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燕。”听着刘燕竭力压抑着的哭声，李燕心里很难受:“你先别哭了，这份工作是我给你搞砸的，我会对你负责的。”
“不用不用。”刘燕虽然很想要李燕的这个承诺，但也知道也不能真的就这样想，否则老同学的情谊也就被自己消耗掉了:“我也觉得有点累，早就想不干了，这不是因为你的原因的。”
“唉呀，刘燕，你和李燕客气什么。”马燕大大咧咧的:“我告诉你，李燕男人是厂长，她自己是街道办主任，有那个本事的。”
“马燕。”李燕低呼，瞪了她一眼。
刘燕的男人就是一个乡下种地的，自己是个扫地的，你提这个岂不是让她更失落。
“我……”马燕尴尬了，她压根儿没想过这个问题的:“刘燕，我说这话没别的意思，真的，我就只是想表达一下，李燕替你找一个比那个扫地的活儿更好的完全没问题的，你不要多心。”
“嗯，我知道！”刘燕心如刀绞，她知道，所有的失落都是因为自己的蠢造成的。
她还能怪马燕李燕在她面前显摆吗？
“刘燕，我给你说实话吧，我男人是厂长不错。”李燕觉得也有必要让刘燕看到自己惨淡的一面:“但是，他去年查出了肝癌，动了手术，内退了，他的收入加我的工资，凑医药费都不足。”guhu.org 完美小说网
“啥，李燕，高总真的是……？”妈妈呀，肝癌啊，怎么可能，看他每天还乐呵呵的。
“他这个人心态好。”说起自家男人，李燕也是服了:“拿到结果的时候，我都哭死了，他还像个没事儿一样的，也幸好他心态好，我们才能撑到现在。”
“你也别叫他高总了，我都替他寒碜，就你和李成明两个工人，什么总啊，脸青鼻肿。”李燕苦笑道:“你们那个职介所是个什么情况你们还不知道吗？”
“知道啊，以后肯定错不了。”马燕有这个信心:“你说过的，等你退下来也加入，那咱们就是四个人了。再过两年，就可以唱那句戏了: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四个人七八条枪……”
“噗哧”一声，刘燕都给逗笑了。
“所以，刘燕，其实每个人的生活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好，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也有伤。”李燕道:“你愿意说说你的情况吗？”
不是打探隐私八卦，只是想单纯的听听她的想法，看她需要什么帮忙。
“我……”说过自己，刘燕失声哭了起来:“我自己造的孽，还连累了我几个女儿。”
“你们是知道的，我在城里都没吃过什么苦，下乡之后被蚊子叮咬都受不住……”刘燕觉得自己是上当受骗了。
男人姓钱，叫钱大牛。
“我和小霞入住他家后，他娘说蚊子多，就拆了钱大牛的蚊帐给我们用……”反正，各种照顾各种好。
“我每次出工只需要眼在他娘身后，做轻松的，工分也不比别人差。他上街会问我要买啥，还偷偷的给我买百雀铃送我……”
一来二去，她就沦陷了。
“谁没个年少怀春的时候。”马燕就想不通了，像这样说来，那男人也应该是个好的啊？
“是的，他们家对我当时是真的好，若不然我也不会……”刘燕狠命的揪着自己头发。
“我生下大女儿钱桃之后，他娘安慰我说没事儿，先开花后结果”结果，第二个又是女儿，从那时起全家的态度就变了。
“生老三我想一定是儿子了，我真的不怪他们，全村人都生儿子，就钱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刘燕甚至觉得她是钱家的罪人。
“生完老三有了计划生育，不让生，躲着生了老四。”刘燕道:“结果又是一个女儿，他喝了酒就打了我……”
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被自己坑了，坑得很惨。
“我能忍受他们家对我不好，那是因为我没有给他们生儿子的原因。”刘燕道:“他打我骂我都行，但是，她不应该不让我的女儿读书。”
越到后来，刘燕越发知道，自己之所以这么蠢，就是没有读多少书，眼光短浅了的原因。
“我的四个女儿读书都很厉害，我钱桃小学读书全是前三名，初中她们不让读，钱桃每天都在我们的争吵声中提心吊胆，最后成绩一落千丈，初中没读完就辍学了，十八岁就嫁了人……”
说起女儿，刘燕哭得更凶了。
二女儿钱杏也和姐姐差不多的命运。
“老三钱苹初中毕业成绩都很优秀，但是他们不让读，说没钱供。苹儿一气之下和同村人出去打工，再也没有回来过。”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现在过得好不好。
“我知道我选择错了，我的错连累了孩子们。”刘燕嘴唇皮都咬出了血:“到老四考上市里的高中后他们再不让读的时候，我豁出去了，我要和他离婚，我独自出来哪怕扫地洗盘子，我也要老四读书，高大学，我不想她像老大老二老三一样……”
早些年干什么去了。
好在，最后还是被逼出来了。
“你们离婚了吗？”李燕轻声问道。
“没有，他不愿意离，说死也要绑在一起，我害得他钱家没儿子断了香火，休想现在就远走高远去过好日子。”刘燕的狠狠的盯着前方:“离，这婚我一定要离，等我女儿大学毕业了我就离，如果他不同意，我就死在他面前。”
这是绝望至极了。
“你娘家那边？”过成这样了，家里人都没有帮忙。
“我没脸回娘家，我爸老了身体也不好，退休工资不够药费。”刘燕哭道:“是我不孝了，我没让他知道我回城了。”
所以扫地都选择的是在市中心，她家住在东郊那边的。
“刘燕，你确定想要离婚？”她想用生命去换一个自由，想要重活一次，李燕决定帮她。
虽然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但是这样的婚姻她不想要了，宁愿用命去换，李燕
不愿意她走到那一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