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会议室内，程戚和柳芮、郭远正讨论这两天比赛中，队员暴露出来的问题。
接应组和自由人组无功无过，大多保守，倒是楚茗和向文佩赛场上表现得很积极。
副攻组的沈绒表现亮眼，翟雨星也进步很快。程戚感到非常欣慰。
主攻手组的问题已经很明确了，就是队员攻守不能兼备的问题。
虽然程戚对队员的一传、地面防守、进攻都有抓，但是队员似乎都不能同时开两个窍。顾得了这头，就顾不了那头的感觉。
二传组的卫虹发挥一如既往的稳定。费思琪这次表现平平，但暴露出了自己严重的体能问题。许玥隐隐有要赶超的趋势。
谈到陆琦时，苏葵笑着打趣：“其实我觉得这孩子还挺适合打主攻的哈哈哈哈哈哈。”
扣球挺凶，防守也不错。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霎时沉寂下来，没人接茬，一股诡异的沉默蔓延开来。
程戚眼神闪了闪。
一个五号位的二传，在四号位、二号位都敢进攻。还跑动积极、救球积极。
难得的是，一传也很稳定。
身高……陆琦今年多高来着，一米八三？之前体检的时候队医说应该还能长高。
她多大？
十三岁吧。
……
嘶。
苏葵眨眨眼，干笑一声，“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教练你们继续讨论啊。”guhu.org 完美小说网
应该……不会真要让陆琦转组吧？
猛地从二传到主攻，跨度有些大，很难适应吧？
郭远扶了一下眼镜，打破沉默说道：“其实，陆琦打主攻也挺合适的。她本身个子高，弹跳好，扣球高度和拦网高度都超过三百厘米了，还是很有潜力的。”
二传组人才足够，陆琦又有打主攻的潜力，换组是一种双赢。
程戚没说话，双手交叠垫在下巴下，手肘抵在桌边，拧眉思考着。
二传组有卫虹、许玥、费思琪，看上去确实不太缺人。即使陆琦走了，板凳也不会变浅。
这样看陆琦确实很适合住攻，但主攻组现在有五个人，再加一个，会不会人有点多呢？
可是……可是如果陆琦真的能被培养成一个攻防两端都优秀，4号位、2号位都能打，不必担心反轮的攻手，那对于省队来说就是一个绝佳的大杀器。
一个基本功过硬、有毅力、敢打敢拼的主攻？
程戚心里有些火热。
他之所以来冀省队，一方面是因为他和退休的前任老教练认识，经他推荐来任职。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他也是从冀省男排队出去的人，深切知道女排队曾经的荣光。
教练对于胜利、对于奖牌的渴求和成就感，一点不比运动员少。
不不不，想这些还是太早了，她到底能不能跨过转组的第一道坎还不一定。
程戚按耐住心中的激动，沉着嗓子坚定地说：“那就让陆琦转组试试吧。明天我跟她谈一谈。”
全面且顶级的主攻手苗子，难找，且难培养。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只能说程戚期待着陆琦的成长。
第二天一早，程戚特意在操场上等着陆琦。
陆琦一开始目不斜视地绕圈跑步，余光看见一个黑色身影有些眼熟。定睛一看，发现是程戚教练背着手正看着自己。
两人四目相对，程戚招手示意陆琦过来有话要说。
陆琦想了想，跑过去。
“程教练，你找我？”
程戚看着女孩儿额头的汗珠，笑笑说：“是找你有点事，走吧，去我办公室说。外边齁冷的。”
两人走进办公室，程戚示意陆琦坐在办公桌对面。
“陆琦啊，找你来是想跟你讨论一些事。”
陆琦不解。
程戚接着说：“你觉得现在在省队怎么样？训练还习惯吗？”
陆琦点头：“挺好的，都习惯。”
“那你对二传怎么看？”
陆琦有些迟疑，她不太明白程戚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战术的组织者？”
“也没错。”程戚笑了一声，不再兜圈子，“其实今天找你，主要是想谈谈转组的事情。经过教练组的讨论，我们一致认为你非常适合主攻手的位置。希望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明天给我答复吧。”
后边程戚还说了些别的话，但是陆琦都没注意听。直到体能训练开始，她还处于一种茫然的状态。
她一直在打二传手，教练怎么忽然就说换组的事情了？
是因为我昨天表现的太差了吗？
陆琦心不在焉地躺在垫子上做卷腹。脑海中一直在回忆程戚说的话。
她本来觉得自己应该会斩钉截铁地拒绝。可是冷静下来深入思考后，发现自己对此并不非常排斥。
转组这种事情在省队还是很常见的。前有自由人何友娜转主攻，后有主攻翟雨星转副攻。一方面是因为省队战术的需要，另一方面就是个人素质的适配度问题。
所以陆琦对此并不排斥。
但是离开二传组的原因，多多少少让她有些在意。
要因为自己打得不好退缩吗？
一天下来，不只是心细如发的许玥，连大大咧咧的楚茗都发现陆琦有些不对劲。
晚上开完会回寝室的路上，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蒋怡然担忧地问：“陆琦你今天怎么了，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陆琦抿抿嘴，纠结犹豫了一天，还是决定和好朋友们倾诉一下，“程教练建议我转去主攻组。”
蒋怡然：“啊？”
许玥惊讶道：“为什么？你二传打得好好的，干嘛忽然要转组？”
陆琦眨眨眼，猜测道：“虽然教练嘴上说是因为觉得我有天赋，但也可能是因为觉得我二传打得不好？”
许玥不赞同：“怎么不好了，我觉得挺好的。只要你继续努力，一定能更好。”
蒋怡然倒是挺认同程戚的观点，很看好陆琦的主攻之路，“我觉得教练说得有道理啊。你现在在二传组的成绩总是最后一名，换组说不定是另一条出路呢。而且你长得高高大大的，一传好，有时候还能打出很有灵气的进攻，确实挺适合主攻的。”
陆琦看着幽深的校园小径两侧黑压压的树影摇曳，深呼吸，还在思考。
楚茗歪歪头，目光直直地看着陆琦：“你喜欢二传吗？”
陆琦哑然。
她们都多大了，楚茗怎么还问这种单纯得像是小学生才问的问题。
楚茗见陆琦目光游移，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笃定说：“既然你犹豫了，那就证明没那么喜欢。”
陆琦有些不服气。
这……还是喜欢的吧，毕竟打了这么久了。
楚茗收起嬉皮笑脸，认真地说：“陆琦，你要很热爱，才可以不后悔地向前走。”
“喜欢”会被磨平棱角，但爱不会。
“如果没有那么喜欢二传，那你要怎么样面对以后越来越辛苦的训练呢？既然没有那么喜欢，那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其他的位置，找找自己的心意呢？”
陆琦抿抿嘴。
她的情绪一向不激烈，更多时候是理智支配着自己。像楚茗那样单凭感情的支持就去做一件事情，对她来说其实比较难以理解。
许玥思考了一下，中和大家的观点：“老陆，你要找个喜欢的位置，才有动力一直坚持下去。既然对二传没那么留恋，身体条件又适合主攻，不然去试试？你得好好想想。”
训练太苦了，如果没有一个恒久的目标支撑着，也许大家早就放弃了。
蒋怡然点点头，很乐观，“没错。不过就算到时候不适合主攻也能接着练二传。但是不管你怎么选，我们都支持你！”
她心里是有些期待陆琦能转主攻的。毕竟主攻组里没有同龄人，蒋怡然觉得还挺孤单的。
陆琦抬起头，眯眼看着天空，一颗银白色的星星在她视线里不断放大。她轻声说：“好的，我会认真想想的。”
楚茗说得也有些道理，如果哪个位置都可以，那换换也没关系。
承认自己在二传位置上或许很难更进一步，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她心里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