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碗厂倒闭

这一个年夜饭众人吃得索然无味。

全都担心王老太的身体。

李新月也没有回到半山腰,她要陪着老太太。

一老一少拉着手,李新月为了逗她开心将自己在学校考试的成绩说了。

“家婆,我厉害吧?”李新月黄婆卖瓜:“全年级两百多人,我得了第九名。”

跳级没上课什么的就不告诉家里人了,省得她们担心。

“乖……”老太太一如既往的宠溺着她,眼里还有疼惜:“好好读书,考大学。”

这可真是麻烦了。

“我想早点出来工作,考中师或中专当老师。”李新月觉得工作了受限制的东西就少很多。

“新月,考大学,舅舅供你读。”王大雨走了过来:“你以前说过的,考大学就像是以前的考状元一样,你好好考个状元,给你娘争口气。”

说到这话又被张丽丽瞪了一眼。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老娘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又提冬梅惹她伤心。

“读大学。”王老太也要求:“钱家婆有。”

老太太用能动的手在荷包里摸出了一个手帕,掀开一层又一层,十元的裹了一大圈。

这个动作她看了好几次,唯有这一次见家婆的钱似乎是全部安当了。

“这些都是你娘给的。”老太太一股脑儿的往李新月手上塞:“读书用。”

张丽丽和徐美兰谁都没吭声。

老太太手上有钱她们是知道的,这次老太太生病前前后后用了四千多,兄弟俩各分摊了两千,王春香将零头承担了。

“家婆,谢谢您。”李新月收下了老太太的钱,却塞了一个红包给她:“这是给您的红包,祝您在新的一年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红包里是李总特意准备二十张五十元的大钞。

“这是什么?”王老太捏了捏,疑惑拆开,看着钱倒抽了一口冷气:“哪来的?”

这样大票额的钱她第一次见。

这是钱,真的是钱?

李新月哪来的?

来不成是……

想到那种可能,王老太神色不太好了,但是她也什么也没讲,无力的闭上眼睛。

“家婆,这钱是我自己挣的,我在大香姨那儿挣的。”李新月撒谎不要本钱:“我周末不上课就去大香姨那儿帮忙,这是我这一学期挣的。”

见王老太不信,李新月又说自己做工也没耽搁学习,双丰收呢。

“家婆不要,你留着上学。”王老太坚持不收,但李新月要给。

她不仅给王老太红包,还找到了王大河王大雨,将老太太给的钱给他们,并且另外拿了两千出来作老太太的医药费。

“我知道咱家里不富裕,家婆治病都欠了钱,这两千就留着给家婆用。”主要还是害怕万一犯病没钱治什么的:“伺候家婆我帮不上忙,就全靠两个舅妈了。您们过年后有什么打算?”

李新月知道兄弟俩一个是泥水匠一个是木匠,但是因为没有搭上包工头全是打零工,打零工活儿就不一定,时常没活做。

兄弟俩愣住了,小姑娘居然给他们钱?

说出来他们的俩往哪儿放?

“家里确实挣不了几个钱。”王大河道:“我听他们说去南下能挣钱,我有点想去。”

“我就在家里。”王大雨道:“家里的地也得人种啊,两个孩子还小,一个初三一个初一,帮不了家里做事。”

李新月觉得两个舅舅可以组成一个装修队,一个做泥水匠的活,一个做木匠,不比外出务工差。他们缺的是一个领头羊。

此时的南方虽然说遍地是机遇,但是凭着这两个舅舅的老实模样出去又上哪儿找工作?

要么有口才要么有本事要么有关系,他们一样都不占。

“让我想想……”李总知道自己的路,但是要替别人安排还是有点难。

再三劝说这钱让他们一定收下,说自己有方法挣钱。

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一下子拿这么多钱出来,兄弟俩不约而同的想到的是她找了李卫东。

虽然有点不甘心,想着娘的病到底是因为他而起的。

既然给钱了,那就拿着,也算他还有一点点良心。

正月初八,李新月和平安正在家里跟着苏敬林学画画。

这几天李总发现,苏敬林画的画特别好看,简直像大家一样,就缠着要学。

平安见好玩,也跟着一起学。

“苏师傅在家吗?”门外有人人在喊,李新月听得有点熟悉。

走出来一看,居然是老碗厂的安厂长。

提着一副碗说是来给他们拜年。

一番闲聊过后,安厂长说明了来意。

原来是来辞退苏敬林的。

“苏师傅,你知道你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你烧制的那些物件儿都好看,可是,这个厂……唉,这次乡长找我谈了,没办法,只要关门了。”安厂长说起老碗厂垮掉的事就心疼得不行:“我可是干了好多年,我当他是孩子一样的。说关门就关门了,主要是这些年碗不好卖。”

“没关系,没关系。”苏敬林眼里有失望,谁知道前一刻还在办团年饭发工钱的老碗厂过了年就关门大吉了呢。

他清醒过来一直在流浪,被李新月捡回家里有吃有住有工作,原以为可以慢慢的找回记忆找回自己,没想到却遇上了这种事。

李新月看着这个粗糙的碗心里却想着一件事。

“安厂长,那这个碗厂就关门了,工人们也不干了?”李新月问。

“关了关了,他们自谋生路,你是不知道,都拖家养口的,个个都舍不得,四五十岁的大男人,眼泪汪汪……”安厂长说着声音哽咽了。

“安厂长,现在不是可以承包吗?”李新月试探着问:“你可以包下来自己干啊?”

公改私是一个阵痛,但谁说又不是一种蝶变呢?

“包?”安厂长摇了摇头:“库房里堆着的碗就当工钱分发了,谁还敢包,包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承包费贵吗?”李新月忍不住问。

“压根儿就没人敢承包。”安厂长叹息一声:“这个老碗厂啊,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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