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遇上小秋草

她每天从早到晚都有做不完的家务,父母亲都忙着自己在外开荒,家里的一切都落在她小小的肩膀上,挑水劈柴做饭带弟弟,养好家里的鸡鸭猪,父母回来的时候,可以吃上一口热的饭菜。可她,好向往山外的世界,那里会不会有一个漂亮的学校,在那里可以安心画画,可以自由地看书,有好多好多好看的书,再也不用担心父亲给她烧掉。而他,成绩一向优秀,父母亲一直比较疼爱他。这一分之差,让自己觉得愧疚,心里无比失落,他想出去看看白桦林以外的世界,他喜欢南方清秀的,虚心向上的竹,听说有一个地方叫做竹海,那里一年四季常青,四季都有不同的色彩,不像这白桦林,总是差不多有半年,都是一望无际的雪白,他便动了心要去到千里之外,那里还有以竹为生的国宝,那里有一个忘忧谷。悄悄地,他拿了母亲的一点钱,给留下一张字条,再带上自己平时省下的钱,便买了去往西南的车票。

竹海,在西南一个叫酒都的小城,万岭碧玉,千山翠竹。“人天解种不秋草,欲界独为无色花”。他偏爱这竹平淡清雅,无欲无求,虚心向上,特别想置身不秋草的世界,在忘忧谷里忘记自己的失落和少年的忧愁。就这样辗转到了西南,一路的劳累饥渴,晕晕乎乎中下了火车,车站这边的人到是很热情,虽然语言不是特别能听懂,可他问到要去酒都的车时,车站的人热情地给指路,要往前边的广场去转车,谢过指路人,来到大巴车站,看到一个通往酒城的车,他急忙买票坐了上去。看着窗外的连绵的丘陵,这里还真是随处都是竹子,人们都把家安在竹林深处或是竹林之下。就很少看到人家不挨着竹的,山间竹林里,飘出袅袅炊烟,看惯了白桦林中一望无际的雪白,再看这青绿多色的人间,山际见来烟,竹中窥红日,犹如仙境,又让人如此踏实,心情便好了许多,就闭上眼睛在车上安心的打起盹儿来。

到了到了,下车了!在一阵喧嚷中,他醒了过来,看到人们都在拿行礼急忙下车,他也提着自己的小包跟着往下走,他从北方来,不会说这里的话,当他问旁人是到酒都了吗?人也急着下车,连说是是是。他下车了,这个小城和家乡的小城也没多大区别,只是异乡的语言,听得不是太懂。他又去打听竹海,有人给指了路,便又去买了车票,想到自己一心向往的竹海,向往的忘忧谷就要到了,肚子更饿了,便在车站吃了一碗面,又上车一路前行。

车辆在蜿蜒的公路上盘旋,路况不是很好,驶过路边的一丛丛竹林,看得一棵棵破土而出的笋正蓄势待发,有的深色的笋壳依然穿在身上,有的壳掉下来,那洁白光滑细腻,像婴儿的皮肤,忍不住想伸手去触碰。汽车到了一个小镇停了下来,人们四散而去,他极目四望,竹海呢?怎么看起来不像?去路边商店找人打听。人家说这就是竹海啊?你是不是要去酒都的竹海?是。人家笑了,这是酒城的竹海,还要走很远的山路呢!他的心瞬间就凉了下来。原来,同在长江上游的这两座小城,并肩而立,都有竹海,一大一小。一个称酒城一个称洒都,都因酒和竹而闻名。他于是想,那就先去这里的竹海看看,既然来了,就随遇而安吧。酒城也是酒,酒都也是酒,大小都是竹海,于是,延着别人指的路慢慢地行走在这丘岭之间。他失落的样子让人心疼,沿着镇外这通往山间的小路,弯弯曲曲一路走到这那夕阳快要没去的丘陵,除了满山青翠,很远都看不到一个人。不知道走了多远,他看到丘岭上的竹林下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才惊觉自己的疲倦、失落、渴和累。

在沿着自己走过路走了两遍,也没有找到掉落的学费,害怕挨打受骂的她静静地坐在竹林下。那竹林下孤独的小姑娘抬起头,看着越走越近的少年,又低下头,埋进了自己的沉思里:那只是一个赶路的人,他路过,我依然是我,我的今夜该怎么过?妈妈的棍子一定会打得我皮开肉绽的。少年在小姑娘面前停了下来,望着她短短的头发,圆圆的眼睛,小小的嘴巴,瘦小的身体在这山间显得更小了,她看起来很伤心。

他问:小妹妹,我想问一下路,你知道竹海吗?还有多远?

她扭过头去冷冷地说,什么竹海?我不知道!你问别人去!

“你怎么啦?你家有大人吗?”他好不容易碰到人了,必需问好路,不然今晚怎么办?

她低下头,冷冷地回:没怎么,关你什么事儿?大人不在!

他说:你能帮帮我吗?我走了很久的路,坐了两天多的车,好累,我考试没考好,我怕爸妈肯定会伤心,就自己出来了。我想去酒都竹海,却坐车到了这酒城的竹海,人们跟我说的路好像不对。

她才抬起头,打量这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大男孩,高高的个子,大眼睛里透着直诚,戴着一幅眼镜,脸上带着疲倦与失落。小姑娘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觉得有点熟悉这个身影。对他充满了信任,看他的样子也有点心疼。

哦,她的口气温柔了许多,那只有等会儿我爸妈回来你问一下他们,可他们啥时候回来我不知道。我要回家做饭了,那你跟我回家等一下吧。这小山的后面,那树林里,就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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