

有点可怕啊……

石雪珍泡好了茶端到茶几上,为连昌盛跟路铭倒上了茶,“路教授,咱家也没啥好茶,就上次呦呦她舅舅出差带回来的铁观音还不错,你尝尝看。”

舅舅……那不就是她弟弟连可为吗?

明明连可为是她弟弟,如今她却得跟这小崽子叫舅舅,什么辈分啊这是?

路铭喝了一口茶,淡淡地笑道,“很好喝。姥姥您不用忙了,快坐吧。”

“唉,好,好。”石雪珍应着,将沾水的手往围裙上擦了擦,坐到了炕上。

连呦呦的视线落在母亲的围裙上。那围裙是个绿色的,上面还印了某个味精品牌,看样子应该是买东西赠送的。围裙已经很旧了,上面缝着的口袋已经破了个小洞,边缘也被磨得有些毛毛呲呲。

母亲的胳膊上套着米色条绒面料的套袖,看样子应该是自己缝制的。

连呦呦心疼之余也在纳闷,她以前挣的钱都哪儿去了?

她在拍了第一部以她为女一号的电视剧,挣了一大笔钱之后,以防万一,就已经找律师给她拟定了遗嘱。她财产的全部都应该是归她父母所有啊,为什么父母还会变成今天的样子?

父亲的头发灰白,母亲虽然染了黑发,但发根处又长出了一点白发。连呦呦转过头去,不忍再看下去。

再看下去,她又想哭了。

父亲跟路铭聊天的功夫,连呦呦独自来到了另外一个小卧室里。

小卧室的墙上贴了很多奖状,还挂着一张她女儿小时候的艺术写真。

看样子,这是她女儿的房间了。

房间的炕上收拾的干净卫生,床单铺的很平整,多余的部分都掖在了垫子下面,没有一点褶皱。被子也都叠的整整齐齐摞在炕上的一边。另一边,还摆放着一只玩具熊。

书桌上有很多的书,还有一个书柜,里面除了她的书,还有她父亲的书,父亲是书法家、画家、篆刻家,也喜欢看书。

连呦呦拉开书桌的一个抽屉,看到了里面静静地躺着的几本厚厚的笔记本。这些笔记本应该都是日记本的样子,上面都标注了开始日期跟截止日期。

连呦呦选了本日记,翻开来看:

,晴。今天是我高考结束的日子,路铭哥哥跟姥姥姥爷一起在考场接我,我好高兴。听路铭哥哥说他准备应聘大学老师的职位,不知道他想应聘哪所学校,真希望是我到时候报考的大学。

连呦呦又往后翻了几页。

,阴天。今天是大一新生大学入学日。在我拿到课表后,居然发现我的高数任课老师的名字是路铭。真的是路铭哥哥吗?不是同名的人吗?

一直以来,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倒霉的人,刚出生妈妈就去世了,爸爸跟别的女人组成新家庭,根本不管我的存在。

真的好喜欢路铭哥哥啊,如果我真的跟他有缘的话……不,就算有缘,路铭哥哥那么优秀,也不会喜欢上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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