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强弱易位今胜昔利字当头古今1

现在还不是决胜负,定生死的时候。

雨一直下,两军士兵,无事可干,疲惫不堪。

颉利可汗亲自率领一万多精锐骑兵,在豳州城西耀武扬威,突厥人的骑兵黑压压,一望无际,在平地之上,一万多突厥精锐骑兵,带给守城唐军极大的心理冲击力。

他们都是战场之上刀头舔血,百战之余的老兵,当然知道突厥骑兵的恐怖战力,何况现在居高临下,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突厥主力骑兵。

颉利可汗的示威行动取得了完美的效果,唐朝各位将领不由自主地露出畏惧的神色。

未战先怯,这仗就没法打下去,这兵也没法带了。

李世民精于心理战术,他知道气势绝对不能输。

他立即组织将领们开会,详细分析双方利弊,“虏所恃者弓矢耳,今积雨弥时,筋胶俱解,弓不可用,彼如飞鸟折翼;吾屋居火食,刀槊犀利,以逸制劳。”

然后,他下定结论说:“此而不乘,将复何待!”

李世民想主动出击,用一场战斗去挽回失去的军心。

他充满豪气地回头对李元吉说:“今虏骑凭陵,不可示之以怯,当与之一战,汝能与我俱乎?”

逆风之下,自己亲自上阵,这并不是李元吉的作风,他直接拒绝了李世民的建议,“虏形势如此,奈何轻出,万一失利,悔可及乎!”

李世民本来就没有指望和李元吉一同上阵,并不失望,他冷静如水地回复道:”汝不敢出,吾当独往,汝留此观之。”

李世民真是艺高人胆大,只率领一百玄甲精骑,和颉利可汗隔水而语。

他先声夺人,指责颉利说:“国家与可汗和亲,何为负约,深入我地!我秦王也,可汗能斗,独出与我斗;若以众来,我直以此百骑相当耳。”

这是最高统帅之间的对话。

颉利表现出草原勇士和主人的荣誉和尊严,当然不可能真以一万之众,对付李世民区区一百之人,但若要单打独斗,那更是万万不能。

他不知道李世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李世民的指责,也并不好直面回答,颉利可汗只好不说话,回以莫测高深的微笑。

李世民见颉利不做声,转向颉利身边的二号人物,那是突利。

那是始毕可汗的儿子,是颉利的侄子,他主政突厥东面辽阔的土地,奚、契丹等族,都属于他的势力范围。

突利和李世民是老相识了,李世民毫不客气地说:“尔往与我盟,有急相救;今乃引兵相攻,何无香火之情也。”

李世民并没有吹牛,他很早就和突利相识,并且义结兄弟,想互相有个照应,突利此行,显然并不是来看望兄弟,反而率兵帮颉利入寇。

李世民说到激动之处,就想渡水和颉利单挑。

颉利可汗立即制止了李世民冲动的行为。

最高统帅就应该有最高统帅该有的样子,况且,听李世民话中之意,突利和他的交情匪浅,但自己竟然不知情。

更重要的一点是,突厥表面上人多势众,兵强马壮,但他这个大可汗,已经逐渐失去了对属下的统治力。

现在突厥内部,已经是派系林立,离心离德,内讧随时可能发生。

想不到身边的突利,也和李世民曾经有过盟约,颉利可汗心中产生了一种上当了的感觉。

这种仗如何能打?

颉利萌生退意,他赶快制止了李世民渡水的做法,他加重语气说道:“王不须渡,我无它意,更欲与王申固盟约耳。”

颉利可汗命令突厥的军队后退,以示诚意。

既然不打,外交是李唐的强项。

李世民首先用重利说服突利,让他制止和消除了颉利还想决战的想法。

但贼不走空,突厥大兵出动,必须要有收获,颉利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重提和亲,当然珍宝玉帛之类,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李唐在关内道,还没有布局好,现在并不是举全国之力,和突厥正面决战的时候。

结好突厥,本来就是李唐的国策。

但如果只是求财,一切就简单得多。

这个世界之上,能用金钱解决的问题,一般都不会成为真正的问题。

双方谈好了价格,各自回营,撤兵。

下一次再见。

是冤家,终聚头。

他们很快又见面了。

李唐王朝出现内乱,李世民通过政变,非正常登基,成了帝国新的皇帝。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任何王朝在这种更替之中,内部都会潜流暗涌,凶险无比,如果利用得当,必然可以混水捞大鱼。

颉利可汗也想看看自己的运气。

如果能一战将这个新上位的皇帝打服打趴,那以后就可以有坐收其利,永享其成了。

至少也可以趁势打打秋风,他还记得在豳州和李世民第一次见面,贼不走空,满载而归。

这场大戏,他不想错过。

颉利可汗的底气,来自于一个大汉奸给他尽心尽力,出谋画策。

那也是他的老朋友,当年他在五原(今内蒙河套地区)做莫贺咄设时,梁师都就托庇于他,双方沆瀣一气,在隋唐的河套地区烧杀抢掠,予取予求。

五原地区突厥的领主,现在是被颉利抢走了大可汗位置,郁郁不得志的郁射设。

因为对颉利心情怨恨,自他主政五原之后,没有参加任何一次突厥大规模进攻唐朝的联合军事行动,唐朝最紧要最凶险的延州线,才得以无忧。

如果不是郁射设主政五原,李唐和突厥的现状和历史,肯定会被改写,因为延州北线,是进攻和入侵长安最方便最快捷的一条线。

但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郁射设招架不住梁师都日积月累的唆使,他第一次参与了颉利可汗的联合军事行动。

此次颉利可汗依然将入侵的主攻路线定在关内道,豳州的成功,让他尝到了甜头。

直指长安,显然远比在河东城区隔靴搔痒,更能让李唐受到震撼和威胁,也更能满足自己的利益诉求。

他自己亲自率领十万大军,领导西线的进攻,北线则是郁射设和梁师都的联军。

路线固定,剧情一致,但比上一次豳州的情况,要严重得多。

这次突厥似乎来真的。

李世民在六月初四发动玄武门之变,然后走了成为皇太子,李渊为太上皇的程序后,于农历八月(阳历九月四号)就正式登基。

李世民当上皇帝的当天,突厥就献上了一份厚礼。

西线颉利可汗的兵锋已经到了泾州(甘肃泾川附近,离长安五百里)。

突厥的推进速度飞快,九月十五号,已到达李世民出生地武功(今咸阳武功)。

然后势如破竹,九月二十三号,长安西郊便桥,这是渭水之上,著名的三桥之一的西渭桥,就已经可以看到突厥铁蹄的踪迹。

兵临城下,长安戒严,朝野震动。

对于这西北这两路军队,李世民采取了不同的对待方式。

作为老对手也是老朋友颉利可汗,李世民暂时对他置之不理,而对于第一次入侵本土的北路郁射设,却必需要给予他足够深刻而沉痛的教训。

在战场之上,只有实力,才有话语权。

尉迟敬德轻松完成了这个任务。

他在高陵打了一个漂亮遭遇战,歼敌数千,俘获他们的前锋首领,李唐的彪悍战力,暂缓了北线突厥的攻势。

李世民将最难啃的骨头留给自己。

他亲自上阵面对颉利。

这是主战场,也是决定胜负的战场。

李世民以大唐天子之威,天策上将之神,早已胸有成竹,算无遗策,他早就定下了应对的策略。

那就是延续豳州的策略,以和为贵。

当此之日,李世民并没有表现出惊慌,他久经战阵,并不害怕和突厥正面硬刚。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通过最近二次突厥大规模的入侵的结果,让李世民洞悉了突厥色厉内荏的本质,他们要不就是被唐军击退,要不就是收受贿赂而归。

三军出动,只是求财,就有足够大的操作空间。

李世民敏锐地掌握到突厥的战斗力和控制力,在急剧下滑。

事实上,随着李唐和突厥实力出现的转化,李渊也早已慢慢地改变了对突厥的态度。

太原起兵时,李渊作为后来者和弱小者,如果要参加游戏,他没有任何选择,必须接受突厥制定的游戏规则。

那就是向突厥储首称臣,纳贿献币,在他们的允许下,成为游戏的一分子。

但李渊比其余的草莽英雄们做的更好,他是一个更加理性的游戏者。

他在表面上给予突厥的使者,在别的割据者那里,从没有享受过的礼遇,这让李渊在突厥树立起自己的口碑。

但这也是把双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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