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费那功夫。”顾郗绍盯着前方，声音低沉。
顾清钰跟罗敷一定是知道这幅画的来历，才会在这个时候把画交给他们。
“把画收好，盯紧冯文乐，别让他惹出事端来。”
“是。”
白衣退后，将画卷收回储物空间中，继续断后。
几人行了一路，到了黄昏时候，遥遥可以看到天幕上的冰原结界。
“前方不远处便是冰原了，穿越冰原所需的灵介，一枚最多可允许七人同时通过。”
望着那层看上去如同薄雾笼罩的结界，封云卿转向罗敷。
“我们此行正好七人，公主可有自备灵介？”
“若早知封小姐要来此，本宫该写信给父皇，让他多捎几枚灵介过来。这冰原里头凶险，我们人数太少，难免会有些照应不过来。”
封云卿听出了她话外之意，一声轻笑:“那公主自己可要好好保重了。”
“封小姐提醒得是。你也要好好保重。”
她刻意咬重了后面几个字，让封云卿不由得多想了一下。
罗敷能得东临皇帝这般栽培，不该是个莽撞的人。
昨日她才在顾郗绍那里吃了亏，今日又独自跑来与他们同行，难不成她真傻傻地以为在里头遇到危险，顾郗绍会帮她？
她应该也知道，她东临公主的身份，在他俩眼中是根本不够看的。
说不定是早已派了人入内才对。
又或者是他们早就知道了这冰原里是什么情况。
思毕，她眉眼一挑:“顾清钰那幅画，是在澎湖秘境中寻到的吧？”
“封小姐何出此言？”
“那里头危机重重，也机遇重重。这画像里的男人一看便是个厉害角色，他头上那鬼头玉的簪子更是非比寻常。这种只在传闻中听说的东西确切的出现在大陆上，便只能是从那里来的了。”
罗敷瞧着她，意味深长:“封小姐对这些传闻中的东西，倒是很熟悉。”
“闲来无事，多看了些书罢了。”
“原来如此，那封小姐还真是博学多才。”
“承让承让。”
两人话头止住，看向彼此，彼此眼中都充满了猜疑。
“爷……”剑生听着二人间的对话，忍不住退了回来。
“走你的路。”顾郗绍打断他的话，面色凝重。
剑生抿了抿唇，不甘心地退到一旁。
注意到后头的动静，罗敷眸光一瞥，勾了勾唇角，浅笑道:“封小姐猜对了，那画卷正是我们在澎湖秘境中寻到的。当时我们被困崖底，被一群妖兽追杀，误打误撞，又入了另一个洞府。”
她看到封云卿听言眯起了眸子，唇边笑意更深。
“封小姐这般聪慧，不如再猜一猜，那洞府里有什么？”
封云卿扫了她一眼，注意到她得意的神情，轻笑了起来:“如今澎湖秘境的入口都已被封死，我猜到了也没办法获得什么，何必费那脑子。”
罗敷笑意不减:“封小姐好心境。”
“彼此彼此。不过公主若是哪天忍不住想告诉我了，我也会洗耳恭听的。”
两人你来我往，句句藏锋，一时也分辨不出谁占了上风。
罗敷扫向顾郗绍:“王爷不好奇吗？”
“与我何干。”
罗敷眯了眯眼，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
越靠近冰原，气候便越酷寒。
四处空旷无比，狂风肆意席卷着的风沙变成了冰雪，刮在皮肉上更生刺痛。
封云卿重新罩上披风，宽厚的玄色大氅裹在身上，挡住大半的风雪。
其余人也都换上衣服。
眼见着天黑，风雪也愈发汹涌起来，他们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冯文乐忍不住叫嚷起来。
“喂！你们大老远的把我弄过来，不会就为了要把我丢到这里冻死吧？”
“你若想，可以成全你。”封云卿回头，声调一扬。
“这冰天雪地的，你死在这里，尸身也不会腐坏。”
冯文乐狠狠咬牙:“封云卿，你有事便直接问，别跟老子这么阴阳怪气的！”
她勒了马，朝他走近几步，扫了眼越来越靠近的冰原边界，手中月龙枪灵巧转了一圈，笔直插在他面前的地面上。
“我若问你，你又该说我是坏人，不如让你自己来的舒心。”
看到那柄枪，冯文乐一声冷笑:“这鬼地方越往里走风雪越大，现在天还没彻底黑，路就要看不见了。你到底是来找封寒卿的，还是来送死的？”
封云卿上前，拔起枪。
“即便是送死，我也是比你晚死。”她枪头一晃，指了指冯文乐身上那单薄的衣衫。
冯文乐服了药，体内灵力运转滞涩，熬到如今已接近极限，被她一语刺激，气血一阵翻涌，一口血险些冲破喉咙。
“你若还想找到他，就待老子好一点！”
“那你带路吧。早些走到，你也能少遭些罪。”
冯文乐听到这话原本还一脸盛怒，忽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问道:“我若帮你找到了人，你确定不会杀我？”
怎么忽然谈判起这事了？
封云卿挑眉:“我不杀你。”
冯文乐很是谨慎:“你这话有问题！”
“一寻到人，我便放你离开。”封云卿说着又补充道，“只要不是罗敷公主对你有意见，其余人我也可保证他们不会动你分毫。”
剑生嘴巴动了动，生生止住了自己反驳的冲动。
冯文乐盯着她打量了好一阵，才终于像是相信了，抬头认真地看了半天风雪，指了一个方向。
罗敷扫了那边一眼，打断道:“冰原之所以叫冰原，是因为结界笼罩的范围是一个半圆球，随便从哪个地方进去，距离冰原中心都是一样的距离。你是怎么判断方位的？”
冯文乐明显怔了一下，脸上露出一种被戳穿伎俩的恼怒，冷哼道:“我若是说了，还拿什么自保？”
“我估计他也没什么判断方位的方法，”封云卿对他的反应倒没觉得意外，“你也说了，这结界之下是个半圆球，他只要记得自己走了多远，沿着那个位置走一圈，总能找到。”
“修炼之人闭着眼睛都未必能走出直线，这冰天雪地的，要如何保证自己走的就是个完整的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