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等庄头们都离开后,似月又扶着舒茗嫣回了烟雨阁。

“小姐您也太宽厚了,即便所有的都六四分成也比之前朝廷收的要减缩不少,您还将山林单独列出来对半分成,放眼整个京都,除了谢三小姐,就没有旁的姑娘们是这样做事儿的。”

舒茗嫣眸色清明,抱紧了手炉轻声道,“他们也不容易,身后也有妻儿老小要养活,之前是在朝廷的名下,即便心里不公平、不痛快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可如今既是在我的名下,我自然是要上心的。我尚且能为明嘉县的百姓免去三年的徭役赋税,对于他们又怎能不一视同仁?”

似月瘪瘪嘴,不服气道,“奴婢还不是担心那些人看着小姐和气,日后若是发生了奴大欺主的事可如何是好?”

舒茗嫣点了点似月的额头,揶揄道,“哪儿来的这么多担心?放心,即便是有,凭着那些个人,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古之百姓反叛者少之又少,就像谢思凌说的,不管如何改朝换代,天下之主是何人,于百姓而言,不过是米缸里的米多了或少了几升而已。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会冒险做个大逆不道之徒?

腊月十八是舒宇承迎娶都察院都事姚家四小姐姚岚雅的日子,毕竟是庶子的婚事,宋氏也有意一切从简,一应供给还不及舒辰瑾迎娶白霜的一半。

舒府照例是三天之前开始准备。

姚岚雅住的清水阁也已经收拾一新,不过格局占地比之于白霜的蘅芜居,要逊色不少。

听舒运德的意思是,舒宇乘和姚岚雅行了成婚礼后,姚岚雅是要跟着夫君去洛城任上的。

舒云霏听了之后无不羡慕道,“那姚四小姐也是个有福气的,这刚进门在府里待不了几天就要跟着二哥哥去洛城,既不用应付这杂七杂八的事情,又不用每天被祖母和母亲立规矩,只关起门来好好经营自个儿的日子,可是比在京都自在许多了。”

舒茗嫣促狭道,“瞧把你羡慕的,那这样好了,等日后你要说亲的时候,我们就专程找一个家境不错且父母双亡的俊俏少年郎,你也不用担心日日被婆婆为难、立规矩了。”

舒云霏并没有同往常一样红了脸,反而正色道,“二姐姐说笑了,这样的人哪能像大白菜一样,一抓一大把的?妹妹想要的,不过是个堂堂正正的嫡妻之位,便是那人出身寒门,也是无碍的。”

可这种事,即便是舒云霏愿意,大伯父又会同意吗?

清水阁那边,舒茗嫣依旧着人送去了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

舒宇承在成亲的前一日才从洛城回了京都。

腊月十八这天,舒茗嫣依旧卯时起身去了荣寿堂请安。

舒宇乘和姚岚雅的吉时在未时,迎亲的队伍在巳时就已经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来贺喜的人显然不如舒辰瑾成婚是那般客似云来,且那几位皇子都没有现身,多少都有些看不起舒宇承庶子的身份。

在迎回了新娘,拜过堂之后,舒茗嫣几个姑娘照例去了清水阁的新房陪伴姚岚雅。

只是舒茗嫣同姚岚雅并不如和白霜那般熟稔,整个房间里也只有舒云清兴致勃勃的带动着气氛。

在酉时的时候舒茗嫣便借口要喝药回了烟雨阁。

在用了晚膳后吩咐似月研墨继续研究漠北的文字。

夏影脸色不虞地捧了一个锦盒进来,闷声道,“小姐恕罪,这是丞相府秦家二公子的小厮在垂花门前截住了奴婢硬塞过来的,奴婢本想拒绝,只是那小厮却滑溜的很,一溜烟儿的就没了踪影,奴婢本想去前院伺机还回去,可又担心被人看见反而连累了小姐的名声,只好回来先问问小姐的意思。”

舒茗嫣握着狼毫的右手一顿,可惜了这张宣纸。

似月则是疑惑道,“夏影,你莫不是听错了?这东西怕是要送到弄影小筑大小姐那里去的吧。”

看,连似月都能看清秦泽阳和舒云罗之间的眉来眼去,可梦境里的她却是偏听偏信。

她还以为秦泽阳会对舒云罗有多深厚的感情呢,可这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就为了权势转了风向,也不知道舒云罗听了这个消息后会作何感想?

舒茗嫣对锦盒里装的东西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秦泽阳的手段,无非就是一些能哄女孩子开心的绢花发簪之流,没有什么可稀奇的。

“似月说得对,今日府中人多口杂,那小厮认错了人也是说不准的事儿,夏影,你将东西交给听茶吧,省的大姐小肚鸡肠的误以为我在惦记她的东西!”

夏影立刻又捧着锦盒去了弄影小筑。

似月还不忘朝着那锦盒啐了几口,“什么东西!也敢往小姐跟前儿凑的献殷勤?怎么不见的上林秋狝之前这样对小姐上心?见风使舵的小人,还不是见小姐得了圣心有价值可言了!还是性情高洁的玉笙公子呢,就这副汲汲尖钻营利的小人模样,也配玷污玉笙这两个字?”

舒茗嫣无奈的笑了笑,劝道,“你呀,这个火爆脾气以后可得改改了,他秦泽阳见风使舵,关我何事?那种人,你越是理会他越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何必因为一些不重要的事气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人家两个不是两情相悦、郎才女貌吗?她不成全又怎么对的起人家的深情?

她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和赵若雪、舒云罗母女做个了断,可若是这样就治了她们,未免太过便宜那对母女。

母亲和她受过的煎熬,她又怎么会不加倍的从她们身上讨回来?

天底下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只有站的越高,摔的才会越惨。

不得到,又怎么能失去?

她倒想看看,在失去了自己苦心谋划的一切之后,舒云罗会不会急得发疯!

到了戌时,前院的喧嚣声已经渐渐降了下来,最后又归于平静。

房檐下只有北风低低的呜咽声穿堂而过,带起一片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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