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六 猪与蝶

暴雷山人鼻尖有些酸痛,紧跟着鼻子抽搐了一下,他嗓音有点变得激动,声音也随着沙哑了起来。

暴雷山人看着怀中的孩子,这婴儿的一双眼睛很有神,似乎比他父亲还要透彻。暴雷山人道:“拱拱就由我亲自抚养吧!至于以后的路,等他长大以后再说。”

连山易点点头道:“师傅,我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呢?”

暴雷山人神光一聚,漏出他本来的面目,他沉声道:“现在立刻赶回武王府,去把你师兄师嫂的遗体找出来,找个好地方安葬他们。”

“还有,”暴雷山人一顿,声音也随着说的话高昂起来,“去查!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找出来那两个黑衣人!”

暴雷山人看了看怀里的婴儿,他又抬起头来,一副刚牙咬的嘎嘎直响。暴雷山人目光如炬说出了四个字,“报仇雪恨!”

夜幕降临,枯木山上空的星空在闪烁着。夜很安静,人心却澎湃着感情。暴雷山人看着熟睡的朱拱拱,眼中露出很少见的慈爱。平日里暴雷山人对弟子很火爆,这一点几乎枯木山上所有的人,都曾经领教过。

看着眼前的这个婴孩,暴雷山人不禁想起了他的父亲,自己曾经最得意的弟子武王周乾。他怎么也不成想到过,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最得意的弟子竟然惨死在别人手中。但是作为师傅的他,竟然连敌人的身份都不知道,这让暴雷山人很窝火,感觉对不起自己的徒弟。

在失去爱徒的痛苦,和深深的自责下,这个性格暴躁的枯木山人,眼角中不觉泛起了泪光。暴雷山人深深呼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徒儿,你放心。我一定将拱拱抚养成人,让他继承你的衣钵,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光阴荏苒,流水匆匆。一转眼数十年过去了,枯木山后山的溪河边,有个卷着裤管,手拿木叉的少年。少年长的很白净,身材不算很高,但是很健硕。他年纪虽然不大,脸部却有着明显的轮廓。这少年看样子大概有十三四岁,身上有一股阳光的气息。少年聚精会神的看着小河,河内几条大小不一的鲤鱼,在阳光照耀下暖暖的河水中,欢快的游着。看样子,这少年想要捉住这几条鱼。

少年笑道:“鱼儿,慢点游啊,让我逮住你,给爷爷添一道菜。”看这几条鲤鱼的样子,正好适合厨房的盘子,做出来的菜肯定很美味。少年心中美滋滋的,放佛已经胜券在握了。

这少年正是周佾,他口中的爷爷,就是枯木山的暴雷山人。

周佾在枯木山十三年了,但是除了暴雷山人和连山易外,没有其他人知道他的身世。枯木山中的其他人,对于从天而降的周佾,并没有太大的关注。众人只是知道,这个孩子是连山易捡来的。暴雷山人非常喜欢这个孩子,带在自己的身边亲自抚养。所有人都没有起疑心,这在武界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当初的武王,枯木山的同门师兄周乾,就是暴雷山人在游历的时候,从强盗手里抢回来的。暴雷山人将周乾抚养长大,传授武技,使得他在武界扬名立万,也为枯木山做出不小的贡献。

所以大凡认识周佾的武者,都对他比较关爱。当然这不是讨好暴雷山人,而是替他担忧,跟在火爆的暴雷山人身边,要比修行武技还要苦的多。

然而周佾对此却一无所知,他从小在暴雷山人身边长大,不知身世,不识父母为何人。打他记事起,每天按照暴雷山人的要求,日出在枯木后山打坐,日落在枯木山中玩耍,不知不觉涨到一十三岁了。随着周佾长大懂事后,暴雷山人安排他跟厨子打杂,做些采买后勤工作。

这天工作做完后,周佾就跑到山中的河边来了,他想着捉两条鲤鱼,给暴雷山人添道菜。

啪的一声,周佾摔倒河里了。他看着眼前的鱼窜来窜去,自己却无从下手,心中慌了神,被鱼鳞泛起的光闪了一下,脚底踩了个空,就摔倒在河中了。

周佾哈哈一笑,自言自语道:“捉鱼不成,倒成了落汤鸡。”跟着暴雷山人这些年,周佾倒是养成了个好脾气。他乐观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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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哈哈一笑。“看来那火爆老头没有口福了!”周佾又自言自语道。

“呵呵呵,”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过来了!周佾回头望了过去,一个手里拿着书卷的少女,脸上带着笑意,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似乎在嘲笑他。

周佾老脸一红,看这少女十三四岁的模样,穿着浅红色的裙子,扎着两条马尾辫,个子不高,模样挺出挑的。不过看她的面容和神情,倒不像是个尖刻的人。

周佾抓鱼不成,有些心虚,恰巧被少女看到,以为要嘲笑他呢!自己虽说是好脾气,但是面子上也挂不住,人就是这样;自己笑自己可以,但是无法接受别人看自己的笑话。况且周佾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他有什么就说什么。于是周佾气呼呼的说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那浅红色衣服的少女不以为意,似乎没有理会他的愤怒。她笑吟吟的道:“我笑自己贪吃,却忘记带做饭用的工具了!”

周佾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自己误会她了?他不好意思的问道:“你要做什么吃的啊!”因为自己平日在厨房帮手,也是学的一手好厨艺。周佾天真的道:“我可以帮你啊!”

浅红色衣服的少女道:“我本来没打算做饭的,现在遇见一只落汤鸡,打算烤鸡翅,不过没有带工具,还是算了吧!”说完她又呵呵笑了起来,浅红色衣服的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在河水的飘荡下很动听,原本游走的鱼,似乎都被她的笑声吸引了,纷纷聚集又游了会来。

这下周佾再傻也明白过来了,这是在转着弯骂自己呢!周佾脸色憋的通红,看着这少女笑的那么开心,面容甚是可爱,他竟然生不起气来了。

“那也得找个台阶下啊!”周佾心中想道。

“咳咳”,周佾干咳了两声,笑道:“不是技术问题,这些鱼都太狡猾了!根本就抓不住它们!”他打算把责任推到鱼身上。

少女笑道:“对,不是技术的问题,是你太笨了!”

周佾遭到了人身攻击!

“必须反击了!要不然暴雷山人都要笑自己了!”

“有本事你来试试!”周佾哼了一声,将木叉递向少女,他道:“恐怕你连木叉都不会使吧!”

那少女一愣,清笑一声说道:“我是读书人,抓鸡摸鱼的事才不干呢!”

周佾心道:看不出这小姑娘还很清高。周佾虽然也爱读书,但是杂活也爱干,他最烦看不起干活的人了。对于他来说,抓鸡摸鱼是人生的乐趣。

周佾笑道:“鸡鱼都是盘中餐,没有抓鸡摸鱼的人,你也不会在饭桌上流哈喇子啊!”

那少女脸上微红,啐了一口道:“你才在饭桌上流哈喇子呢!”

周佾嘿嘿直笑,他接着说道:“随便你怎么说,要是能抓到鱼才是真本事呢!我就不信了,一个黄毛丫头,能有这么大的本领。”

那浅红色衣服的少女,毕竟是小孩心性,天真浪漫,受不了别人激她。少女一下子抢过木叉,对周佾恶狠狠的说道:“哼,看着吧,抓住鱼把你们一块烤了吃!”

真霸道啊!周佾心理打了个寒颤。那少女聚精会神的望着河水,想不到那几条鲤鱼真给她面子,竟然围在她的身边打转。

周佾看着这些鱼,心中在祈祷:鱼儿鱼儿啊,赶快游走吧,千万不要被这个女魔头抓到,要不然我的面子丢大了!

周佾心中只顾祈祷,也不管有没有作用,在他心里的祷告词里,连一辈子不吃鱼都用上了。

啪的一声脆响,只见少女木叉直击水面,纤纤玉手往上一抬,几滴水滴打在周佾眼中。在他还没有反映过来的瞬间,一条金黄色的鲤鱼划过眼前,在空中留下一道美丽的弧线,转眼间啪的一声就落在河边的碎石上面。

“啪啪啪,”少女接二连三的出手,一条条弧线在空中划过,随着落地的声音,几条大鲤鱼就出现在地面上。

周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看着这普普通通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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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不到这女孩能有这样的本领。

周佾心中暗道:鱼儿啊,看来以后还是得吃你们啊!

看着眼前的场景,周佾很佩服,虽然他不愿意承认比不过女孩子,但是实实在在的本事在那里,不服气是不行的。

那浅红色衣服的少女看着周佾的表情,知道他被自己的表现折服了,她脸上露出一股得意的神情。少女笑道:“怎么样,服不服啊?”

周佾跟着暴雷山人这些年,见机行事的本领那是炉火纯青,要不然得被暴雷山人打死好几次了!

周佾连忙脸上堆笑,开始向少女献媚了,他道:“真是好本领,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都不信啊!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

少女被他的话逗笑了,她道:“你才多大年纪啊,一辈子这个词都用上了,不害臊!”

周佾忙道:“真的、真的,我是真心佩服,一句假话都没有!”

周佾心中道:哈哈,一句假话都没有是真的,一句真话也都没有,更是真的。这是多年对付暴雷山人总结的经验,也是挨过多少爆栗之后的智慧结晶。

少女道:“好了好了,说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现在怎么办啊?鱼有了,怎么处理啊!”

周佾道:“我们烤鱼吃啊!”

少女脸一红,她道:“我不会。”

周佾一愣,笑道:“这下我放心了!”

少女不解的问道:“放心什么?”

周佾道:“我这个落汤鸡,不用担心变烤鸡了啊。”

少女又啐了他一口,她道:“听你的口气,你会做吧!”

这下轮到周佾得意了,他哈哈一笑道:“别的咱也不会啊!”

周佾说着话就捡起树林旁的几根树枝,小河是挨着树林的,茂密的树叶被风吹的飒飒响。树林下还有些荫凉,树梢顶部的影子,还差那么一点,就盖在了河边的碎石上。一阵微风吹过,让人感觉很凉爽。

很快就做好了支架,将鱼架在上面,烤了起来。少女没接触过这些,书卷也扔在一旁了,看着周佾忙活。

傍晚到阳光正好,金灿灿的湖面,被风吹皱了脸庞。树林的影子盖住了整个河岸,岸边升起来一道炊烟,阵阵烤鱼的香气,随着微风飘散在空气中。

少女的眼睛瞪的很大,似乎被香喷喷的烤鱼迷住了,她想不到一个男孩子,竟然会做出这样一道美味。

“嘿,大功告成了!”周佾笑出声来,“给!”他向少女递过一只鱼。

少女接到手中,吹了吹,红嫩嫩的嘴唇,轻咬了一口。少女笑道:“果真有两下子,外酥里嫩,好吃!”

周佾得意忘形,他笑道:“本少爷可是大厨哦!这个简直是小儿科。”

少女道:“看把你牛的,没有我,你也逮不住这些鱼。”

周佾道:“是了是了,还没请教尊姓大名呢!”

少女道:“大名不敢当,小女子连小蝶!”少女说的很谦虚,可是看样子一点没有谦虚的意思,傲气十足啊!

“连小蝶,”周佾重复了一遍道:“真是好名字。”

周佾道:“我的名字叫拱拱。”说完他就后悔了,才想说自己的大号,就听到连小蝶哈哈大笑。连小蝶道:“拱拱,怎么会有这样的名字啊!你这头猪想拱什么啊?!”

周佾脸憋的通红,他道:“这是我的小名,一般人不告诉他,你可不要对别人说啊!我也有大号的!”

连小蝶道:“我才不管呢!我只认猪拱拱!”说完又是咯咯直笑。

周佾无语了!他道:“好吧,我是猪,你是蝶,咱还不是在一块吃烤鱼吗?也没见你飞到天上去。”

连小蝶噗嗤一笑,也没有再说什么。几只烤鱼两人很快就消灭掉了!

曾经关在圈里面的猪,望着整个天空,那片天空也是属于他的。说不定哪一天,这头猪就会长出翅膀,像蝴蝶一样,飞向他希冀的天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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