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入学

八月三十一日,秋高气爽。沧市体校门前迎来一波又一波背着行囊的新生。

陆琦带着赵敏去公告栏里找自己的宿舍名单。

重新安排寝室后,陆琦、楚茗、许艺馨、刘敏、赵紫雨和付倩,住在寝室316。

两人背着床铺、提着书包爬上楼梯。

316大门敞开,里面已经有人在了。

“哈哈,陆琦我们又是室友啦!”

楚茗盘腿坐在床上,无聊地四处张望,正好看见提着行李进门的陆琦,眼神一亮,噌得一下跳下床来迎接她。

陆琦还是一副冷静自持的老样子,面无表情的点头问好。

倒是赵敏为女儿融洽的室友关系欣喜地笑了:“你们好啊,你是叫楚茗吧?我听陆琦说起过你,谢谢你们在试训里对她的照顾。”

楚茗不好意思地说:“没有没有,陆琦挺乖的。”

赵敏也笑:“是,这孩子上学早,比同龄人都小一些,还老不爱说话,以后也麻烦你们多多照顾她了。”

“哈哈应该的应该的。”

床头已经贴上了名字和学号,陆琦住的是下铺。

她带着水盆去水房打水,回来把床、柜子、桌子都擦了一遍。然后又拿着扫把、拖布,把地扫了、擦了,楚茗看陆琦一个人要扫整个寝室,不好意干坐着,连忙起身帮忙。

赵敏把床铺好,观察了一下寝室。寝室是六人间,墙边有放衣服和洗漱用品的柜子、架子,两排床中间是三张大桌子,应该是给学生写作业用的。

目前寝室里加上陆琦来了四个人。

陆琦的上铺是“付倩”,对面床下铺是楚茗,上铺是“许玥”,对面的旁边下铺是“赵紫雨”,上铺是“刘敏”。

赵敏找了一张靠近陆琦床铺的桌子,把带来的一些零食放在上面,悄悄嘱托陆琦分一些给室友们吃,打好关系。

收拾好寝室,赵敏也该回服装店了。

陆琦认真听着叮嘱,一路送她到门口。

赵敏心里充满了不舍和担忧,但乳燕总要离巢,她强制自己止步,转身离开。

陆琦看着赵敏的背影,心里同样有些不舍。

她知道,这一别,也就意味着她们的人生已经走过了交点。

不出意外的话,未来的双休日、节假日、寒暑假,陆琦都会以学校集训的名义跟赵敏说不回家,两人再住在一起的日子也许就只有每年春节的那一周。

尽管她们只短短相处了两个月,但赵敏给她的关爱比过去六年所感受到的加起来都多。为了不透支情感,陆琦愿意保持两人之间的距离。

陆琦回寝室的时候付倩也到了,她妈妈正帮她整理床铺。几个人互相打完招呼,陆琦也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

一会儿,许玥和刘敏也回来了。

虽然付倩是新室友,但是之前试训时是一个班的,也还算熟悉。加上她本人也是活泼的性格,和刘敏意外地合得来,寝室里很快热闹起来。

陆琦见大家聊得热火朝天的样子不知道如何搭话,看看桌子上的零食,想想还是先收起来了。

下次再说吧。

陆琦她们都是十点左右到寝室,行李收拾得差不多时,已经临近中午。最后一个室友姗姗来迟。

赵紫雨带着两个男生——估计是学长,身上还穿着校服——提着行李、目不斜视走进寝室。

刘敏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高个儿男生一边嘘寒问暖,一边放好行李,直到赵紫雨笑着送两人出去也没缓过神。

“不是,这不是女寝吗?不是‘男士止步’吗?为什么她可以带着男生进来?”

刘敏指着赵紫雨离去的背影,呆呆地问。

要知道她就是因为“男士止步”,不得不让她爸爸在外边等着,自己和妈妈两个人把行李抬上来。现在寝室却忽然出现两个男生,搁谁谁也受不了这委屈。

付倩送走父母回来正好遇见赵紫雨,她想和老室友打个招呼,结果人家理都不理她,把她当空气一样。

得,您厉害,您高贵,平民不配认识您。

付倩听见赵敏问,撇撇嘴,不屑地说:“嗐,人家有后台,她跟吴珍熟。吴珍她爸是省队男队的教练助理,和学校的老师都认识,所以吴珍小时候就经常来体校,和老师们也都熟。赵紫雨又总是跟在吴珍身后,也混了个脸熟。今天恰巧是新生入学,人比较多,估计宿管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她原来在我们寝室的时候就这样,特别装。

“明明吴珍都还没怎么显摆,她总要暗示别人自己跟谁都熟,在学校多吃得开,人脉多么广,一副有后台的样子,唬得别人都让着她、顺着她,可烦了。”

赵敏气坏了,一时间也无法思考付倩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反正对玩忽职守的宿管和明目张胆的赵紫雨都没有好印象。

陆琦始终头也不抬地收拾东西。

倒是楚茗和许艺馨面面相觑了一下,都挺惊讶。

中午,陆琦的生物钟准时提醒自己到了进食时间,她把最后一件衣服收进衣柜。想着赵敏不厌其烦地叮嘱自己一定要和同学好好相处,远小人亲君子,还是出声问了一句舍友:“有人去吃午饭吗?”

刘敏说:“我一会儿去,你们先去吧。”

付倩也说:“我也是,还得收拾一下东西。”

“走,我去!”楚茗加快动作,三下五除二收拾完,叫上许玥,三人先走了。

赵紫雨进门正好跟她们擦肩而过。

她皱着眉头,走到自己的床铺边,问:“她们干嘛去了?”

“去吃饭了。”

刘敏一边收拾,一边回答。

“为什么不等等我们?你们原来都不一起去吃饭吗?”赵紫雨惊讶。

“人家先收拾完了,就先去吃了。”为什么要等你一起吃?

付倩抖着被子,头也不回地说。

刘敏看了看两人,打了个圆场:“没,陆琦刚才问了,你不在,我和付倩一会儿去,”

赵紫雨撇撇嘴不置可否。

“对了,之前试训的时候,陆琦对你们是不是很冷淡呀?我有点怕她。”赵紫雨看了看陆琦的背影,状似关心地对刘敏说。

刘敏一边套被套一边说:“还好,她就是不太爱说话,不可怕。”

妈呀你还怕她?你都带着男生进寝室了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刘敏心里气呼呼地想。

“噢,我还以为她不喜欢我。也不打招呼什么的。”

赵紫雨嘟着嘴说。

付倩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赵紫雨,没说话,但内心已经非常无语。

人家干嘛要喜欢你啊?喜欢你仰卧起坐少数?还是喜欢你爱跟老师诉苦?

再说你刚才进门也没打招呼啊,鼻孔朝天的人不是你吗?试训的时候整天阴阳怪气内涵别人的不是你吗?就是不喜欢你怎么了?

忘带饭卡要回寝室取的楚茗,在门外听见这番对话,十分无语。她“砰”地一声推开门,直奔自己的床头,从架子上拿走饭卡,一声不吭地离开。

赵紫雨被开门声吓了一跳,见楚茗连句“没事吧”都不问,气坏了,“她有毛病吧,开门这么大声干什么?”

说完发现没人附和自己,生气地扔下手里收拾的裙子,也使劲摔门出去。

“我的天这个赵紫雨真的太奇怪了吧!”

楚茗一路小跑出了楼,追上在楼下等待的陆琦和许玥。

“怎么了?你不是去拿饭卡吗?”许玥纳闷。

“别提了!我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赵紫雨和付倩她们在说话,问我们为什么不等她,还说害怕陆琦,觉得陆琦不喜欢他什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陆琦怎么欺负她了似的!”

楚茗夸张地做出一副呕吐的搞怪表情,语气不屑。

“明明是她在训练的时候故意给陆琦少数仰卧起坐,还总跟吴珍一起嘲笑陆琦是外地人、动作不标准。现在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真让人大开眼界!”

许玥安慰她:“算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别搭理她就得了。”

陆琦眨眨眼,也安慰楚茗:“算了,她也就能过过嘴瘾,别为了她生气,不值得。”

楚茗噗嗤一声笑了,“得,您二位都不急,就我皇上不急太监急。行了行了,吃饭!不说她了。”

吃完饭,三人一起去教务处领校服。

沧市体校的校服样式简单,夏、秋、冬各一套。

夏季校服是蓝色袖口的白色半袖,和蓝色运动短裤。秋装是一件蓝白色的薄外套和蓝色长裤。冬装就是秋季的加厚版,只不过是黑白色。

三人到卫生间换上校服。

楚茗啧啧地看着陆琦说:“真的是穿上校服才能看出来你是个刚毕业的小学生,还比我和许玥小两岁哎。”

许玥点头。

白色的半袖配上陆琦白白净净的脸,把乖巧的气质发挥到了极致。肩膀处的缝线完美贴合,把半袖撑了起来。蓝色运动裤平整地垂着,底下是两条修长笔直的小腿和骨感的脚踝。

楚茗左看看又看看,忽然咯咯咯笑起来。

“救命,你们俩怎么都那么白,显得中间晒黑的我好奇怪,像盗版的奥利奥哈哈哈哈哈。”

陆琦默然。

为楚茗奇怪的笑点沉默。

初秋,少女的笑声被清风带走,传到远处。树上翠绿的树叶摇晃,树影婆娑,像是沙沙附和。

九月一号,陆琦正式成为沧市体校一年级的一名初中生。

开学典礼在礼堂举行,主持人郑重宣布开学典礼正式开始,一轮又一轮的领导讲话就此上演。

陆琦几个人在班里属于个高的,所以都坐在了后排。

领导讲话无聊又漫长,拉长的声音和频繁持久的断句让人昏昏欲睡,楚茗无聊地戳着许玥和陆琦的肩膀玩。

许玥怕痒,耸耸肩膀把后背上的爪子抖下去,友情附赠楚茗翻一个白眼。只有好脾气的陆琦被她欺负。给楚茗感动得直呼:“陆琦你以后就是我没拜过把子的三弟了!”

陆琦深沉地看了一眼楚茗,眼里的拒绝明显。

楚茗摇头晃脑当做看不懂,继续“骚扰”两人。

忽然,骚动的人群一静——轮到新生代表讲话了。

楚茗抬起头,盯着新生代表直咋舌。

——乖乖,怪不得这么安静,大美女啊!

陆琦也被上台的女生惊艳到。

女生的身高不算高——对于陆琦等人来说,但比例匀称。笔直的腿,纤长的手,修长又白净的脖颈,乌黑柔顺的头发在脑后俏皮地盘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

女生走到话筒前,微微一笑,开始发言。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一点也不尖利。

陆琦看着台上沐浴灯光、像是一只骄傲的白天鹅一样的女生,眼含敬佩。

能当新生代表发言的女生,成绩一定很优秀。

甚至于陆琦已经听见好几个同学激动得直呼女神,四处问着女生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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