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撞了枪口

前后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经过君元庭的雷霆之令,京都已再无护国公府。

煊赫一时的后族辉煌不在,杨家众人只带着少量的金银细软连夜离开了京都,前往弘农。

比起沈国公府的满门抄斩,护国公府的结局好了太多。

这让京都的许多人家看到了女儿与娘家同心的重要性,一时之间,竟然隐隐都重视起了自家的姑娘。

舒茗嫣却有些茫然。

变数实在太多,若说君墨宣如今处境与她脱不了干系,可梦境里,护国公府却是一直站到了最后,如今却是护国公府率先倒塌,这些都是梦境里不曾发生过的事,杨家一倒,还有谁能与君墨宣抗衡?

虽说这段日子君墨文风头很盛,可是舒茗嫣清楚,君墨文刚愎自用又奢靡无度,这样的人,不是君墨宣的对手。

平静只是表象,在京都的地下更是隐藏着一头可怕的巨兽,一旦权欲的牢笼被撑破,这头巨兽就会张开它的血盆大口将这些尽数吞没。

舒茗嫣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秋雨,心里愈加烦躁。

若是不能位极人臣,谈何保护家人,弱者,哪有生存的权利?可那个位子,又太过危险,稍有不慎便是被灭族的大祸。

以后的路,该怎么选?舒家是否真的能在夺嫡的风雨中全身而退?

正胡思乱想之际,宛月进来禀报,“小姐,四小姐过来了。”

舒茗嫣回过神来,“快请四妹进来吧。”

舒云霏的状态着实不算好,本就清瘦的身子愈加形销骨立,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跑一样。

眼底的乌青更是连厚厚的脂粉都掩盖不住,舒茗嫣单手就能覆盖住那瘦削的脸颊。

舒茗嫣心里虽然心疼,可也知道,这个坎儿,只能舒云霏自己过。

“外面下雨,正是路滑的时候,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舒云霏勉强笑道,“一个人待着容易胡思乱想,所以过来叨扰二姐姐。”

正好她也心绪不宁,舒茗嫣拉着舒云霏上了阁楼,吩咐宛月似月将顶层的窗格全部打开,凉凉的秋雨霎时间混着清风裹了进来,两人坐在桌边,就这样静静听着屋檐下雨落下砸在石板上的声音。

良久,舒云霏的心情像是终于平复了下来。

“二姐姐,云霏想通了。想来,终究是我与韩大哥有缘无分,韩家,云霏不嫁了。”

只是话虽说了出来,眼泪却憋在眼眶中,执拗地不肯落下。

舒茗嫣叹了口气,走过去握住舒云霏冰凉的双手,轻声道,“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着,哭过了,就好了。”

小声的抽泣渐渐变成大声的呜咽,混着外面的风声雨声,听得舒茗嫣心里揪成了一团。

外面雨停的时候,舒云霏的情绪也稳了下来。

“二姐姐,还好有你在,不然,云霏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舒茗嫣笑道,“你我姐妹,客气什么?要我说,我们家云霏容颜秀丽,又有才学,该是他韩章配不上才是。没关系,今儿起,我就让母亲打听京都的好儿郎,还就要找个比韩章优秀百倍千倍的,好让那韩夫人也看看,我们舒家是有多高攀不起,错过你才是他们的损失!”

舒云霏终被逗得破涕为笑。

自打舒运哲高升之后,来府上提亲的人愈发多了起来,先是三房舒怀珏定下了潘森将军的侄女;后是舒云清,终究选择了汉中舒老夫人的娘家董家,所幸,嫁的是嫡次子董元嘉。

如今,也只剩下舒云霏的婚事还没有着落。

舒老夫人却是不急了,舒云霏也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每日依旧去荣寿堂请安,陪舒老夫人用完早膳后回屋读书写字,弹琴下棋;午后会小憩半个时辰,有时也会去南街的铺子里看看,过的很是悠然自得。

这日,舒茗嫣照例进宫去探望杨芊芊。

在离后宫不足五百米的地方,忽听得有人低声呼喊。

“明越郡君留步!”

舒茗嫣回头一看,却是行色匆匆的韩章。

本来笑意满满的脸上顿时遍布寒霜,“我们走!”

后边的声音愈发焦急,眼看着舒茗嫣就要踏入内宫大门,韩章情急之下一脚跨在舒茗嫣面前,挡住了去路。

“韩羽卫这是何意?”

韩章气喘吁吁道,“明越郡君恕罪,韩章绝无冒犯之意。只是,近日总是不见云霏,她在府里,可还安好?”

他不说还好,一说舒茗嫣心中愈发来气,韩夫人轻慢云霏,他视而不见,如今却是一口一个云霏,真当她们舒家是泥做的不成吗?

“韩羽卫这话说的好生奇怪。令母也说了,我们舒家的姑娘嫁到韩家是高攀了,那日在我舒府的地盘上轻贱舍妹,怎么不见的韩羽卫出来说句公道话?

还请韩羽卫自重,舍妹虽出身低微,可终究是我舒家的千金,是我明越要护着的妹妹,韩家的门楣太高,我舒家高攀不起。若韩羽卫对舍妹还有一丝的愧疚之情,还请日后莫要将舍妹闺名挂在口上,免得污了她的清名。

对了,舍妹让本郡君带一句话给韩羽卫:无缘无份,各自欢喜。个中意味,韩羽卫自个儿领会吧。”

脚踩的是我舒家的地,辱的是我舒家的人,那时候在舒府,他都尚且不敢站出来维护云霏,舒茗嫣还怎么指望他在韩夫人一手遮天的韩家护着云霏?

语罢,也不再管失神的韩章,舒茗嫣头也不回地进了内宫。

似月小跑着跟上舒茗嫣道,“四小姐何时要小姐带过这种话?怎么奴婢不知道?”

舒茗嫣回道,“自是没有说过,可是我看见韩章那没有担当的样子就来气,他怎么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呢?云霏为他辗转反侧,不得安眠,他倒好,还有脸问云霏好不好?

这样的人,的确不值得云霏去嫁,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样的话云霏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还不如我当了这个恶人,免得他再去云霏跟前,扰人清静。”

年少时,谁没有错爱过一个人呢?

可只要看开了,前方的路走的会更顺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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