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哈城相遇

哈玛蒂亚斯的上空挂起了一轮圆月,它如此皎洁,像擦亮的银盘子。

菲斯塔姆走在贫民窟里一条僻静的街道上,他尽量低着头,把脸埋在罩帽里,四下寻找着幕刃组织的接头人。

一个小孩从街角巷子里跑了出来,对着菲斯塔姆将双手交叉为十字贴于胸前,又比划了几个手势,就转身跑回了巷子里。

菲斯塔姆接到了组织的暗号,转身向小教堂走去。

推开贫民窟小教堂的门,菲斯塔姆看到乌索正赤膊跪在地上,手里握着项链上的十字架,含在口中。他身后站着两个戴着黄铜面具的修女,其中一个修女正在用鞭子狠狠地抽打着乌索的后背。乌索一声不吭,他的后背已被抽得满是红色的血印。

菲斯塔姆看到此景,不便上前,只好站在一旁等着。修女又抽了一会才结束,将鞭子收了起来,对菲斯塔姆微微行了个礼,走出了小教堂。她俩是教廷派来给乌索受难的,当有教徒产生困惑或有杂念时,可以向教廷申请鞭赐,通过受刑使自己通达神性。

菲斯塔姆向修女回了礼,走到乌索身边。

乌索缓缓起身,慢慢一件一件把衣服穿上,边穿边对菲斯塔姆说道:“菲斯塔姆,如你所见,我的肉体饱受摧残,使我抛弃了堕落的杂念,我的意志将无比坚贞,你我都要相信,苦难之路必有终结。”

菲斯塔姆也回应道:“苦难之路必有终结。”

“我听说,有人把你的弟弟带走了,而且还把伐木场的马棚烧了?”

“额……是的,那时候我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

“今天如果不是听你亲口所说,我很难相信这是你干的。一向以沉着、冷静、忠诚、干练著称的菲斯塔姆竟然也能做出情急和不得已的事,使我所料不及。”

“我弟弟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那时候必须争分夺秒,请团长宽恕我的无礼。”菲斯塔姆低下了头,面露惭愧。

“忠诚与坚贞是我们幕刃骑士团必备的品质,我们之所以能无惧强敌与险境,是因为我们内心的坚决与信仰。菲斯塔姆,你的任性让我对你感觉陌生,我不得不审视你是否还忠于幕刃,忠于教团。”乌索说着抽出了剑,指向菲斯塔姆。

“我的忠心天日可见,请宽恕我的愚蠢。”菲斯塔姆说着单膝跪在乌索面前。

乌索用剑尖在菲斯塔姆左右两个肩膀上各点了一下,停在菲斯塔姆的脖子附近,说道:“记住,菲斯塔姆,如果你犯错,不是我要惩戒你,而是神。我们是一同出生入死的弟兄,我不希望你执迷不悟。”然后把剑慢慢收了回来,插回剑鞘中。

乌索对菲斯塔姆不顾命令,私自带走弟弟的事很不满,这样他就失去了对菲斯塔姆最牢靠的控制,但是眼下内外环境都对组织十分不利,又是用人之际,他只好先将此事压下,日后再做处理。乌索命令菲斯塔姆对最近哈玛蒂亚斯陆续失踪人口的事进行调查,同时给了他一个布袋,让他第二天交给商人伊内斯。

菲斯塔姆受命后,退出了小教堂。这次没有受到乌索的责罚让他始料不及,往常要是有团员犯错,乌索都会毫不留情地重重惩戒,他想此事断然不会就这么简单了事的。

菲斯塔姆走过了两个街道转角,出于长期的训练,他习惯性地回头瞅了一眼,突然发现身后不远处有个黑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跟着自己,都走得这么近了,他竟然毫无察觉,于是手赶紧握住佩剑以防不测。

菲斯塔姆停下脚步,看向来人,此人正是雷德。

“晚上好,菲斯塔姆。”雷德淡淡地向菲斯塔姆打了个招呼。

菲斯塔姆先是一惊,因为很少有人能躲过他敏锐的察觉,雷德在后边跟了那么久,他都没发现,说明雷德又有了进步。随后他又是稍有欣慰,血雾之后,他便没见过雷德,也没从团员那里听到过雷德的消息,他以为雷德遭遇了不幸。

“哈哈,你没死啊?雷德!我还以为从此要见不到你了呢。这些天你都跑哪去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说来话长,虽然事情略有不顺,但总算是捡回了性命。你还依然这么生龙活虎的,真好,另外,那个罗恩怎么样了?”

“他也不错,在塞格维亚攀上了亲戚,现在又回归他那贵族子弟的生活了。”

“这小子真是命大,这都没死,一定是你没少帮他,我们隶属教廷之下,没必要为这些王室子弟卖力。”

“我跟他毕竟也是相识多年了,他对我来说就像是我的一个弟弟……”

“弟弟?说到弟弟,听说你把你弟弟带走了,还把伐木场烧了?”

“哎,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弟弟危在旦夕,我只好抓紧时间为他做了缚魂术。”菲斯塔姆说着把小狗从怀里抱了出来给雷德看。“他现在已经成这个小狗了,这样他就可以继续活下去,陪在我身边了。”

“哦?这么神奇!不过最近见到离奇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远超我之前的理解,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雷德说到这里,菲斯塔姆看向雷德,才突然发现雷德没了左臂。

“啊?!雷德!你的手怎么了?”菲斯塔姆捏着雷德的左肩,衣物之下,空荡荡的。

“没什么,最近发生了点意外,我会把我的左臂夺回来的。”

“夺回来?夺回来还有什么用,这都已经断了。可怜的雷德,你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我最近跟乌索略有罅隙,待我完成任务,跟他的关系略微和缓后,去跟他求个情,给你谋个闲适点的差事吧。”

“这倒不用,我现在好得很,即便是人类中顶级的高手,可能都不是我的对手了。”

“雷德?!你这是怎么了?昏了头吗?你现在都已经是残疾人了,还要那么嘴硬干嘛?别说再去执行任务了,就是日常的生活你都吃力了啊,我看看我身上还有多少钱。”菲斯塔姆里外摸着衣兜,他刚把钱财都给了女巫,满身上下翻了个寂寞。

雷德看着菲斯塔姆的样子感觉好笑,他知道菲斯塔姆不了解自己发生的改变,但也不想把最近血转的事贸然告诉他。

“别逗我笑了,菲斯塔姆,虽然我丢了左臂,但是现在,即便是你也可能不是我的对手,你放心好了,我能照顾好自己。”

菲斯塔姆歪着脑袋诧异地看着雷德说道:“什么?!你知道的,我不是个爱欺负弱小的人,但是现在,我实在想敲醒梦游着的你。”

“是你看不透事情的真相而已。行了,菲斯塔姆,收起你那可笑的怜悯吧,我好得很,甚至比以前还好。”

“也可能是你好得过头了,抽出你的武器吧,雷德,该让你认清一下现实了!”菲斯塔姆用布袋包起小狗,轻轻地把小狗放在路边的角落里,随后把佩剑抽出,对着雷德行了个剑礼。

“你太迂腐不堪了,菲斯塔姆。”雷德从身后把时空之枪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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