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这也不算是什么难事，小姑娘家家的，想法都很简单，只需你脸皮厚一些，啧啧，想当年，我夫人就是我这么死乞白赖的讨回来的，看看现在，那日子过的那才叫一个惬意。”
裴昭突然侧身眼睛揶揄地看着赵軿道，“方才在里面你的眼睛还直勾勾的地盯着那几个舞姬，不知道嫂子知道了……”
“可别，可别，”赵軿连连摆手道，“你嫂子那脾气……这要是知道了，我这双眼睛可就危险了……你赵哥还要靠着这双眼睛上阵杀敌，争取个加官进爵、封妻荫子的荣耀呢，可不能让你小子这一嘴就这么毁了！”
赵軿还想再多说几句，却不料裴昭转了话题，“今日除夕，城防不如往常稳固，我去四处巡逻，以免漠北突袭。”
“喂、喂，喂！你个木头桩子，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这事儿可千万不能在你嫂子跟前乱说……”
看着头也不回的裴昭，赵軿无奈的笑了笑，小小年纪就故作深沉，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不过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个时候漠北挞子要是突袭，总之，还是要防着点儿的。
倪敏匆匆赶到裴昭身边低声道，“公子，西向暂无异动。”
倪俊：“公子，北向也没有什么动静，我们的人一直盯着，城下也都布置好了，就怕他们不来呢！”
裴昭点了点头，忽而回头望向倪敏，“你说，我比之于陈铭智，如何？”
他忽的想起，每次阿嫣见到他都是客气地称呼一句裴公子，可对于陈铭智，却会熟稔地唤一声陈六哥。
倪敏一愣，继而回道，“那还用说，肯定是公子更胜一筹，那陈六公子虽说也是个惊才绝艳之辈，可南阳相比于漠北，已经算得上是温柔乡了，哪有公子在这里风霜砥砺的？”
倪俊却在旁边小声嘀咕，“可是陈家六公子长的好看……”
裴昭：“……”
倪敏：“……”
倪敏望向倪俊的眼眸瞬间充满了同情，只是那同情怎么看都带着幸灾乐祸的成分。
唉，还是太年轻，跟着公子的日子太短了。
他家公子可不是一个注重容貌的人，可关系到舒小姐，那细微的差别也是个大问题。
更何况，要真论起容貌，他家公子也是不遑多让的好吗？那陈六公子，不就是白了一些吗？自家主子有勇有谋的，哪里就输下去了？
他也至少跟踪，啊呸呸呸，是保护过舒小姐几天，那位可不是一个单看皮囊的肤浅之人。
果然，裴昭刚硬的声音响起，“倪敏，没收若有倪俊手中的酒，一月之内若沾杯，自领三十军棍！”
堪堪回过神的倪俊欲哭无泪地冲着裴昭的身影大喊，“公子，是属下嘴笨，属下不是那个意思……”
“你别再喊了，公子听不见的，即便是听见了，也会装作听不见，谁让你说什么不好，偏要说陈六公子比公子强……”
倪俊疑惑不解道，“可公子问的不就是陈六公子吗？”
得了，这孩子，没救了。
倪敏颇为无奈的拍了拍脑门，“以后可长点儿心吧，不若还有的受呢！”
舒茗嫣几个陪着舒老夫人在一起打了一个时辰左右的叶子牌，舒老太爷才同舒运德、舒运哲兄弟二人出了宫门。
守在宫门处的下人忙一溜烟儿地跑回来报信，宋氏立即着手安排厨房的人下饺子，准备年夜饭。
前脚热气腾腾的饺子刚上桌，后脚舒老太爷带着三个儿子赶到了荣寿堂。
一家人倒是不用那么拘着礼节，直接在堂屋开了四桌，男女各两桌。
难得儿孙齐聚一堂，舒老夫人眉开眼笑道，“今儿个可算是过了一个团圆年了，都别拘着，什么礼数，什么讲究都莫要再顾着了。”
说着又看了一眼邻桌的舒老太爷，嗔笑道，“你也别板着个脸，省得小辈们都不自在。”
舒老太爷应了一声又继续低头扒饭。
宋氏盛了一碗老鸭汤给舒老夫人，笑意吟吟道，“黄管事家的熬了足足一天，母亲您先尝尝。”
又道，“圣上赏的那些厨房的人正热着呢，估摸着也快好了。说起来，还是沾了咱茗姐儿的光呢。这孩子，惯是个懂事的，昨儿个还找到我说父亲和大人他们几个这段日子早出晚归的，着实辛苦，想着将前些日子圣上赏的那头药鹿趁着这时间也给拾掇了，好补补长辈们的精气神。”
舒老夫人笑道，“可不是？满京都也找不着这么懂事的孙女儿了！”
陆幽兰无奈说着：“母亲您再这样夸这丫头，给她撑腰，往后儿媳可没法儿再管着她了。”
白霜替宋氏夹了一块剔了刺的鱼肉，附和道，“二伯母可是说笑了，这府里上上下下的，哪个不知道您将二妹妹像眼珠子一样的护着？再者，二妹妹为人和善，性子跳脱也是常有之事，可不会令二伯母担忧呢！”
舒茗嫣冲着白霜甜甜一笑，“大嫂说得对，母亲应当斟酌放松对女儿的管教。”
陆幽兰弹了弹舒茗嫣的额头，笑骂道，“你这泼猴儿，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坐在另一桌的舒云罗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筷子，听着舒老夫人一众人将舒茗嫣夸上了天，面上言笑晏晏，心里却是恶狠狠地诅咒陆幽兰舒茗嫣母女。
同时，想往上爬的欲望更加强烈。
这样的场合，她的生母却只能独自一人呆在流月轩里直到天明，明明娘亲才是父亲心中最在意的人，可偏偏要碍着这该死的礼制，该死的规矩！
她绝对不能像娘亲那样委身人妾，一辈子都只能迁就在那个小小的偏院里！
年宴饭结束后，舒老太爷、舒老夫人、舒运德、宋氏等长辈又给一众小辈们都包了红封，也不知道数量是多少，总之小辈们都欢喜闹成了一团。
众女眷又拥着舒老夫人一起去了东次间喝茶。
只听得年幼的舒云华在院子里大声喊着，“看烟花喽，看烟花喽……”
舒云霏拉着舒茗嫣的手，“二姐姐，我们也去廊下看烟花吧。”
地龙翻身可从来没有影响到官宦之家的一丝一毫，各府各邸的烟花竞相绽放，光华夺目，将黑暗的夜空照的如同白昼。
耳边尽是欢喜的呼喊声，舒茗嫣裹紧斗篷，静静聆听，真好，真希望这样的日子一直宁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