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贰拾捌

系统传输影像的进度条开始运作,钟隐月正满心期待地等着,手里摸着的兔子突然啪地顶开了他的手。

钟隐月诧异转过头,就见这即使受了惊吓也乖乖被他揉搓的兔子突然蹦了起来,还站了起来,只用两只后腿立着,两只不怎么睁开的眼睛也蓦然瞪得很大。

钟隐月茫然地眨巴眨巴眼。

兔子如临大敌一般,死死瞪着他。

“干嘛?”

钟隐月问它。

兔子动了动鼻子,并不能回答他。

突然,系统发出“嘀”的一声清脆声响。

又有一玉镜从空中掉落,啪嗒一声掉到钟隐月身上。

这是枚手掌那么大的玉镜。

【影像传输已完成,请宿主在本法器上查看详情。】

系统再次把话重复了一遍,对话框又立刻闭掉,下线休眠去了。

玉镜上出现了个播放键。

这么修真的东西上出现这么现代的按键,钟隐月不禁汗颜。

他正要点下播放键,兔子突然猛地跳起,张嘴就叼住他手里的玉镜,一个弹射就蹦飞出去了。

钟隐月猝不及防,反应都反应不过来。

他像个呆逼一样望着空荡荡的手心愣了三秒,一转头,就见那兔子竟然叼着他的玉镜跑得库库起飞!

“哎!!”

钟隐月迟钝的反应神经终于活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喊着“站住”一边追了上去。

也不知道那兔子是突然抽了什么神经,明明两腿和后背都受着伤,刚刚都在钟隐月的毛裘里面蔫蔫地抬不起头,此刻却在玉鸾宫里上蹿下跳。

钟隐月又扑又抓,却连连扑了好几个空。

什么鬼!!

这兔子身手意外地厉害,敏捷极了,每每钟隐月扑过来时它都能及时跳起,弹跳力还相当恐怖。

腿上受着伤,还能一跳跳这么远这么高!

“你真只是个兔子吗!?”

钟隐月受不了了,边追边喊起来。

眼瞅着那兔子身上刚包好的白布又被血染得红了起来,钟隐月心中焦急。

“别跑了!”钟隐月喊,“伤口都裂了,你发什么癫啊!”

兔子充耳不闻,依然满屋子乱跑。

最终,钟隐月瞅准兔子要起跳的方向,一把扑了过去,这才终于将它抓住制服。

钟隐月气喘吁吁,搂住兔子,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玉镜从它嘴里掰了出来。

“你有什么毛病啊你,非要跟我抢这个……你看看,伤口都裂开了吧?”

钟隐月嘟嘟囔囔地抱怨着,抱着兔子拿着玉镜回到罗汉床前。刚把玉镜放到手边,钟隐月低头一看,瞧见这兔子的一双眼睛还在死盯着这玉镜,对它还是虎视眈眈。

出于害怕刚刚那出他追它逃戏还会再上演一遍的担忧,钟隐月默默地将玉镜放远了些。

兔子在他的怀里不甘心地挣扎了两下,似乎十分想要那玉镜。

钟隐月莫名其妙,心中犯了会儿“难不成这兔子是个灵兽对那法器有感应”的嘀咕。

可兔子身上的伤崩裂了,瞧它刚刚那个疯劲儿,钟隐月也不能把玉镜老老实实地给它。

钟隐月就将它按在原地,一边出言安抚着,一边将它身上的伤又处理了一遍。

“好了好了。待你好了,那个玉镜我给你就是。”钟隐月说,“别动了,自己身上痛自己不知道吗?”

兔子最开始挣扎了两下,后来在钟隐月的话语声里,也慢慢不动了。

它抬着头,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钟隐月。

为它处理好了伤口,钟隐月拍了拍它的脑袋,要它别再乱动,才起身去一旁拿起玉镜。

兔子见状,眼睛里闪过诸多慌乱,连忙起身欲动。可刚一动弹,双腿的剧痛就将它强行扯住,留在了原地。

不行。

刚刚那一通上天入地的胡闹已经将两腿用得几近废了,如今动一动都牵筋连骨,根本无法动弹。

兔子只能看着钟隐月去拿起了那枚玉镜。

兔子绝望地闭上眼睛。

钟隐月摁下了玉镜上的播放键。

玉镜上出现了影像。

影像不是很清晰,但能看清具体的人事物。

这是白忍冬那晚被发现时的附近周围,是玉鸾山的山门处。

镜头就摆在白忍冬旁边,将他的面容和身上的情况照得一清二楚。

白忍冬躺在地上,昏得很是彻底,身上有一团白色雷团在涌动着,周身是山火的火海。

不多时,山上下起了雨。

随着雨幕,有一个人走进了画面里。

这是个一身白衣的人。瞧着装束,是某个弟子。

是谁?

钟隐月迅速把原书和原主记忆里所有可能的人过了一遍。

突然,玉镜中的影像转换了视角,猛地将镜头怼到了持剑人的脸上。

看见那人的一瞬间,钟隐月登时瞪大了双眼。

他目眦欲裂,死瞪着这个白衣人手拎着一把剑,走向了白忍冬,一剑刺了下去,然后剑飞了。

此人眉目阴暗,眸中满是怨恨,却是钟隐月最熟悉的那双桃花含情眼!

沈怅雪!?!

钟隐月突然大脑一片空白。

白了好半天,他脑中终于蹦出了一个字儿来。

啊?

啊??

啊???

玉镜里的沈怅雪又上手掐住了白忍冬的脖子,却被弹开了手腕。最后他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在原地呆了会儿后,伸手给白忍冬捏了个法术,转身离开。

影像结束了。

钟隐月的目光迷离起来。

他脑子一时有点转不过来了。

怎么回事?

不是沈怅雪要他悉

心教导白忍冬的吗?

那这个是怎么回事?

影像播放结束,立时自动倒带,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地方。

钟隐月盯着影像思索半天,死机的大脑却想不出任何可能性。

于是他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又把影像点开了第二遍。

第三遍。

第四遍。

第五遍。

然而,每一遍他都很确定——这就是沈怅雪。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沈怅雪!?

怎么会是沈怅雪的!

“师尊,你在看什么呢?”

一道声音突然从背后传过来。

钟隐月吓了一大跳,惊叫一声。头都没来得及回,他就下意识地认定必须要销毁罪证,于是猛一侧身,抡圆了胳膊,把玉镜狠狠掷到对面的宫墙上。

玉镜摔到墙上,当即四分五裂。

温寒被他吓得一声尖叫:“师尊!?你干什么!?”

过于大的惊吓让钟隐月气喘吁吁,心脏都要活活跳出来了。他喘着粗气直起身,回头道:“我还要问你呢!你怎么进宫没声音的,吓死我了!”

“弟子……弟子早叫了您好几声了呀。”温寒委屈巴巴道,“刚进宫门时,弟子就在门后叫您了,可您一直不回应,就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的,弟子都在门口等了好久了。”

“您始终不动,我这才进来的。”

钟隐月的确刚刚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

钟隐月低下头,见到温寒是端着个食盘进来的,上头摆了三菜一汤和一碗饭。

说起来,温寒是说要给他送饭来着。

“师尊,”温寒看向那边四分五裂的玉镜残骸,“您是看那法器来着吗,怎么还把那法器摔了?”

钟隐月将受惊的心稳了稳,挺直后背站正,抻了抻自己的衣领子,也把表情收拾了一番,清了清嗓子,凌然道:“无事,只是些寻常之物罢了。那玉镜本就是下三滥的法器,留着也无用,本就想扔掉了事。你突然在为师身后说话,这才失手将它摔碎。”

“……师尊,你摔东西还要后撤步抡胳膊的?”

“你还小,不懂,这类法器都需用力销毁,否则日后会有灾祸。”钟隐月讳莫如深道,“法器可都是从秘境得来的。秘境之中,灵物最多,这法器上也都是有器灵的。若不用力震碎,使器灵魂归大地,日后怕是会因遭了丢弃而心生怨念,化作怨灵。”

钟隐月纯纯在胡说八道,温寒却很是受用。

他后仰头颅,肃然起敬:“弟子受教了!”

望着对方那般信任他并对他这番胡诌深信不疑的目光,钟隐月的良心微微作痛。

但他也不能让温寒知道,想掐死白忍冬的居然是沈怅雪,也只能点着头应了下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就好。饭菜就放在那儿吧……怎么还有一小碟水?”

“哦,弟子想着师尊宫中还有只伤兔。”温寒老实回答,“兔子受了伤,我想也不能不吃东西,更不能不喝水,便自作主张地从厨房拿了些来,这儿还有些菜叶子。怕它受着伤咬不动,弟子都事先煮过,方便喂它吃。”

钟隐月有些感动他的用心:“你有心了,去给它放在那儿吧。”

温寒点头,将钟隐月的饭食放到案上后,又将水和菜叶端给了兔子。

经方才一闹,兔子显得更蔫了。它嚼着温寒送来的菜叶子,无精打采地趴在毛裘上。

钟隐月望着它,心中又想起刚刚那影像,十分忧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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