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终于等到他们了

一辆双轮马车在酒馆前停了下来,德卡拉和爱莎出现在马车上,他们不慌不忙地从车上下来,一起下来的还有一个矮胖的锁匠,那锁匠提着一个工具篮子,他随手从工具篮里找到十卡布,车夫收到钱后便扶着帽子表示感谢,然后驾着马车走了,而这个锁匠慢悠悠地脱下手套,和迎面过来的一个士兵说着什么,只见那士兵点了点头表示默许,锁匠也递给士兵十个卡布。之后,这个锁匠在酒馆前放下篮子,从里面挑出一个正方形匣子交给德卡拉,德卡拉又将这匣子给了爱莎女士,爱莎朝匣子吹了吹气,又转过来对锁匠说了什么。锁匠忽然笑了,就好像谈成一笔大买卖,他从剩下的工具里找到一长串钥匙,选了一把在酒馆大门的锁眼里试了试,然后又转到第二把试了试,接着是第三把,这时,他轻轻地一推,门忽然开了,他就转过身对德卡拉说:“看起来该换一把牢固的了,告诉我,你们的地下室需要几把这样的钥匙呢?”

这三个人一面谈着,一面走了进去,酒馆里的人抽烟的抽烟,喝酒的喝酒,赌博的赌博,都好像没有看到这三个人似的。锁匠收起篮子,用膝盖顶住,拿了把刚才试过的钥匙交给爱莎,爱莎打开匣子,从里面抓出一小部分递给锁匠,那个锁匠立刻表示感谢,说:“给我三天时间,我保证你们的地下室可以焕然一新,当然,‘住’的人也会更多。”

锁匠提着篮子立刻走了,酒馆里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整个交易,除了替他们看店的酒保,那个酒保正好和锁匠长得相反,是一个瘦高的男人,脸色黑了点,长着扁扁的鼻子,有一口雪白的牙齿,穿一身黑衣服,还戴了顶非常不适合的草帽,他见到德卡拉和爱莎回来了,就从柜台里跳了出来,撞得玻璃杯咣啷直响,然后像个卑躬屈膝的仆从似的,向对方讨好道:“你们不在的这一个礼拜,我和那个睡马厩的赫尔新又抓到好几个粗俗的奴隶,这几个奴隶不干粗活的时候都还不错,就是嘴巴脏了点,总之我也听不懂他们骂什么,因为他们都是遥远的奈安伐木工,和那些个……那些个精灵住在一起,起先可不太好对付,还是赫尔新想到了好点子,直接在他们的酒杯里下了毒药。”

爱莎同样从匣子里取出一份递给酒保,然后示意让他带他们去地下室看看,可是当他们快要到地窖入口的时候,爱莎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正在喝闷酒的熟悉的身影,于是就对德卡拉说:“你先下去吧,我看见我们的老朋友来了,我去照顾下他。”

“是谁?”德卡拉问。

“斯纳格,我只看到他一个人。”

德卡拉皱着眉头,说:“小心点,匣子先放我这,那个崽子准干不成什么好事。”

爱莎把装满钱的匣子给了德卡拉,随后她独自一个人端着半杯蜂蜜酒坐到斯纳格身边,斯纳格好像是喝醉了,他的身上、手上、额头上都有紫色的肿块,当肌肤碰到桌子的时候,他的整个身子就会微微颤抖。

“我怎么没有看到瓦兹曼?他并不需要在老朋友的家里隐身。”爱莎笑着问。

斯纳格的声音弱地像病人,呼吸也相对沉重,他紧紧抓住杯子,简直要把杯子捏个粉碎:“我以为我把他看透了,我知道他是个吃活物的疯子,我早就感觉到他会出卖我,不管怎么说,疯子总是有着超乎寻常的力气,我在和他的争夺中受了伤,眼睁睁看着战利品从我的手里跑掉,我想再抓住它的时候,那个疯子将我举起来,狠狠摔在地上,顿时我面前出现一团鲜红的彩云,还听到雷鸣般的声响,最后,那个疯子就从门缝里溜掉了。”

爱莎用蜂蜜酒润了润嘴唇,还想听他往下说,可是斯纳格不想说了,爱莎就补充道:“瓦兹曼怎么能伤害曾经伤害过我的朋友呢?不过,你们之间的情节好像说漏了一段,是漏了哪一部分呢?噢,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知道德卡拉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领主被杀死了,我们的赏金全完了,我和瓦兹曼还能去哪?”

爱莎扬起一边的眉毛,换做是别人,听到这个消息后早该大吃一惊,可是她仅仅只是动了动眉毛,冷酷地说:“领主不会有事的,你说的根本就不是来这的理由,我想听实话。”她用指尖轻弹杯子,杯子里瞬间隆起一层泡沫,泡沫上又形成气泡,就像开了的水冒着蒸汽。

斯纳格的身子仍在微微发抖,他说:“我也不想来这该死的酒馆,可是我和瓦兹曼接下了买卖,这次的买卖和以往不同,雇主让我们寻找一个人,那个人应该在前往伯沙的途中走丢了,我知道找人这种事就应该拜托你们。”

“山上有那么多尸体,你随便找一具就算完成任务了,为什么要来这找我?我想听你说实话。”她摇了摇杯子,那种可以使人昏睡的气泡全落到斯纳格身上。

斯纳格为了避开气泡,身体里涌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可是他知道这股力气并不能维持很久,于是立刻妥协说:“够了!够了!雇主要找的人就是刺杀领主的人,他们全是依伦谢尔派来的。”

“你们可真有胆量!这倒让我想起我们曾经也杀死过我们的雇主。”爱莎弹了一个响指,气泡全都不见了,又用手抹了抹自己那张发黄的脸,说,“你一定把他们带过来了,我闻到了香水味,是我那妹妹身上的香味,你把他们藏在哪了?”

“完全不需要躲藏,他们或许更想直接见到你。”

爱莎用手指往杯子里沾了一点酒涂在脸上,此刻,酒馆里的人渐渐多起来,外面的风像海浪似的冲击着窗户,这证明盆地将引来一场可以维持好几天的大暴雨,这场雨恐怕连一名强壮的男人都很难站稳,特别是在山上,如果不抱住大树,很有可能会连岩石一起被大雨冲走,许多尸体就这样不见了,爱莎一想到这里竟开心地笑了,她朝斯纳格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个女人早就坐在这里了,她看到了全部,能够这么快就见到爱莎,克丽丝显得精神百倍。

“你们显然遭受了许多厄运,我希望这不是我那愚蠢的妹妹所带给你们的,如果需要,我会向你证明我对你们的敬意,一个能够潜入鹰湖并且成功暗杀领主的人,除了暗杀骑士团竟然还有别人,现在终于让我遇到了,你就像我妹妹一样即可怜又招人厌恶,如果我说你们的做法或许是急切了些……”

“我的朋友来过这里,他在哪?”

“啊,为什么你一口咬定他在我的酒馆里出现过呢?”

“只要你肯告诉我他在哪,钱袋总是能够解决一切问题的。”

爱莎偷偷笑了,却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么恶心,就好像某些过于肥胖的又总是装作娇嫩的老妇女一样,爱莎接着说:“暗杀者做任何事都不可以心急,你的朋友,如果你不告诉我他长什么样子,我又怎么能够回答你呢?”

“他是一个体力充沛的小伙子,年纪大概在十八岁左右,鼻子上有很多黑点……”

“很多黑点?我见过这个人,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本来可以换一笔大钱的,可是现在恐怕……”

“他不会有事的,他还有使命在身,我不准他离开我们的队伍。”

“但是如果我说……”

“告诉我他在哪,求你了!”

克丽丝好像是生平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显露出可怜的样子,他亲切而又温柔地说:“整整一个礼拜,没有任何消息,当我们完成那项血腥的工作后,追兵将我们逼到了绝境,他还和我大吵一架,多么愚蠢的决定!我们为什么要替该死的依伦谢尔去除掉那一文不值的领主呢?”

“说下去,我很想知道你们对依伦谢尔的看法。”

“他就和领主一样是个双料的笨蛋,自命不凡的小人物,如果不是骑士团在暗中协助,他们两个肯定什么事都做不了。”

“这是我一生当中所听过的最令人惊奇的回答了,你说的不错,而现在我可以放心地告诉你,我的确见过你的朋友,但是由于他在前往矿山的途中生了病,我们就把他丢在一棵榕树下,从这里过去大约五十公里的位置,还不算远,山坡下有一座小村庄,我们丢下他的时候附近应该会有野兽,然而我们返回的时候看到那棵树下什么都没有了,连一滴血也没有,野兽不可能吃得这么干净,所以我觉得你的朋友应该还活着,他大概是被附近的村民救走了。”

克丽丝松了口气,嚯地一下站了起来,刚要走忽然想起一件事,就对爱莎说:“谢谢你,我的朋友,你的报酬,我暂时将它放在了墓地里。”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如果你是在耍我……”

“怎么会呢?你是我的恩人,报酬是你应得的,我将它放在杰斯特劳的墓穴里,就在离这不远的公园里,我想斯纳格和瓦兹曼非常乐意带你们去找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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