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喷涌而出，而程子秋却仿佛全然不觉得疼。
他用力将没入胸口的长剑拔出，反手挥出短刀攻击。
对方不察，来不及躲闪，肩膀处的衣服迅速被划开一道口子，露出隐隐约约的莲花花纹图案。
程子秋愣了片刻，瞬间目露凶光，手下的攻势也更迅猛。
姜芷也看见了那花纹，只觉得十分熟悉，可一下子就是想不起来。
直到程子秋发出怒吼，姜芷才回过神来。
“别管我，快跑啊！”
于是两只也不犹豫，转身朝着前方的黑暗奔跑而去。
可大概是急昏了头，姜芷怎么都找不到来时的破旧小庙。
她在空无一人的黑夜里绕了好几圈，越跑越乱。
体力慢慢消耗殆尽，绝望的情绪逐渐将她包围。
就在她即将要放弃的时候，远处骤然出现一个人影。
姜芷大惊，以为是杀手已经追了上来。直到人影冲着她喊了声“六公主”，熟悉的声音顿时让她红了眼眶。
“宋衡！”姜芷几乎是哭着扑进宋衡的怀里。
宋衡愣了下，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不知所措，“六公主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姜芷吸了吸鼻子，才慢慢离开宋衡的怀抱。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二人异口同声。
宋衡先道：“我收到了知邈的消息，后来去了质馆找你。可津言说程世子与您出宫了，所以我便想着来找你们，碰碰运气，想不到还真遇上了。只是公主您为何....穿成这样？”
“我是来拿籍契的。”姜芷还陷在慌乱中，语无伦次起来。
她来不及思考太多，只慌忙拽着宋衡的衣袖，“快跟我走！快去救他，再晚就来不及了！”
宋衡看她这幅模样，心知事情不妙，于是立刻朝着姜芷所指的方向奔跑而去。
二人没跑多久便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程子秋，身边全是穿着黑衣的尸体。
宋衡大惊，立刻上前查看。
姜芷见程子秋浑身是血，脸色白得和死人一样，霎时心都揪了起来。她颤抖着嗓子，问：“他....他怎么样了？”
宋衡沉声，“伤很重。”
“他会死吗？”姜芷又问。
“不知道。”宋衡皱眉，“他失血太多，再不止血的话，他会死的。得立刻带他回去找太医。”
程子秋可能会死这个念头反复在姜芷脑子里回荡。
一个声音告诉她，他死了，就什么都解决了！
前世的纠缠，两国的仇恨，什么都解决了！
可是另一个声音是程子秋为她挡剑时的承诺。
我会用性命保护你。
他真的做到了。
姜芷不知道该怎么办，恍惚间只听见宋衡在喊她。
“公主你来看看。这些杀手身上的花纹很特别。”
姜芷低头去看杀手衣服上的莲花纹路，顿时想起来了！
她的确见过那花纹，那是....翊国上将身上才会佩戴的花翎纹路！
也就是说，今日杀程子秋的是....翊国人！
姜芷猛然想到什么，抓着宋衡道：“赶紧送程世子回宫。我知道有条暗道能直接通往宫中！”
宋衡点头，一把背起程子秋，听话地跟在姜芷身后。
大概是冷静了下来，姜芷这次不再迷路，很快她就找到了暗道的入口。
宋衡看到暗道后露出惊讶的神色，但终究什么也没问，跟在姜芷后头走进暗道。
三人走在漆黑狭窄的甬道里，也许是受方才刺杀的影响，又或是这一次没有程子秋引路，姜芷不禁觉得害怕。
明明来时她也走过这条路，可为何现在再走一次，幽深黑暗的通道却叫她这般害怕？
好像远处的黑暗里有未知的猛兽在等待着她。从未有过的孤独和恐惧将她包围，无力挣脱。
姜芷不敢再想下去，只能低头疾行。
回到质馆后，静言立刻迎上来，见到浑身浴血的程子秋后吓得就差直接哭出来了，“怎么会这样？发生什么事了？主子为何会伤这么严重？”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慌乱过后的姜芷反而变得出奇的冷静，“先去太医院找个太医来瞧瞧。最好找个脸生的，嘴巴严些。”
津言连忙点头应道，一溜烟就钻出了门。
宋衡看着床上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程子秋，眉头刻痕更深了几分。
他有太多问题想要问姜芷。
比如她为什么会和程子秋在一起？他们出宫做什么？
还有最重要的是...
刚才的那条密道又是怎么回事？
姜芷也知道宋衡此时定有许多困惑，但她现在来不及解释，只将袖中的籍契交给宋衡。
“宋统领，这是那名女子的籍契，她并非良籍，是他们联合起来诬蔑太子哥哥的。”
宋衡惊讶地看着姜芷，并未伸手去接，反而问道：“你从哪里弄来这个的？”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姜芷一把拉过宋衡的手，直接将籍契塞给对方。
“你把这个交给中书台王大人，后头的事情，王大人会解决的。这是唯一能帮太子哥哥洗刷冤屈的证据，你一定要保证帮我送到。”
宋衡虽有怀疑，但他也知事关重大，终是沉沉一叹，将手里的籍契攥紧，“好！臣就算豁出性命也必定会将此信交给中书大人。”
说完，宋衡便带着姜芷唯一的寄托和希望离开了质馆。
屋子里只剩下姜芷和程子秋二人。
周遭一片寂静，姜芷能清晰地听见程子秋微弱但略带急促的呼吸声。
姜芷慢慢坐到程子秋身边，目光一点点扫过他的眉眼和全身。
大约是因为失了血的关系，他现在脸色很白，更显得眉眼间沾染的血迹多了几分艳丽。
他眉头始终隆起，好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有时候身体还会不自觉地抖动一下，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
鬼使神差地，姜芷竟伸手用指尖拂过他的眉心，像是想替他抚平眉间的刻痕。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就有一种感觉，好像这样便能让他睡得安稳一些，不至于在睡梦里还那么紧张。
昏迷着的人果然感受到了这份温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