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9 章 (149)

《表妹且娇且妖(穿书)》

晚来风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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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中秋宴上,萧贵妃因治理后宫有功,得了景成帝丰厚的赏赐。其中就有两枚镶了宝石的菱花镜。

旁的都罢了,这两枚镜子深得萧贵妃欢心。

这镜子比铜镜要清晰的多,能把人像清晰的照进去,自打得了这镜子,萧贵妃便爱不释手,平日里不用梳妆打扮,也要自己对镜欣赏一会儿。

唯一不足的是,这镜子稍微有点儿小。

很快,京城里便流行起这种镜子来。不仅女人们喜欢,男人们对此似乎也挺感兴趣。毕竟男人们也要讲究仪容,对着这么清晰的镜子正正衣冠,要比铜镜好用的多。

不免有人打听,这镜子是哪家铺子里卖的?最主要的,是打哪儿产出来的?

很快有消息灵通的人说,最早是从宫里流行起来的。

人们不免有些失望。那便是贡品了?贡品之所以是贡品,便是因为稀少、尊贵,不是寻常人家能用的。

可很快,京城忽然冒出来一个萧记铺子,专门售卖菱花镜。大小不一,品质不同,自然价格也不一样。但人们对此仍旧趋之若鹜。

萧记也此获利甚丰。

很多人都好奇萧记背后的东家是谁,怎么会有这样大的能量和人脉?

赵昂却一语道破:“萧记是萧贵妃娘家的生意。”

魏逐风皱眉没言语,徐盛的二弟徐荣问:“殿下怎么这么确定?”

赵昂道:“我猜的。”

“猜?”这也能算数?

赵昂问徐荣:“你想不想做生意?”

徐荣挠了挠脑袋。他不像大哥徐盛有韧劲儿,不像他那样能吃苦,在北蒙关一待就是六年,当真不靠家族势力,从小小的寻常兵士混到了如今的校尉。

这官职当然不高,甚至不如他从前的世子之位尊贵,可对于潦倒落魄的徐家来说,徐盛是家族公认的顶梁柱。徐荣照他差的就不是一点半点儿。从前富贵窝里养出来的纨绔性子,家道中落之后,对生活、未来、家族,就只剩下无力。文不成武不就,虽知人生艰辛,可真让他挑起大梁来,他又自愧力不从心。

徐荣半天才道:“自然是想的……可,殿下,你是想让我也像萧记那样,做皇家的生意不成?”

倒不是不行,萧家有萧贵妃做支撑,他也不差,背后有太子殿下呢。

何况真论起来,萧贵妃有名无实,有权无宠,还不如太子殿下更有力度。

“不过,这菱花镜毕竟是小生意,说到底,打的是女人们的主意。它又不像胭脂水粉,每个月都要消耗,镜子这东西,除非失手打碎了,否则一枚菱花镜,用上一年两年是它,用上十年八年都是它,要是保管得再精心些,用完一辈子还能传给下一辈儿……”

说到最后,徐荣已经不敢看赵昂的脸色。

已经有萧记珠玉在前,他再怎么抢,也抢不过萧家啊。再说了,这东西开始的时候用个新鲜,价格还能居高不下,可等到差不多人手一枚的时候,还能卖得出去?

赵昂道:“天下生意多了,又不是只有这一桩生意。看你想不想做了。”

这是给徐荣脸面呢,他怎么敢推拒?立刻表态:“只要殿下不嫌弃我没用,我自然一切都听殿下差谴。”

景成帝也问过姚黄类似的话。

菱花镜是新鲜东西,但总有个新鲜到不新鲜的过程,难不成她还真指望靠卖菱花镜把引淮河支流入海的各种花费赚出来?

姚黄道:“当然不能,这只是一块砖罢了。”

抛夸引玉啊。

她还真是胸有成竹。

景成帝问:“那玉是什么?在哪儿呢?”

姚黄道:“玉还在打磨的过程中,不过菱花镜的生意也还能再做几年。第一,眼光不能只放到京城,各个州府县,有钱的富户多了……”

这倒有道理。卖东西还讲究个薄利多销呢,只要销得多,自然利益就大。

姚黄微微一笑,道:“第二,我可以卖配方。”

景成帝诧异的看向姚黄:“你真舍得?”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秘密,也都有自己的秘方,这些秘方赛过稀世奇珍,除了败家子不得已会偷着往外卖,否则那是要一代一代传下去的。

姚黄怎能如此大方?是真的没心没肺啊,还是……另有乾坤?

姚黄笑道:“有竞争才有动力啊。我一个人把着这镜子的配方,守的就是这么一小块儿,时间再长,也只是固步自封,止步不前。可如果我把配方卖出去,总会有更聪明更专业的人在这配方的基础上发扬光大,会做出形式多样,大小不一,质量上乘的镜子。”

她要的从来不是眼前的蝇头小利,而是商业的快速发展和社会的巨大进步。

如姚黄所料,很快整个大楚朝都掀起了建厂、做生意的热潮。

她是引领者,不管有多少人效仿她,都影响不到她赚钱。最重要的,手工业和商业越来越发达,人们对商贾的态度也不像从前那样轻视。

再有朝廷不断出政策鼓励,是以整个大楚朝一片欣欣向荣的兴隆形势。

景成二十二年春,四十岁的景成帝例行巡边,姚黄并未随行。

原定于五月初回銮,却在四月底的时候,传来景成帝于雍州病重的消息。

景成帝不在京城,太子赵昂留守监国,是以消息第一时间递送到他手里。

赵昂将消息按下,先召了自己亲近的人商议。

姚黄还蒙在鼓里,直到萧贵妃于入夜之时,乔装前来请见姚黄,姚黄才知道景成帝病倒了。

这几年,两人一内一外,一年到头也碰不了几面,相处也还算相安无事。

太后已薨,宫里景成帝唯我独尊,连个怨念、催促他的人都没有了,他做事自然更加无所顾忌。

况且萧贵妃早就认了命,只拿景成帝当成自己的顶头上峰,压根不再奢求他的恩宠。

且姚黄把生意交给萧家把控,这几年赚得盆满钵圆,她对姚黄就更没了多大怨念。

姚黄对于萧贵妃前来十分意外,但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客气而恭敬的请萧贵妃上座。

萧贵妃不肯。名份使然,尽管景成帝始终未昭告天下,但封后诏书是货真价实的,姚黄就是有实无名的皇后,尊卑不可逾越。

最后二人对面而坐。

萧贵妃打量着姚黄。

从前未尝不对她满怀轻视,想着不过是个恃美行凶的年轻姑娘罢了。女人的美就是花,不过鲜研一时,等到过几年她的美貌不再,可看陛下对她还有多少情份?

但这几年,萧贵妃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早已对姚黄改观。她并非寻常闺秀可比,不怪陛下对她青眼。偏陛下又是个长情的,几年过去,她似乎青春永驻,荣宠不衰,她的美貌也越发更胜从前。

敬佩是自然的,还有几分羡慕,可这会儿,却只剩下了悲悯和同情。

说句不中听的,景成帝这会儿驾崩,并不算多可惜。于她也并没更大的损失。他活着,她就只是个贵妃,他不在了,她反倒跟着升了一级,成了太贵妃。

她和太子并无交恶,有孝字压着,哪怕面子情,他也得务必待她恭恭敬敬,她颐养天年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姚黄却不然。她还年轻,比太子殿下年纪都小,又没个正经名份,好一点儿,太子殿下将她留在宫里。可她就真的要在宫里做个白头宫女了。

但凡太子恶毒一点儿,她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再得尽陛下恩宠又如何?

两人年纪悬殊,满打满算,也不过不到十年的夫妻之情,她无儿无女,以后难不成要靠着这点儿可怜的回忆,守寡半生?

所以都说祸福相倚,谁敢说自己命好或是不好?

这么一比较,姚黄比自己可怜得多的多。

姚黄察觉到了萧贵妃同情的眼神,她心中疑惑,不由得问:“不知贵妃娘娘前来,有何赐教?”

萧贵妃收了眼底的同情,既紧张又悲凄的道:“你可知道陛下最近的消息?”

姚黄摇头。

萧贵妃露出悲哀的神色,道:“陛下在雍州病重。”

姚黄眉眼一跳:“病重?”

如果说景成帝生病,她一点儿都不意外,人吃五谷杂粮,哪儿有不生病的?何况他在外边行路,一应饮食照应,肯定不如宫里精心。

再则,他保养得再好,人到中年,这是不容忽视和抹杀的事实,他的身体肯定不能和年轻时相比。

可是“病重”这是打哪儿传出来的?

萧贵妃道:“你不信我?我没有必要骗你。我知道你在心里对我充满了隔阂和芥蒂,可不管怎么说,陛下是你我共同的……夫君。无缘无故,我为什么要诅咒他?”

姚黄打断她琼瑶式的抒情,道:“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个消息?”

“太子殿下扣下了从雍州的折子,这会儿正召集人商量该怎么办。”

姚黄垂眸。

要这么说,这消息不会有太多谬误。

萧贵妃咬着唇,道:“姚姑娘,现下,咱们该怎么办?”

“太子殿下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姚黄轻笑了一声,道:“我不猜。”

猜也没意义。

她道:“请贵妃娘娘下懿旨,宣太子殿下前来。”

有什么话,当面问就好了,毕竟她名义上是贵妃,是太子殿下的庶母。于情于理,赵昂都应该给她个交待。

“这……”萧贵妃犹豫,道:“还是姚姑娘……更名正言顺些。”她和太子殿下交集有限,但她很明白,自己一个深宫妇人,哪怕担着贵妃的名头,也不是太子殿下的对手。

赵昂只需要一句“不需忧心”,就能将她堵得无话可说。

三纲五常里讲的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父死从子”,所以哪怕那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连知情权都没有,更别说参与权和决定权了。

姚黄一头雾水:“我?”

开什么玩笑?她就是个御前司史。

不是吧,萧贵妃竟然如此没有担当?到了这个时候,她竟只知道推诿?

萧贵妃道:“对,你。难道你不知道,早在几年前,陛下就已经写好了封后诏书?”

姚黄一怔。

诏书?

她隐约有了点儿印象。

对,当年萧贵妃前来寻衅,她避而未见,骆安事后讨好献殷勤,说是景成帝只给萧贵妃看了一样东西,就让她心甘情愿的败走后宫。

他说那是诏书。

原来,是封后诏书。

姚黄眼窝一热,眼泪立时就涌了上来,可她并没有任凭眼泪淌下来,只微微别了脸,道:“没用。”

诏书未曾下发,便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充其量是做她最后的保命符而已。

姚黄对萧贵妃道:“宣召太子殿下。”

“可……”就这样?她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已经预料到了结局。

赵昂倒没推拒,第二天近正午的时候赶到毓秀宫。

毓秀宫里坐满了景成帝的嫔妃。

没有姚黄。

赵昂心中冷嘲。算她有自知之明,名不正言不顺,这会儿弊病尽显无移。她再忧心如焚,也没个当面询问的资格。

活该不活该?

人再多,可是一群女人,赵昂也没什么可惧怕的。如萧贵妃所料,赵昂并不讳言景成帝病倒,至于后续之事,他一句话就搪塞了过去:“孤会酌情办理。”

底下有人轻声嘀咕:“殿下这话未免太过无情了些。”

赵昂凛然的看了众人一眼,道:“事关重大,非同小可,不能不慎重,再则后宫不得干政,你们谁有意见?”

祖宗礼法在呢,谁敢有意见?

萧贵妃只能和软的道:“太子殿下有什么打算?可曾想过亲自迎陛下回京?”

赵昂毫不客气的道:“贵妃娘娘关心则乱,还是别乱出主意的好。父皇生病,事关重大,消息只能秘而不宣,否则朝堂震动,国基不稳,谁来担这个责任?”

也就是说,他根本不可能这个时候出京。那是,万一景成帝有个三长两短,他得在宫里登基。

萧贵妃结结巴巴的道:“总要派人,探病。”

“孤自有考量。”

萧贵妃打商量道:“殿下要监国,国事繁重,且责任艰巨,实是不能轻易离京,不然,本宫派人带着太医了药材前往雍州?一则探望,一则侍疾。”

赵昂问:“娘娘可有人选?”

“……”萧贵妃看了一眼众嫔妃,道:“本宫倒是想亲自去,不过,到底千里奔波,着实不易,不若派年轻体健的妹妹去,免得不但不能帮上陛下,反倒拖了陛下后腿。还有,御前姚司史……”

乃是陛下心爱之人,由她去最为合适不过。

只是这话还没等开口,赵昂已经一口否决:“不行。”

谁都能动,就她不能动。

她若逃脱,便如蛟龙入海,注定是祸患,偏偏想要再抓她,难于登天。

萧贵妃道:“殿下何苦如此不通人情?陛下龙体染恙,我等各个心急如焚……”

赵昂轻哼一声道:“孤自然能体恤贵妃娘娘的心意,那就请诸位娘娘们将所要带给父皇的东西收好,由孤代为处置。”

从毓秀宫出来,赵昂一连下了几道命令。凡宫中之人,不得随易出宫,更不用说出京了。延和殿是重地,由禁卫日夜把守,一应宫人不得擅自外出。

萧贵妃情知这是对姚黄起了防备。

这回倒好,她想跟姚黄见面,讨个主意都做不到了。

可令赵昂想不到的是,就在他去毓秀宫的那么短暂功夫,赵晟已经由人护送,带着太医院的几位太医,提前一步出城。

等到赵昂知道消息,赵晟早就出去百八十里地了。

赵昂恨恨的一捶桌面。

姚黄这是玩了一出声东击西啊。她令萧贵妃一群后宫女人拖住自己,私下里她则和赵晟暗通款曲,着实可恨。

他倒不是不能派人把赵晟追回来。

可这样也太过分了,他总不能堂而皇之的表现他的不臣之心。

赵晟此举虽然莽撞,却也情有可原。

他思念父皇心切嘛。虽说无诏私自出宫,可一来他年纪小,二来乃是一片孝心,只会招来诸多朝臣的嘉奖和同情。

赵昂疯了才会做这种蠢事。

何况,自己这么多年都等了,景成帝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他只需要再耐心一点儿,再谨慎一点儿,便已经胜利在握,岂肯功亏一篑?

赵晟这一走,便如石沉大海,再无消息。

本来也是,京城离雍州七八百里地,他速度再快,一往一返,也没那么快。况且如果景成帝病重,他要留在当地侍疾,既无兵,又无权,什么也做不了。

京城很快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流言,都说景成帝不治,性命在旦夕之间。更有朝臣接连上奏折,请求太子赵昂登基。

赵昂大怒,当场将这几个朝臣庭杖,几乎毙命。

可请他登基的折子仍旧如纷纷扬扬的雪花络绎不决。

很快,赵昂再派五城兵马司和九门提督带了两万人,去雍州接景成帝。

有嗅觉敏锐的人夜观天象,都说这京城要变天了。

姚黄在延和殿里,如同被软禁。

宫里气氛越来越紧张,这殿里的太监、宫女在无声无息间被一批一批的换掉,姚黄身边也就剩下护卫她的两个宫女和漱玉、漱词几人。

这天,延和殿的殿门被人蛮横的撞开,宫中禁卫首领带着十几名宫中侍卫嚣张的指名要姚黄出来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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