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满天的星子闪烁，连银河都分外清晰。夜风不大，清爽中带着点寒意，扑在脸上反倒一扫之前的疲惫。周边一片寂静，只听见窸窸窣窣的虫鸣声。
王朝阳陪她静静站了一会儿，主动开口说道:“这一定是你这辈子遇过的最糟糕的一次约会吧。”
缇娜沉默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才缓缓摇了摇头。
王朝阳吃了一惊:“不会吧，就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缇娜微微叹了口气:“的确不能算是最糟糕的，因为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约会。”
王朝阳顿时不知该说什么了，有点想抽自己一个嘴巴的冲动，瞧瞧自己办的这叫什么事儿啊？大晚上的带人家姑娘压马路也就算了，还穿过郊区来爬山，这是智商多低的人才能办得出的事儿啊。
缇娜回头看了王朝阳一眼说道:“心里是不是很愧疚？你承不承认自己是个傻子？”
王朝阳举起双手:“我承认我承认。”
缇娜皱了皱鼻子说道:“既然你承认自己有问题，那该不该给我补偿？”
王朝阳顿时有些慌乱:“要不我给你劈个叉？”
缇娜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王朝阳嘿嘿笑了一下说道:“没什么没什么，这荒郊野岭的我就算想补偿也没法补偿，改天我好好想想吧。”
见王朝阳紧张的样子，缇娜噗嗤笑了一声说道:“算了吧，我可不敢奢望你王大所长的补偿。其实跟你说实话吧，今天这虽然是我人生的第一次约会，那现在看来倒也不是太糟糕。”
“说真的，一开始我真的很生气，你这家伙，竟然提前什么也不计划就把女生约出来，我当时真的气得肺都快炸了。”
“不过现在想来倒也没什么，而且反过来走了这许多的路，此刻又站在山顶上，我倒觉得此刻的感觉很不错，至少在多年之后，没准我还能记住今晚的经历。”
王朝阳笑了起来:“这是你还要记一辈子，那我以后可真没脸见你了。”
缇娜摆了摆手说道:“你也不用想太多，更不用把我当成那些普通的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其实我心里非常清楚，这段时间我的状态很糟糕。你和瑞秋还有研究所里的其他人都在包容我。”
“以前我心里总是拐不过弯，我可是缇娜啊，一直在别人眼中是神一样的存在。我怎么可能在别人面前示弱呢？我怎么可能需要别人的帮助呢？”
“此刻站到这里，我突然觉得以前的自己很傻。我被自己的固执给束缚住了，到头来难受的还是我自己。”
听缇娜说完这番话，王朝阳忍不住打了一个响指大声说道:“你能想透这些真是太好了，其实一直以来我也想这么劝你，真的没必要自己钻牛角尖，人生在世本来就很不容易了，遇到困难时向别人示个弱，找别人搭把手重新站起来，这没什么丢人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缇娜淡然笑了一下说道:“所以你看，即便今晚是一个糟糕的约会，但对我来说还是很有意义的。”
王朝阳侧过头看着黑夜中缇娜模糊的脸庞说道:“所以你真的完全想通了对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有另外一个事情要告诉你。”
缇娜点点头:“你说。”
王朝阳道:“你知道这次我把你带过来的最重要的目的是什么吗？是因为陈大师应该在这附近。”
原本以为缇娜会很惊讶，不成想她却平静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猜到了。”
王朝阳反倒一愣:“你已经猜到了？”
缇娜笑道:“论智商，我虽然比不过瑞秋那傻丫头，但至少也不输一般人吧。难道我真的会以为你把我带过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培养感情创造情调？拜托，我又不傻。就算在火车上时我脑子有些乱，但在那之后我也能想明白的。”
王朝阳长长舒了口气:“原来你早就想明白了，害得我一直这么紧张。”
缇娜嗯地疑惑了一声，拉长了脸问道:“你紧张什么？我有那么吓人吗？”
王朝阳急忙摆手:“别误会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怕你不明白我的用意。但是现在好了你已经想通了，那接下来可以商量一下以后的计划了。”
缇娜指了指脚下:“就在这里吗？”
王朝阳笑了一下:“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清静自在。”
然后王朝阳再一次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陈大师的所有情况都说给了缇娜听。
缇娜虽然始终无法理解王朝阳为什么会把希望放在陈大师身上，同时也无法理解中医的巧妙之处，但她这一次选择保留意见。
至少眼下要和王朝阳达成的一致，如何得到陈大师的帮忙。
陈大师古怪的脾气和飘忽不定的行踪，是他们面临的最大的难题。对于陈大师那样的脾气王朝阳完全不指望马教授亦或者一号首长能说动情。
而且陈大师就在眼前，舍近求远的找别人帮忙，也不是王朝阳的作风。
要得到陈大师的帮忙，首先要找机会接近他，可除了给马教授他们上课，陈大师平时都在哪儿呢？
这是问题中的关键，所以王朝阳和缇娜商量一番之后，决定要从这个问题上找突破口。
“这事儿还是交给我吧，侦查本就是我的强项，虽然我现在身体不如从前，但基本功还是有的。”缇娜最后说道。
王朝阳也认为这是最好的策略。缇娜的体力虽然不如从前，但听觉和嗅觉都是普通人无法比的。若论综合侦查能力，王朝阳自认为十个自己也抵不住一个缇娜。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现在启程下山！”一切说开敲定，王朝阳顿时心胸豪迈。
下山的路虽然比不了上山辛苦，但是失去了最初那股子劲头，两人的行动速度反而要慢上很多。
待回到招待所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本打算轻手轻脚地各自回房安睡，不打扰任何人，结果却发现瑞秋这个小丫头坐在缇娜的房门前靠在门框上，正在呼呼大睡。
缇娜捂着额头叹道:“这丫头也太傻了。”
王朝阳笑着说道:“看她这么傻的份上，要不把她搬到你房间，今天晚上让她陪你睡吧。”
缇娜瞪着眼:“不行！”
王朝阳挽起袖子，把睡得像死猪一样的瑞秋抱回她自己的房间。缇娜跟过来帮她收拾了一下衣服和被褥，小丫头全程睡得死猪一般，连眼睛都没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