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第40章

见师妹把那碗黑乎乎的汤药推到自己面前,那弟子一副惊恐的表情,赶忙道:“咱们几个当中,二师兄身子骨最好,伤的也比我们重,还是二师兄先来吧!”

此话一出,凌玲不干了,道:“凭什么要让二师兄先来,你怎么不自己喝。”

见二人争执,旁边那位姑娘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药是她亲手熬的,卖相是难看了点,味道闻起来……也难闻了点,但确实是按照她父亲留下来的方子做的啊。

眼看他们就要为此事打起来了,守月上前几步,走到桌前端起那碗黑乎乎的汤药,鼻子嗅了几下,然后果断的,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所有人都被他的举动惊呆了,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只剩守月喝药的画面还在继续。

“呃……”郗荣心疼的看了他一眼,道,“小月,你……还好吗?”

守月放下药碗面不改色,抹了一把嘴,黑色的药汁沾到他雪白的袖子上,坚定道:“好喝!”

几个人一看,也不好再说什么,方才那番举动确实对救他们的这位姑娘有些不尊重,挣扎了一下,还是那位二师兄先拿起那碗,凌玲关切道:“师兄……”

那位师兄道了句“无妨”然后便将那药灌了下去。

他喝完的身形微微有些晃动,但还是强装镇定,将那碗放回原处,声音有些沙哑道:“多谢姑娘了。”

那姑娘先见守月挺身而出,心中非常感动,二人本就是看上去差不多大的孩子,举止行为更感亲切,又见李彦辰也接受了自己的汤药,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剩下的二人见状,也鼓起勇气将药碗端了起来送入口中。

第一口下肚,二人的动作皆是微微一顿,但还是在努力的喝剩下的,只是可能这二人的定力稍微差了点,才努力喝了两口,便忍不住趴在地上干呕了起来。

那位姑娘见状,心中又是一阵愧疚,失落道:“父亲走的突然,所以我没能有机会接手他的衣钵,只能从他留下的笔记中领悟一二,可我心笨手笨,实在是做不了这些,那碗药起的是补气养血的作用,最入门的药,我都煎不好……我们曹家的名头,怕是要从我这里彻底的断了……”

说着说着她便抹起了泪,守月见状有些手忙脚乱,走到她跟前,坚定道:“好喝的!”

那位曹姑娘道:“多谢这位公子,但我自己做的如何,心中有数,公子不必安慰我了。”

守月纠结了一番,实在不知如何开口,便朝着那几个人狠狠的瞪了一眼。

许煜上前拿起那碗药闻了闻,道:“是黄柏,可解毒疗疮,只是熬的浓了点,不碍事。”

他长的便是一副可靠的模样,话说到这份上,那个女弟子也不再挣扎,直接一口灌了下去,表情难过了半天才缓过来,剩下那人也只是定了定神下了决心,这才把药喝了。

经过这一番受刑般的医治,几人的心思也都定了定,没有之前那么恐慌。

这么难喝的药都喝下去了,怕是没有什么再比这个更难挨的了!

许煜顿了顿,接着道:“应该,还加了寻尸虫。”

“什么?!!”

那个弟子一听脸接着就绿了,当即就要呕出来,却被守月施了定身法,浑身上下怎么也动不了。

那位二师兄虽然不至于呕出来,但是脸色也相当难看,郗荣无奈道:“也不必,非要说出来啊……”

许煜对那位曹姑娘道:“这虫以血为食,是补血的上好药材,曹姑娘并没错,加黄柏一是为了增药效,二是为了遮气味,你做的很好。”

曹姑娘方才在因为被嫌弃而心伤,这会儿听到他中肯的夸赞,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的开口道:“真的吗?”

许煜道:“嗯,所以不必难过,再有两副药下去,他们因失血过多而虚弱的身体便无大碍了。”

听完这话,这几个弟子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虽然还会恶心,但起码没有方才那般排斥了。

郗荣意外道:“你竟然也懂这些?”

许煜道:“师父教的。”

原来是灵宿,他一个妖王,想不到也懂这些。

郗荣趁机夸赞道:“你师父确实是厉害,不光教出你这般身手出众的徒弟,连这等偏方都晓得。”

许煜道:“我师傅他懂得确实比较多。”

守月过了一会儿才把他们身上的定身法解了,两个人连忙各自倒了碗茶水,咕嘟咕嘟的喝下去,嘴里的苦涩和胃里的恶心才稍稍缓解,那个二师兄的定力也算是一般人不能及的了,但也还是有点受不住,闭目调息了一会儿。反观守月,一脸没什么所谓的样子,还又趁着几个人解苦的时候,对那位曹姑娘又坚定的道了一句:“好喝的!”

郗荣试探着问那位曹姑娘:“你们这里也没有笛音草是吗?”

那位曹姑娘摇了摇头,道:“我现在熬的药也只能是帮他们补些气血,对于外面那些已经中虫毒的人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郗荣叹了口气,心里只盼着白南能快些回来。

过了一会儿,几个人终于也算是缓了过来,这才想起方才失礼的很,竟一直未做自我介绍,其中一个弟子先开口,他看上去年纪也不大,约莫十八九岁,相貌平平却也不失风采气度,道:“在下李金铭,师兄弟中排行第六,叫我小六就行。”

凌玲道:“我叫凌玲,是这几个当中最小的师妹,我父亲便是他们的师傅,凌云剑派的掌门人凌潇。”

那位二师兄道:“在下李彦辰,排行第二。”

郗荣见他们如此客气,也跟着回道:“我叫郗荣,那位是我弟弟,叫守月,”看了一眼许煜,顺带也帮他介绍了,“他叫许煜,我们都是从长明城来的,冒昧问一下,你们几位来此险地是为何事而来?”

方才凌玲说他们是凌云剑派的弟子,而这剑阵结界便是凌云剑派的始祖凌霄设的,她大概能猜测到他们的来意,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如实相告。

凌玲与小六对视了一眼,似是在考虑能不能说,还是李彦辰先开了口,道:“听闻此地邪祟众多,师傅让我来探查一番情况,却不想误入险境,遇上了姑娘。”

郗荣唇角挂上笑意,“原来如此,看来大家目的相同的,也正好方便结伴同行了。”

这时,那个受伤颇重的弟子呻|吟了一声,似是已经醒了。几个人快速的围了过去,待到那人清醒察觉到腿上传来的剧痛,不顾身边人的劝阻挣扎起来一看——

自己的左腿小腿没了!

“啊!!!”

他抓起小六的衣领,双目通红,似是要把他吃下去般吼道:“怎么回事!我的腿呢!我的腿呢!!!”

他狰狞的表情吓坏了小六,他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应该说点什么,只能不断的重复道:“五哥……五哥,你冷静,冷静一下!”

凌玲也在一旁安抚道:“五哥,五哥,你忘了,我们遇上了虫群,他拖住了你的腿……我们差点就没命了,现在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凌玲反复的说着这些话,让那个弟子也逐渐回想起了自己晕过去前的场景,后怕,加上身上传来的剧烈疼痛,最终还是支撑不住,整个人倒在小六的怀中痛哭起来。

郗荣在旁只待了一会,而后默默的退了出去。

“要帮他吗?”不知什么时候守月也跟了出来,问她,“他好像很伤心。”

守月看起来冷冷的,实则从小是个热心肠,最看不得别人受罪,她道:“等出去吧,不管怎么说,他那腿是荣姐姐砍的,之后无论如何也得再还他一条。”

二人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曹姑娘也跟着出来了,郗荣问道:“他好点了吗?”

曹姑娘道:“嗯,已经睡过去了,许公子医术比我好,还给他施了针。”

她心道,施针?不会也是灵宿教的吧。

曹姑娘收拾出来了一间里屋,把那个弟子安顿好,几个人坐在一起的气氛已经没有方才融洽,围在一起都没怎么说话,还是曹姑娘先开口:“我还没有向大家介绍,我……名叫曹瑾言,一直住在这镇中,父母皆被那毒虫所害,”说着,她难掩心伤,眼中泪水翻涌,“那老妖前段时间将镇上官老爷的女儿娶了,那金小姐出了名的貌美,可他最近又要再娶一位,他们看中了我,过几日我就满十六岁了,也要被送上山去与那老妖成亲。”

众人闻言,纷纷心疼她的遭遇,小五急道:“那你为何不逃啊?”

曹谨言道:“若我跑了,这镇中其余幸存的人便都会受我牵连,何况这里到处都是他的眼线,我只要动了那逃跑的念想,被他发现了只会有更多的人无辜受累……”她边哭边绝望道,“也不知那老妖到底是长什么丑样子……怕是到时我还没被他怎么样,就已经被他给吓死了。”

不说别的,这位姑娘的长得确实是我见犹怜,哭的梨花带雨更是招人心疼,也难怪会选中她。

郗荣叹了口气,心道:“这旦古好色的老毛病还真是改不了。”

“其实,那个妖怪长得并不丑,”郗荣也不知怎么安慰她,便顺着她的话试图让她不那么难过,“相反的,他长得还挺好看的。”

曹姑娘愣了愣,道:“荣姑娘见过?”

郗荣点头道:“见过,确实长得挺好看的。”

曹姑娘道:“那他可会疼惜人?”

“额……”郗荣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因为这个老妖不但不会疼惜自己的新娘子,而且三天之内还会把这位姑娘的血肉吃的一点不剩,想了想又道:“他性子是凶残了些,他可见过你的长相?”

曹姑娘道:“他从没下山过,我是被镇上的人选出来的,所以他不知我的长相。”

郗荣道:“那便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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