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回求抄书来设游戏引虎离山再盗图中

那日,白炽终于把全书抄完,叶知秋少不了再三道谢。

她正在清点页数,白锦拿了一封信走进忧乐小筑。

她对叶知秋道:“知秋,荷花节那日,我或许不能同你一起了。”

叶知秋一愣,荷花节那天可不仅是她约了白锦,还代邀了叶知远。白锦也应该知道这个机会难得,怎么现在却要推却了呢?于是问道:“为何呀?”

白锦把手中的书信一扬:“是彩璎郡主。她听说咱淮安的荷花节热闹,就写信说想过来游玩,此时已在路上了。”

“她在淮安只有我这一个朋友,我自然要陪着她的,没办法,只能爽你的约了。你代我向白大哥好好说,我也是不得已,并非不想见到他。”白锦生怕叶知远有所误会,交待叶知秋跟她哥解释。

叶知秋却想到另一层,问道:“彩璎郡主是七王爷的独生爱女,岂能任由她到处去游玩?她如若来了,会给当地增加多少安保的压力?她是打算住在你家吗?”

白锦却没想到这一点,也不太在意。

“她信上没说。驿馆估计她是住不惯的,客栈恐怕也不见得她乐意住。我正让春草与碧丝把最好的那间厢房收拾好,铺上金丝细软,如果她还不喜欢,我就把自己的卧房让给她。”

叶知秋摇了摇头:“这些都不是大问题,我担心是她的安全,如果她在你家出了一点意外,白姐姐你可想过后果没有?”

白锦怔了一怔,随即道:“郡主出行,自有护卫。她一个女孩儿家,与旁人无仇无怨,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叶知秋暗忖:“白锦纯善,我若说重了,怕吓着她。再说事到如今也无可奈何,总不能让她拒绝郡主,但我仍得提醒她。”

便道:“凡事想多些总没坏处,郡主或许与人无仇无怨,但她却是七王爷的爱女。听说七王爷最近很得皇上器重,连蔡大师都避让他几分,这可难免会招小人忌恨啊。”

白炽本来在一旁的躺椅上小寐,女人之间的对话他向来不插嘴,听了叶知秋这句话,却也深以为然。

“锦妹,我觉得叶知秋这番话有几分道理,郡主如果住在我家,万一出了半点差池,只怕连爹也担待不起!这可不是你们之间的闺阁事情,务必把这事告诉爹,让他来安排。”

叶知秋瞟了白炽一眼,笑道:“难得白大哥与我的看法一致。”

白炽也回瞪了她一眼:“我向来对事不对人,觉得你说得有理,我自会支持。何况这事关乎我家,我能不上心?”

“白大哥英明,以后当官了,一定是个心如明镜的好官。”

叶知秋笑呵呵地奉承着。

她清点完页数,没有差漏,便装好书稿向白炽兄妹告辞回家。

回到家中,叶知秋细心地为书稿加了《苏东坡文集》的封面,再仔细用线装钉好。

成书之后,叶知秋看了看,觉得它太过于新净,于是特意加了些折痕,又用手不住揉搓,使之微微泛黄……

经过好一番折腾,嗯,应该可以拿得出手了。

《梦溪笔谈》有了,但这对于这出“调虎离山”的戏,此时才刚刚开始,后面,才是艰难的实施。

这个实施,少不得杜蔓青。

※※※

早上辰时,天香楼刚打开门做生意,杜蔓青身着叶知秋平日的衣饰,走了进去。

管元仲看见她,愣了一愣,迎上前来:“叶小姐好早,来喝茶么?”他在霁日亭被杜蔓青用计打败,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但表面上还是作出一派毫不介怀,笑眯眯的模样。

“管掌柜也好早,我有事找你家夫人。”

管元仲心想,这叶知秋越来越把自己当回事啦,随意就来求见楼主,但也不得罪她,淡淡说道:“楼主不知起床未,不如叶小姐稍坐,待我通传。”

他口里说去通传,脚却未移动半步。

“那要快些,不然有些事情来不及,她会后悔不迭。”杜蔓青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不紧不慢说道。

管元仲素知叶知秋是个言之有物之人,闻言不敢怠慢,很快就通传了请杜蔓青上三楼。

在雅致的书房里,杜蔓青又见到祝融夫人,她抱拳施了一礼。

祝融夫人依旧玄黑的着装,依旧带着帷帽,浑身暗暗透出霸道的气息,这种气息,也只杜蔓青这种等级的武者才感受得到。

“叶知秋,上次你使计助‘细无声’偷走了我的地契,这事我没证据暂不与你计较,你却居然敢找上门来?”祝融夫人开口了,声音低沉。

“夫人的怀疑甚是不合情理,不过我今日也并非专门来辩解的。”

“那你何事找我?”

“我今日是专程来--归还《梦溪笔谈》的。”杜蔓青淡淡说道,尾音拉长。

祝融夫人怔了一怔,随即心中大喜,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你有如此好心?”

“这书嘛,它毕竟是夫人家传宝物,物归原主理所应当。”

“那书呢,拿来。”祝融夫人知道叶知秋肯定还有下文,并不激动。

果然杜蔓青接着道:“夫人别急,待我把话说完。夫人的武功智计天下无双,故此我斗胆请夫人玩个游戏。”

“叶知秋,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祝融夫人内心不悦,她纵横捭阖多年,上次一时大意栽在这小丫头手里,没想到她越发放肆,敢在自己跟前耍花招。

“我设计了一个寻宝小游戏,相信以夫人的武功智慧,要破解这个游戏不在话下!游戏破解之时,便是《梦溪笔谈》物归原主之时!请夫人给点耐心。”

杜蔓青说罢掏出一张纸,递给祝融夫人。

祝融夫人接过,只见纸上写了几行飘逸的柳体。

“霁日亭边野草花,黄金间碧朝阳斜。巳时顶上投射处,宝书归还全靠它。”

祝融夫人心中一动,问道:“霁日亭边野草花,这游戏是从霁日亭开始的?”

“不错,不过我要提醒一下夫人,这个游戏可是有时间限制的,如果过了时间,就算你破解了这个迷团也没用。”

祝融夫人沉吟片刻,知道叶知秋不可能无端端把自己调去霁日亭,肯定有什么诡计,但如果不去,如何舍得那本书?

便道:“好,为了《梦溪笔谈》,我就再信你一次。我马上动身,你跟我一道么?”

杜蔓青摇了摇头。

“我就不去了,免得我误了夫人的脚程。夫人敢情是怕我耍花招么?这样,听说你们这里的茶点一流,我正好留在天香楼里喝茶。上次与管掌柜切磋武艺伤了他,我还得向他赔罪呢。”

杜蔓青说这话有两层含义。

第一,让管元仲监视自已,以此撇开叶知秋盗取《天下郡国图》嫌疑。

第二,自己被监视的同时自然也是监视着对方,谁知道祝融夫人会不会交待他利用镜子监视三楼的情形呢?这样一来,管元仲也无暇监视三楼了,这便于叶知秋盗图。

祝融夫人深知叶知秋惯使各种奇招,但一来她为了《梦溪笔谈》,二来她心中另有打算。便也同意了杜蔓青的话,去跟她玩这个“游戏”。

祝融夫人把管元仲叫来交待了几句,就离开了天香楼。

天香楼在淮安城内的南街,霁日亭却在城东郊十里,这距离之远得有二三十里,一般的壮汉即便走得飞快恐怕也得一两个时辰,赶到时早就过了纸上所写的巳时了。

但祝融夫人何许人也?她用了不到三分一个时辰便赶到了霁日亭,到达时辰时才刚过半,离巳时还有半个时辰。

祝融夫人即便在赶路时脑筋也没停着。

纸上那四句诗明明是模仿刘禹锡的《乌衣巷》而写的,难道与乌衣巷有关?但是乌衣巷并不在淮安,自己也不可能一天之内赶到乌衣巷去解开迷底。

故此,诗中另有含义,与乌衣巷无关。

霁日亭边野草花?祝融夫人打量着亭子的周围。

见到亭子四周种植了许多凤尾竹及杜鹃花,野草野花实在不多。

她拔开了那些为数不多的野草野花看了,一无所获。

在黑色的帷帽里,祝融夫人的眉头越皱越深,她自问自己聪明才智天下无双,这回不会在叶知秋这条小阴沟里再度翻船吧?

“叶知秋诡计多端,当然不可能轻易凭第一句就解开谜底。”祝融夫人暗忖:“黄金间碧朝阳斜,此刻是早上,斜照在地的当然是朝阳了。但为什么说黄金间碧呢?难道这个亭子里有关于黄金或碧玉的东西?”

祝融夫人仔细搜寻了整座霁日亭,也没发现有关黄金或者碧玉有关的东西或字眼。叶知秋难道是耍我么?如果她敢使用这种手段,那她就真是活腻了!

祝融夫人一时猜测不到那几句诗的意思,她来之前带有一个小小的日晷,此时眼见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不由有些着急。

但她是个冷静沉着之人,便四处观望有什么值得搜寻的地方。

首先是那几大丛杜鹃花。杜鹃品种繁多,这是最常见的玛瑙细蕊杜鹃,有粉红与桔黄两种颜色。虽然它的盛花期是春季,但此刻依然有稀稀落落的花朵在绽放。其实杜鹃花原来也是野生的居多,说它是‘野草花’也不为过,那会不会谜底就在这杜鹃花这里呢?

“杜鹃花与黄金间碧,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祝融夫人思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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