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士族官绅不一样，他们本身就没有很多权利，一个世家宗族，哪怕是千年世家也没有能力和一个皇朝相对抗。
他们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们的数量很多，他们发展时间够久，他们是整个大曌的基础，他们不是一个人一个家庭，他们是一个一个家族形成的集合体。这种集合体的权利本身就是分散的，推恩令分不开他们的权利。
推恩令只能做到土地的分割，但这些人不比拥有大义实权的藩王，藩王们的权利在土地上，但是士绅们的权利，依靠的本不是土地，而是社会构成的这块土壤。
世家宗族，之所以强盛，最为关键的是对自家财产的保护能力，是安全感。
现代文明之所以繁盛，其关键点就是安全。
而安全恰恰是统治最为基本的要素，朝廷要做到法制上的安全保障，就一定需要付出巨大的治安成本。
现代文明之所以能这样发展，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在工业革命后，现代人可以支付起这种巨大的治安成本。
但这种治安成本，对大曌来说，是根本负担不起的。
那李健城为什么还是要让皇帝这么做呢？因为所谓的负担不起，实际上只是财政上的负担不起，并非政治上的负担不起，这是有决定性差异的问题。
神景帝深刻地知道，大曌到了一个关口，到了一个找不到出路，就没有路走的关口，他没有退路可走！
正如方镜儒所说，晚一点，早一点这事都不能做，只有神景帝还在的时候才有可能一做。
神景帝是个有勇气，有能力，有决心想要去努力负担起天下人想要的这份安全。
他和李庄妍不同就在这里，李庄妍可以笑看事态发展，因为她只需要对一个家负责，可神景代表的是朝廷，朝廷是天下，朝廷做的事情永远都是一点一滴的艰难。
那一点一滴，就代表着天下的每一个人，国之所以是国，是因为‘国’不能在这样的‘一点一滴’面前退缩。
古往今来所有的王朝寿命长者，都是在大义尽失之后灭亡。朝廷要承担天下安全的决心就是未来的大义，那是一件可以通过努力去做的事情，大曌可以在做这件事情上灭亡，但哪怕是一府一地的实现，也将永久地改变这个世界的秩序，留下一条让大曌精神向死而生的关键楔子，特别是在大曌还有一定元气的基础上，这点深深地打动了神景帝。
神景明白，朝廷在走下坡路，这是一个此消彼长的过程，他能做一点一滴，后来者就有一点一滴的凭借。
李庄妍不懂这个道理，她只是一个聪明的投机者，她喜欢从全面出发，而非一点一滴地累积，她从来不敢面对真正的难题。
“公主夫人真是慧眼如注，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张言玉高兴道。
李庄妍笑骂说：“你也就会左右逢源，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张言玉笑道：“这不还有夫人你了吗？”
“说起来，那个老七，没想到还是个狠角色，不说他出得主意，就连宝亲王都能摆平，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他这么厉害呢。”李庄妍忽然说道。
“这事说来也怪，就连陛下都会听那小子的。现在看来，这个七皇子，当真是不可小觑。对了夫人，定前门的事，不会牵扯到你吧？”张言玉最后小声道。
“瞧你那怂样！”李庄妍骂一声，她道：“这定前门的后门可多的是，都是些后辈在前面，谁不知道谁？可皇帝会把所有人都拉出来吗？再说了，咱们可从来没有在定前门拿过一分钱。”
“倒是我们得好好的注意那个侄子了，我总觉得他会是个意外。”李庄妍依旧很敏锐。
听到自己牵扯不上定前门的事张言玉就放心了，至于李健城，张言玉看来倒不是很重要，他就想守着自己的官，做好自己的官就行了，他笑道：“夫人，天色也晚了，明天为夫还得议政，就先歇了。”
“没出息的东西，滚吧。”李庄妍横眼道，张言玉笑着退下了。
张言玉走后，院内有人来禀报道：“长公主，小姐回来了。”
李庄妍听了问说：“嗯，没出什么事吧。”
侍卫想了想，小姐有交代路上的事不用说，也确实没什么大事，就道：“没有，小姐安好。”
“行了，我也乏了，退下吧。”李庄妍掌灯说。
李健城回到他住所的时候，小杏儿还是那个小杏儿，她一直都在这座阁楼等着李健城回来，看到李健城回来了，小丫头还眼圈红红地过来嘘寒问暖。
他那个侍卫小宝到了晚上才跑回来跪着，李健城当然没有和这坑货小宝一般见识。
不过有时候，间谍的忠诚度居然比正儿八经的手下还高，不由不感慨世风日下。
李健城还是坐在他习惯的阁楼顶上玩着他的手办，这回没有人来打扰了。
他在想着接下来的安排，如今他找到了鲁门那帮子工业加速器，还取得了一府之地的自治权，很多事情就不需要按部就班地来了，李健城刻了一个火车头出来，左看又看，可以搞个真的来玩玩。
至于这样跨越似的发展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只有滑稽地想要控制一切的人，才考虑这种问题。
他在思考的是，如何用最短的时间，推动工业革命的到来，让这边的世界加速和【第四文明】接轨。
虽然这是对面想要看到的，但是啊！这件是对这个世界也是无可回避的未来。
一辆列车向你驶过来，你想登上这辆车，可若它不减速，你还想登上去那也是不容易的。
李健城又想了想就睡着了，没有办法，思考问题很累的，第二天李健城就睡过头了，起来一看日上三竿！
完蛋！李健城赶紧爬起来，这时候杏儿端着洗漱的水盆过来，她说：“殿下，您刚回来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不了，再睡就要出事了，快收拾一下本公子赶时间。”李健城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