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安德烈·阿克曼

新王上任已经有三天了,听大家说新王对部落的人都很好,不像他的父亲,不过谁当王对我们这些下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瘦弱的少年默默地给王找回来的猪进行喂食,对于他们这些低微的下属和奴隶来说,新王对他们最直接的影响就是把逃走的大部分猪给带了回来。

新王是个很残忍的人,亲手杀死了养育了他十几年的父亲还有父亲的一众手下,整个部落里的人都已经臣服在于新王。

要是什么时候能当上新王的护卫成为他的手下就好了,这样一来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听其他人说新王对手下的人都很好呢。

少年正想着,突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早上好,你这是在喂猪吗?”

少年吓了一跳,转过头去,看到一个身穿布衣的年轻男人站在身后,微笑着向自己问候。

少年一眼就看出了男人与自己的不同,干净整洁而且健康强壮,必然是部落里王的手下。

少年腿一软,扑通跪下,头深深埋进地里,正欲说什么,男人严肃地说道:“你在干什么?站起来!”

少年一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僵在那里,不敢去看这些人上人的脸。

男人淡淡而又严肃地声音传来:“你忘记了王在继承仪式上说的话吗?平日里不用对我们行这些没必要的礼。”

少年愣住了,当时新王继位之时确实说了这么一句话,但奴隶们包括少年在内没有一个人当真,他们不傻,只是早已在反反复复的奴隶生活中麻木。

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他们生来就是奴隶的命,没有希望没有未来,只能卑微地活着,卖力地干活以求见到第二天的光。

少年还是不敢动,男人叹了一口气,少年以为自己要被打了,闭上眼睛紧握手掌等着那落下的拳头。

想象中的拳头并没有落下,少年感受到一股托力,以为自己是要被扔飞出去,却发现自己被扶起来站直在地上。

男人说道:“王的命令我们作为部落的一份子一定要严格执行你知道吗?弗里茨一世的暴政已经过去,现在是二世的时代。”

少年低着头不敢乱说话,男人微微一笑,道:“你知道之前一直流传在部落里的众生平等理论是谁说的吗?”

众生平等理论!这个词让少年感到头皮发麻,这是数年前在艾伦迪亚部落悄然流传开来的理论,宣扬奴隶作为人也应该是平等的,应该享受平等待遇。

众生平等理论一度在艾伦迪亚人心中掀起波澜,只不过后来被弗里茨王发现,愤怒的他进行了一次大清洗,把很多支持的人杀死或者驱逐出了部落,这才平息了骚乱。

少年不敢抬头看了,他心知众生平等理论是一个多么会得罪这些上等人的理论,眼前的男人作为他们的一份子自然会暴怒无比。

出人意料的事,男人依旧平静地开口说道:“这个理论就是当今的新王,弗里茨二世传播开来的。”

什么?!这一番话震得少年一时间缓不过神来,原本他以为众生平等理论绝对是哪个奴隶因为不满自己的待遇所创造出来的,没想到竟然是高高在上的王!

男人摇摇头,无奈地说道:“当时的弗里茨二世太年轻,理论还没有全部完善就急着传播出去,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结果被弗里茨王抓到了把柄。”

“后来呢?”少年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众生平等理论曾广泛传播于奴隶之中,他也曾有幸看过,被其中的理论所折服,少年相信能说出这番理论的弗里茨二世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

男人见少年开口,微微一笑,说道:“后来啊,弗里茨二世提前得到了风声,带着一大批他忠实的拥护者逃进了森林。”

少年这才恍然为什么当初弗里茨王尽管暴怒却没有大量杀死奴隶,原因很简单——没人了。

弗里茨二世将一大批拥护者带走,要是再大量杀死奴隶,部落里可就没剩什么劳动力了。

所以弗里茨王只是狠狠打压了部落里关于终生平等理论的风气,并没有大量杀死奴隶。

“对这些事情这么了解,难,难道您就是——”少年激动不已,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男人点点头,微笑着示意少年接着说。

“您就是弗里茨二世的忠实拥护者之一?!”

男人一僵,似是没想到少年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随后哈哈大笑道:“对对对,我就是弗里茨二世的忠实拥护者,顺带一提众生平等理论的完善我也有参与哦。”

少年面色赤红,激动地都有些不知所措了,说道:“我,我,我是众生平等理论的忠实拥护者!那个我特别喜欢里面关于人的观点……”

男人哭笑不得,说道:“那你之前还跪,王之前继承王位之时不是说过一些有关的东西吗?”

少年尴尬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男人也不介意,来到少年旁边和少年一起喂起了猪。

两人一边喂食一边聊天,曾经被视为禁忌的理论此时却可以与他人畅谈,少年一开始还有些顾及,但随着谈话的展开,他开始愈加放飞自我,和男人逐渐熟络起来。

喂食的任务结束了,男人问道:“当时继承仪式我可是在高台上的,你怎么没认出我来?我自认为还是挺好辨别的。”

少年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当时和其他人一样把头埋在地上呢,头都不敢抬一下。”

“难怪啊,没认出我来。”男人啧啧叹道,“对了,还没问你名字呢,你叫什么?”

“安德烈·阿克曼。”少年咧开嘴,笑着说道。

男人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个笑容:“阿克曼吗?真是个好名字呢。”

“对了,您的名字我还不知道呢,能告诉我吗?”安德烈鼓起勇气问道。

刚刚的谈话是安德烈仅有的几个感到快乐幸福的瞬间,也是自从他接触到众生平等理论后最放开的时间。

男人微微一笑,道:“徐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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