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一切为了大汉

“迁都?”

陆远话音落下,帐内当即一片寂静。

众人面面相觑,却只有他们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无论扬州文武,还是兖州曹操,京城刘协,黄琬,都知道这才是陆远所图。

只是众人心头疑惑,此番图谋背后,到底为何。

如果陆远志在皇位,此刻自当领兵进京,一脚踏上明光殿。

这是董卓先例,可扬州军兵强马壮,远非董卓西凉军可比。

如果陆远志在改朝换代,此刻也可效仿王莽,废帝以自立。

即便刘氏皇族会偶有反弹,但大汉风雨飘摇,已经不足为虑。

何况有扬州军保驾护航,改朝换代,轻而易举。

而且扬州军对陆远的忠诚,无以复加,几乎铁板一块。

扬州无论文臣武将,都不排斥陆远所行。

甚至扬州军政要员,多有激进者,正在谋划此事。

可陆远此刻却要迁都,难道是为了大汉?

迁都事关重大,京畿要地,也与王朝命脉息息相关。

如果京城真到了北平,的确可断了朝廷根基,簇拥者难以为继。

哪怕黄琬这般大汉遗老,对大汉再是忠心,也无法在幽州北平,施展任何手段。

可在如此局面之下,迁都依旧是多此一举。

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这番言辞虽然不敬,却又大义凛然,冠冕堂皇。guhu.org 完美小说网

难道陆远南征北战,平定乱局,真就只为匡扶大汉?

效仿权臣霍光,大行不顾细谨?

虽是流言缠身,毁誉参半,却又偏偏忠心耿耿!

可陆远之前所行,明明只为推翻这个腐朽朝廷!

扬州规矩,也根本没有大汉皇室容身之处!

一瞬之间,众人心思急转,却也只觉光怪陆离。

好似所有猜测,都无法与陆远心思吻合。

本来扬州文臣,收到商议迁都消息后,对此也多有推断。

如同郭嘉等人,是觉得陆远是要将朝廷迁都到扬州境内,一举解除汉室隐患。

之后才如张仪为秦昭襄王所定国策,挟天子以令诸侯,徐徐图之。

可此刻陆远迁都,却是要直接将朝廷推到边境北平。

哪怕此举可断了朝廷根基,可他扬州对此,也将鞭长莫及。

荀彧原本心思复杂,不愿在此事上多言。

毕竟他忠于汉室,却在荆州放手施为期间,深深为扬州规矩折服。

百姓富足,民生康健,已是他心中最大喜乐。

之前他根本无法想象,如此乱世,扬州治下竟然已无粮食隐忧。

甚至益州还在大肆酿酒,其名茅台,酱香扑鼻。

虽是北方军资,但他也并非迂腐刻板之人,专以圣人要求行事。

毕竟圣人也只会要求旁人,从未有过真正实践。

当下粮食充盈,他偶尔也会小酌几杯茅台,引以为乐。

予民富足,予己心安,已让他生活极为充实。

何况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祖宗教诲,也让他的大汉立场,渐渐松动。

原本不愿参与此事,只是觉得此番纷争与他无关。

而且相比起来,他也更喜扬州规矩,宁愿此事顺势而成。

可现在心头疑惑,却让他忍不住心生隐忧。

如果陆远心志改变,真是只为朝廷,那之后扬州怎么办?

难道他荆州八郡,还要再划分八县,奉养八位刘氏皇族?

难道他荆州百姓,还要再分八万人,去皇族属地为奴为婢?

他这一番思绪,实则正是扬州所有文臣心思。

荀彧深深吸了口气,长身而起,言简意赅:“将军,他日扬州,何去何从?”

“文若,稍安勿躁!”

陆远略显诧异,却还是淡淡一笑,云淡风轻:“议事而已,稍后自见分晓,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他知道扬州文臣都会有疑惑,因此之前不愿逐个解释,枉费唇舌。

毕竟如他所言,议事之后,自见分晓。

可他却从未想过,率先会提出异议的,竟然会是荀彧!

想来还是因为荀彧性情。

忠诚,却有明确底线。

顺从,亦有自身原则。

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刚而不折,内心自有坚持!

而让陆远乐见其成的,是荀彧的坚持,终于到了他扬州。

与此同时,扬州一众武将,实则也在内心纠结。

如果主公只为大汉,那么他们今后,何去何去?

即便真能匡扶朝廷,可他们这些手握军权者,恐怕也只能和主公一起被秋后算账。

从古至今,还没听说哪个权臣,能有好结果的!

如果主公真犯了糊涂,那他们无论如何,也得给主公劝回来!

“主公,朝廷给你送美人了?是不是黄琬这个老家伙?”

关键时刻,周泰这个滚刀肉挺身而出,言之凿凿:“主公你也知道,西施就是婊子养的!不说她睡过多少男人,就说吴王夫差对她那么好,她还睡死了吴国,这还是人吗!”

陆远怔了怔,看着带着伤势大言不惭的周泰,一时无言以对。

他还从未想过,此事怎么牵扯到美人身上了!

而且他当务之急,是要看刘协态度。

如果刘协愿意迁都,那就赶紧让出洛阳。

如果刘协不愿,那就换个天子,继续迁都。

无论如何,此事不容置疑。

“主公,这就是咱们家乡的事,前车之鉴啊!”

周泰却是喋喋不休,慷慨激昂:“末将今日就要效仿伍子胥,死谏……呃不对,劝谏!等末将回了会稽郡,就把那些西施的牌坊砸了!省得那些蠢货还总去纪念,把这婊子当榜样!”

这是他的最大硬伤,没文化。

即便有心劝谏,也只能翻来覆去,从家乡的事下手。

毕竟西施的牌坊还在,还总有蠢货去祭奠,这事儿差不了!

“你……如果不愿回去养伤,就在这克制一下!”

陆远沉吟半晌,才淡淡回应:“守得云开见月明,凡事还得有些耐心!事后你若还想死谏,就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撞死!”

周泰张了张嘴,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本来自己就没活够呢,也没想死谏。

最多悄悄摸进京城,砍了这个劳什子天子和太尉黄琬。

何况去没人的地方死谏,那还能劝谏个屁!

“大将军,你到底意欲何为?”

黄琬硬着头皮,出言质问:“事到如今,大将军又何必遮遮掩掩!如果此事你已有决断,何不入主明光殿!”

他当然怕死,无论面对董卓,还是陆远。

不过每次敢于在心惊肉跳中出面的,唯他一人而已。

毕竟之前董卓进京,连卢植都连夜跑路了。

刘协高居主位,面无表情。

虽未出言质问,却也目光灼灼,等待陆远回应。

他心中清楚,此刻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这位跋扈将军的决断,他无力改变。

不过他坐在此处,就得给大汉留下最后一丝体面。

“陆某所行,一切只为大汉!”

陆远唏嘘:“国恒以弱灭,独汉以强亡!自古以来,因国弱被灭者无数,唯有我大汉分崩离析,名存实亡之际,还可对周边蛮夷,保持强势之姿!陆某只是觉得,就这么消亡,太可惜了!”

史家论述,绝非虚言。

大汉没有外敌入侵,只因内乱隐患。

即便到了三国乱世,各方割据诸侯,依旧在吊打周边蛮夷。

曹魏在北,险些将乌桓,匈奴摩擦致死。

甚至辽东高句丽诸国,皆为曹魏附庸。

可惜曹魏志不在草原,只为争夺大汉。

蜀汉西南,也在奴役周边越南,老挝,缅甸等前身。

可惜蜀汉同样志不在对外开拓,一意争夺大汉。

甚至北伐期间,主动引鲜卑南下,不择手段。

东吴居东南,也在打击海外诸国。

甚至宝岛台北,即当下夷州,就是在此时成了东吴领地。

此岛也正因东吴的文献记载,成了华夏主权的不争事实。

可惜东吴同样无意对外,只专注于国内乱战。

即便海外进取,也只是为了补充国力。

“一切只为大汉?”

刘协却是诧异一瞬,笑容苦涩:“大将军,朕还未死,大汉也还未亡!大将军有何图谋,不妨直言!”

个人自有立场,无论对错。

他只心系社稷,自然无暇考虑其它。

而当下他大汉社稷,最大威胁就是这位跋扈将军。

若说此人是为了大汉,简直是天方夜谭!

“事到如今,陆某无需妄言!当下所行,的确只为大汉!”

陆远旁若无人,神色自若:“陆某之前逐鹿天下,火气太重,杀戮太多!可际遇变幻,陆某股掌之间,只见到我大汉猛将如云,谋士如雨,却都在同室操戈,何其可惜!”

他环视帐内,却忽然心有所感,想起曹操那句名言。

涉使天下无有孤,还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想来曹操当时已经意识到,同室操戈的不幸。

可惜曹操终究只是枭雄,无法一统天下。

这个为后世无数人称道的枭雄,实则远不如历朝开国之主。

“大将军所行,只为大汉?”

刘协再次轻喃一声,怅然所失:“大将军所言,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深得朕心!同室操戈的无奈,朕也深有同感!可朕信不过你,朕若执意不迁都,你当如何!”

他听着陆远言辞,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何况这位跋扈将军,行事向来狡诈如狐。

此刻都已不屑自称末将,他如何敢信!

“陆某的确只为大汉,不过无需陛下相信!”

陆远若无其事:“陆某曾对孔北海说过,他挡我路,他死!之后他就死了!如果圣人门徒无法为陆某立威,那就不妨试试天子!天下大计面前,一人性命,不足为道!”

他笑容和煦,继续道:“大汉尚有无尽宗室,总能有个听话的天子,会相信陆某!”

虽然立场不同,但他对于刘协,还是另有同情。

纵观刘协一生,不是在当傀儡,就是在当傀儡的路上。

如果能如蜀后主清心寡欲也就罢了,偏偏刘协时刻以恢复祖宗社稷为己任。

乱世之中,却不得不看着汉室天下,步步沉沦。

如果是历史上的刘协,在位三十二年,却也年年心如刀绞!

相当于钝刀子割肉,被生生割了三十二年。

相比于其它亡国之君,这位就明显更为凄惨。

不可恨,不可气,只是有些可悲!

起码唐后主李煜,江山美人,享受过生活。

崇祯也听着袁崇焕的构想,看到过希望。

只有刘协一生,没有半分自主。

虽然见到过几次希望,实则也都如梦幻泡影般迅速破碎。

而每一次的希望破碎的结果,都是绝望。

有了这份同情,他对刘协生死,反而更多是释然。

如果刘协此刻死于他手,也算是早死早托生了!

“天下大计?大将军言之过早了吧!”

刘协向后倚了倚身子,如同躺平咸鱼,干巴巴一笑:“朕不畏死!可朕心中好奇!大将军以臣子之身,如何为我大汉定天下大计!人之将死,听听大将军图谋,不为过吧!”

阅历所限,他当然不知陆远心思。

反而惯有思维,不夺皇位,如何号令天下!

没有这份权柄,谈何天下大计!

“陆某图谋太多,一时倒不知该从何说起!”

陆远摇头失笑:“起码要先平定天下战乱,避免同室操戈之事!迁都北平边境,以免世家之风再起!至于其它,陛下容陆某想想!”

他沉吟半晌,才转身面向帐内众人,再次朗声开口。

这是在总结他扬州规矩,他也正要说与他扬州所有军政要员!

“其一,我大汉百姓,总该吃饱穿暖!此事不难,为官者少些贪婪,别糟蹋粮食即可!之前世家权贵宁可府库粮食发霉,也不肯分发百姓,这不是逼百姓造反吗!”

“其二,我大汉百姓,病了总该有处求医!此事也简单,杀绝天下巫医,各城布置医馆即可!之前朝廷将医者定为贱籍,任由巫医横行!可我扬州,医者有尊崇,巫医必须死!”

“其三,我大汉百姓,人人有其居!此事更简单,以粮食召集百姓,统一筑城建屋即可!之前朝廷卖地,奸商盖房,寻常百姓哪买得起!可我扬州不卖地,奸商也都死绝了!”

“其四,我大汉百姓,解决了吃饱穿暖,衣食住行,总该有书可读!此事也简单,各城普及学堂即可!当然此事不怪朝廷,之前以丝绸,竹简刻录书籍,成本太高!我扬州也是刚刚研发宣纸,活字印刷!”

“其五,我大汉百姓仓廪足而有知识,闲暇必然好八卦!这是人之常情,百姓总不能终日劳作!此时我大汉百姓,就该有言论自由!此事简单,我扬州不因言获罪,不诛心杀人!”

“其六,我大汉百姓衣食无忧,言谈随意,却还需要一项保障,免于恐惧的自由!免于恐惧官府,恐惧外族!此事有些艰难,我扬州也还在不断摸索!时至今日,也只能做到,百姓的事,官府少参合!”

他顿了顿,忍不住笑道:“当然我扬州以法治民,没有株连之罪,也不以个人喜恶计较是非!哪怕我对西域佛门多有不屑,西域康僧会,也终究没有死于意外!”

扬州文武重臣默默听着,各有所思。

刘协,黄琬,曹操等人面色变幻,也终究没有出言打断。

“我未因个人喜恶,诛杀康僧会,既是为了律法威严,也是为了我大汉百姓,不必恐惧外族!无论倭州百姓,还是西域百姓,甚至草原百姓,将来都会是我大汉百姓!”

“其七,我大汉百姓有了以上权益,才会真正心有底气,以我大汉为荣!之前朝廷总让百姓饿着肚子谈忠义,纯属扯淡!他们不懂饥饿,就以为百姓自己也不在乎死活!”

“当然天下大计,起于百姓,却终究要登上朝堂!”

陆远语出豪迈,字字铿锵:“我大汉百姓无有畏惧,以我大汉为荣,才会在凌乱山河之中,重拾血性!武帝面对匈奴,给了我大汉前所未有的尊严!而我扬州要给大汉,前所未有的勇气!”

话到此处,他才终于收声,没再多说!

毕竟他是实践者,而非演讲者。

扬州规矩至此,已经解释完毕!

一众武将懵懵懂懂,还在若有所思。

一众文臣却已个个热血沸腾,目光灼热!

这才是扬州规矩的根本,成就百姓,继而成就朝堂。

人生在世,也只有这值得追逐,触手可及的理想。

乱世之中,他们身处扬州阵营,正是人生大幸!

甚至曹操也不禁沉吟,回忆起当初与陆远在黄河畔的畅谈!

那是他们唯一一次敞开心扉,可惜是在争辩。

可而今扬州日新月异,他们的争辩,高下立判。

或许诚如陆远所言,偶有百姓天生是跪着的,多数百姓还是自强不息!

这时,刘协呼吸微沉,忍不住向前倾了倾身子。

“大将军豪迈,一如往昔!”

刘协面沉似水,语气清清淡淡:“可惜大将军行事,朕还是信不过!何况大将军只言大汉百姓,却从未论及我皇室未来!你若急于迁都,就不妨如你所言,换个天子!若是还有布置,朕倒有心看看!”

他听着陆远言辞,心头难免动容。

扬州规矩的根本,的确不难。

而且以扬州富庶,即便养他大汉皇室,也绝非难事。

只是以这位跋扈将军的历来行事,恐怕难有这份规矩外仁慈。

甚至即便他同意迁都,自毁根基,也难以改变此人决断。

毕竟正如此人所言,天下大计面前,可以随时换个听话的天子。

何况此人终究未说,大汉未来之后,皇室未来如何。

想来也是皇室倾颓,让此人不屑解释。

“陛下若是被董卓多囚禁几年,怕是就难有这份血性了!不过如此也好!”

陆远直视刘协,言笑晏晏:“天下百姓或可苟且,但我大汉天子,总该有几分无畏!陛下倒也不必担心,我扬州以法治民,并无株连之罪!外族尚可为大汉百姓,何况皇族!”

他略微沉吟,继续笑道:“陆某应该说过,大汉始终会是大汉,陛下总能给祖宗一个交代!不过我扬州规矩,没人可以不劳而获!今后大汉,不会再有皇族了!”

刘协一怔,脑中不由一阵茫然。

这厮竟然如此直白,就这么血淋淋告知!

今后天下,他刘氏不再为皇族!

他们将再无封地奉养,无奴仆可用,只能自食其力。

可大汉却能以另一方式保全,却不知幸也不幸!

可惜乱世当道,只讲刀兵的规矩。

他纵然一死,也终究无能为力!

“好了,既然天子还想看看,总该给他一份颜面!”

陆远若无其事,向帐下陈群笑道:“长文,政务上已经无事了吧!我之前所述,筑城建屋,医馆学堂,以法治民,言论自由,甚至对待百姓,宗教态度,皆是我扬州规矩方向!”

扬州变法,他们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陆远自可提纲挈领,却也无法细致入微。

例如百姓之事,官府少参合,就正是荀彧谏言。

他无法去扬州治下各地,逐个耳提面命般解释。

这才召集众人前来,趁着迁都大事,一次说清。

他也正想由此,彻底摆脱政务事宜。

此刻看似问询陈群,实则却已是在大肆放权!

“将军,你难得关注政务,何必吝啬一两句口舌!”

陈群拂袖见礼,豪放不羁:“之前我已说过,我扬州治下,尚有襄阳县令,绵竹县令空缺!此刻细想,正有卫旌,焦仲卿两位人选,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他与陆远私交甚密,当然知道陆远心思。

不过他为变法先驱,同样不愿接下这些政务琐事。

他本就是开创者,在扬州才得以放手施为。

此刻只愿琢磨学堂发展方向,即科举雏形。

哪愿为这些寻常政务羁绊,终日埋身案牍之中。

这是扬州古怪之处,真正掌权者,皆不屑手中权利。

毕竟只有以权谋私,才能感受到权利美味。

可这些人各有志向,还不屑寻常黄白俗物。

如同水镜先生,甘愿隐居种地。

培养弟子,也只为结束乱世纷争。

即便已经出任户部尚书,却也依旧清心寡欲。

只想尽快完成户部任务,以便回家继续种地。

反而是朝廷高官,即便只剩京城一隅之地,却也还在对权利恋恋不舍。

“卫旌……焦仲卿!”

陆远轻喃一声,摇头笑道:“检举人才,是礼部权责!人事考核,则是吏部职责!此事由吏部定夺即可,何必我来置喙!今后此类事宜,各部按权责处理即可!”

他对于卫旌和焦仲卿,倒是都有印象。

卫旌与步骘同来扬州谋生,不过步骘喜欢下跪,已被陈群逐出官场。

与步骘一起被驱逐的,还有一身软骨的张昭。

而卫旌却不畏强权,始终还在底层历练。

想来此刻是时机已到,可以委以重任了。

而对于焦仲卿,他则更为熟悉。

先为居巢县令,却更喜改制农具。

之后也被他调到工部,专门负责农具一事。

不过农具无非那么几种,改制成模,之后由普通工匠打造足以。

想来此时已是改无可改,又被陈群调离工部,重回地方官府。

不过州治县令虽然特殊,但也都会在扬州规矩的大框架下行事,他也无意理会。

而且三省六部制,本就该各司其职。

既可束缚皇权膨胀,也可分担闲杂琐事。

只有雍正帝那般工作狂,才会日以继夜的加班。

而他只要手握兵部大权,就已足够。

“下官领命,必不负将军所托!”

吏部尚书庞德公微一拂袖,再未多言。

他们都知道陆远心思,毕竟陆远连广州政务都不愿理会。

不过陆远偷懒,于三省六部制却是好事。

总归能先定好规矩,之后无人可以僭越。

既可上行下效,又可为后继者表率。

将来无论何人继承扬州,都不会轻易坏了规矩底线。

“好了,既然政务已无要事,那就看看迁都后的河北吧!”

陆远挥手指向沙盘,准备提及真正要事。

毕竟无论刘协同意与否,迁都已成必然。

可惜他话未说完,一旁水镜先生司马徽,忽然急匆匆起身。

“将军且慢,政务另有要事,此事你搪塞不过去了!”

司马徽老迈之躯异常矫健,匆匆拽住陆远,绷着老脸道:“将军,户部交给老夫,你就撒手不管!老夫多次书信,你也视若无睹!可你能撇下州牧县令的小事,还能不管偌大扬州的户籍经济不成!”

他微微气喘,又气急败坏道:“之前说好了,老夫只是去你扬州种地!可你把老夫骗入仕,现在还想累垮老夫这把老骨头不成!”

帐内的扬州文武重臣闻言,倒是不以为意。

不过刘协,黄琬,曹操闻言,却是瞠目结舌!

偌大扬州的户籍经济,这是何等大权!

天下诸侯图谋扬州,岂不正是为了扬州这份偌大沃土,浩瀚民力!

毕竟大汉十三州,扬州独占扬,荆,广,益,徐,豫,司,凉八州!

而且大汉之外,还另有倭州,以及原安南,柔佛等地疆域!

这其中户、籍、经、济,堪称扬州关键之最!

如此权柄,这老家伙竟然视作烫手山芋!

反而陆扒皮对此,竟然也敢放手不管!

陆远看了看司马徽,又看了看他紧抓自己的枯瘦老手,忍不住讪讪一笑:“老先生,有话好说!户部要务,陆某岂敢搪塞!之前只是为军务羁绊,一时懈怠而已!”

“将军,老夫先说一事,是周瑜南征后的第一封回信!”

司马徽老脸稍缓,却还是硬邦邦道:“将军不必介意!周瑜虽是兵部中人,但他知道你在关中大战,给你书信你也不会理会!而他书信所请,事关户部,因此才会传给老夫!”

陆远一怔:“公瑾有回音了?他南征情况如何?”

他在关中大战期间,的确不会为周瑜南征分心。

不过此刻大战早已结束,关中尘埃落定,自然另当别论。

只是周瑜远在海外,想来还不知关中详情。

“周瑜南征已久,已经找到将军所说,宝岛夷州!”

司马徽板着老脸,沉声道:“周瑜言称夷州物产丰富,不过岛上却只有数千百姓!他需要百万民力,大肆开发夷州!既可让夷州成为我军海外补给基地,也可让夷州物产,充实我扬州!”

陆远神色一亮,夷州物产丰富……

“将军,夷州的确物产丰富,盛产香料以及各类矿产,值得开发!”

这时,广州牧荀谌拂袖而去,言之凿凿:“下官见过海军船队带回的各类物产,其充盈无法计数!不过矿产以外,香料正是西域行商所需,完全可以直接与他们交易,换取西域民力!”

番禺县令蒋干当即长身而起,开口附和:“将军,荀大人所言极是!西域昆仑奴骨骼壮硕,吃苦耐劳!甚至有人堪比大黑将军……呃,不对,小黑将军一般魁梧,于我广州发展极为重要!”

他略微迟疑,又继续道:“昆仑奴好似与大黑将军是同一类人,都是浑身乌黑,毛发浓密,而且天生力大!他们在我广州吃饱饭后,一人劳作,可比我广州当地两人!”

陆远呆滞一瞬,昆仑奴?

那不是黑人吗?

武帝时期的丝绸之路,倒是抵达过古埃及!

古罗马也曾赠送过武帝,产自非洲花蹄牛!

那岂不是除了美洲之外,通过海上丝绸之路,就可联通世界?

典韦却是一脸迷茫,瓮声瓮气:“和老子是一类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晃了晃大黑脸,迟疑着抓起桌案上铜杯,大手渐渐发力,握得杯子吱嘎嘎扭曲成一团,这才狐疑道:“那些昆仑奴,都是这么天生力大?”

他只听说是同一类人,却也从未见过,心中自然疑惑!

这些人天生力大,甚至有人能和小黑一般魁梧,怎么会被人抓为奴隶?

如果真是大群小黑到了广州,那岂不是成了他扬州治下隐患?

“大黑将军误会了!没这般神力,绝对没有!”

蒋干看着那被握成一团的铜杯,吓得一个激灵,匆忙解释:“他们虽然力大,但也就是比正常人强些,与大黑将军,小黑将军完全不同!就是看起来挺像!”

周仓也忍不住挠了挠大胡子,心头纠结。

这话怎么说得这么别扭,难道自己不是正常人?

不过天下还有一群人,与自己一般黑的俊俏,这倒是件奇事!

其余人则都在看着被典韦握废的铜杯,这他娘的本来就不是正常人!

只有刘协,黄琬,曹操等人静听此事,心头愈发苦涩!

他们还在窝里横,可扬州竟然已经南征,在海外又取了一个夷州。

而且扬州铁蹄大战,海军却已重新开启了海上丝绸之路!

相比起来,也难免让人心生颓然。

“好了,你们有空去看看就是,说不定真是亲戚!不过现在先说正事!”

陆远微微摆手,打断典韦等人,向司马徽乐呵呵道:“周瑜南征,夷州只是第一站!的确需要这个海外基地,一则作为海军补给,二则周转南征所得!他所需民力,老先生调拨就是!”

他心头疑惑尚多,不过此刻却只愿先解决兵部事宜!

毕竟他扬州大军海陆并进,已经同时伸向了东南西北!

他也总需按部就班,逐个解决!

“将军,看来你的确不知我扬州实情!”

司马徽痛心疾首:“我扬州如果算上夷州之地,坐拥十州!治下百姓,经过倭州,司州,凉州迁徙,以及与西域狮子国通商,已有四千八百万!不过除了广州,各州却皆有民力所需!”

他喋喋不休,继续道:“虽然军屯可保证土地耕种,不至荒芜!可其它民生建设,哪一样不需要百姓!而且筑城建屋,道路交通,水利灌溉,本可事半功倍!如今将军却只管军屯,岂不本末倒置!”

他苦口婆心,又无奈道:“老夫知道轻重,当然也想给周瑜调拨民力!不过各州根基之地,岂可妄动!将军虽然不愿理会政务,但也总该先定好章程,以免事倍功半,欲速不达!”

他一番言辞,却听得刘协等人心头又是一酸!

十州之地,四千八百万民力!

这个老家伙,难道是专门来炫富不成!

陆远却是忍不住揪了揪颌下短须,一时有些无奈!

民力所需,本就是他扬州掣肘,偏偏无法一蹴而就!

哪怕他扬州百姓终日造娃,也根本赶不上他的扩张速度!

他也是无奈之下,才放弃了司州与凉州,只做割韭菜的陷阱!

归根结底,还是他扬州扩张太快!

这时,司马徽却又长吁短叹:“之前老夫常常担心,将军动作太慢,让老夫等不到未来!可现在老夫发现,将军比老夫还要心急,也只想劝将军慢一点,务必把根基打扎实了!”

陆远一怔,试探道:“老先生的意思,我扬州另有隐患?”“老夫倒是没有看到隐患,可我扬州还在变法,膨胀太快,本身就是隐患!”

司马徽绷着老脸,凝声道:“老夫不是让将军放缓战事,只是将军对于政务,得有所侧重!要么侧重地域,充实好一州,再发展另一州!要么侧重工程,先修道路,或先筑城池!如此才可步步为营,而事半功倍!”

陆远挑了挑眉,忍不住再次试探:“如果齐头并进,不算司州与凉州,我扬州尚需多少民力?”

兵戈争锋,他向来喜欢以快打快!

政务琐事,他也一惯雷厉风行!

此刻自然不愿放缓节奏,在后方步步为营!

“如今我扬州治下,四千八百万民力,而广州独占三千万!”

司马徽郑重其事:“当然广州疆域太大,商贸繁华,又有各类生产治所以及西域来客,倒也正需这些民力维持!不过其它各州,将军不妨以疆域权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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