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霏看了看舒茗嫣，思忖了一番后，苍白着脸道，“祖母，云霏自那日遇袭后夜里总是不得安眠，想着明日过去灵璧寺上一炷香，也好去去这一身晦气，免得污了祖母的院子。”
舒茗嫣抿了一口茶，不知道舒云霏唱的哪一出。
不得安眠？呵呵，那丫头，虽说当时被吓得魂不守舍的，可第二日又神采奕奕地绣起了花，倒比她还要心大几分呢。
舒云霏说着又状似无意的提起，“说起来，孙女儿记得二伯父一家还在扬州时，四弟曾独自一人赶赴京都，也是遇着了杀手，设身处地的想想，当时尚且年幼的四弟也不知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舒老夫人顿时沉了下来，这两件事情看似隔得远，可若细想一下，倒是也有几分联系。
她怎么能忘了逸哥儿的那一出？
说起来，这两个孩子品性、才学都是顶好的，茗姐儿更是一向与人为善，若真论起树敌，也就是顺昌侯府那个不省心的大小姐，可当初出了那样的丑事，郑婉音早已经嫁入了忠勇侯府，忠勇侯夫人的手段她也略有耳闻，有那样一个强势的婆婆，郑婉音晨昏定省尚且讨不到欢心，又怎么会有余力对茗姐儿出手？
况且，茗儿这孩子，实在是命薄……
所以，舒老夫人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后院的那些狐媚子能做出此等卑鄙腌臜之事！
舒茗嫣这会儿哪还不明白舒云霏的意思？
当即亦是笑着道，“谁说不是呢？辰逸那孩子，便是心里怕的要命，可面上却不会显露半分，生怕惹了长辈担忧，母亲还常常因此而忧心，生怕辰逸和她生分了。”
两人见话点到了便陪着舒老夫人又聊了一些这一路上的见闻，直逗着舒老夫人呵呵笑。
从荣寿堂出来后，舒茗嫣又去了芝兰苑陪着陆幽兰一起用了膳，随后回了烟雨阁歇息。
戌时，大概这个时候舒府的主子们也该安歇了，夜萧带着一身夜行衣的舒茗嫣轻手轻脚地出了舒府，直接往南街兴维时坊永吉胡同的民宅而去。
这也是舒茗嫣的意思，平日里在舒府和别院不方便做的事情，在这里可不用再顾忌。
比如现在，审问那三个杀手。
两人跳入院中，幻影立刻迎了出来，为舒茗嫣披了一件黑色的大氅，轻声道，“小姐，地底密室寒气重，仔细伤了身子。”
随后幻影又撬起堂厅八仙桌底下的石砖，露出一条仅能通过一人的石阶路，下去后，底下又别有洞天，左边是供人居住的地方，里面床铺被褥、粮食、水、灶具一应俱全。
右边则是被隔出了六间囚室，在这黑暗潮湿的地下愈显得逼仄。
幻影在前边儿打着灯笼道，“奴婢已经核查了他们的身份，这三人臂弯处都刺了一朵荼蘼花，是忘川的人。”
舒茗嫣并不在意他们属于哪方势力，只要能吐出她想要的话就行。
舒茗嫣先去了关押领头之人的囚室。
听到声响，那人只是抬了抬头，随后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眼神瞟了瞟手腕处和膝盖处的擦伤，讥笑道，“我当传闻中的明越郡君有多大的本事呢，就这点儿皮肉伤，也不过如此！”
已经连续两天水米未进，那人的声音沙哑如挫。
舒茗嫣只坐在那里看了看又起身前往了其余两人的囚室，对于身后放肆的讥笑声充耳不闻。
舒茗嫣吩咐幻影将两人带到一起，虽说已经有了数十天的折磨，可那两人的桀骜却不减反增。
其中一人甚至轻佻地打量着舒茗嫣道，“我说这位明越郡君，想审问我们，你还太嫩了些，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干我们这一行的，哪个不是把脑袋系到裤腰带上的？就凭你们的这点小打小闹，呵，要我说，还是趁早歇了这个心思吧！”
舒茗嫣忽的浅笑出声，“那可偏偏不凑巧了，我这人自小是个犟脾气，你不让我做的，我还就要试试。你们做杀手的骨头一向都硬，我今儿倒想见识见识，只是这从哪里开始好呢？”
舒茗嫣说着起身拿起幻影的佩剑，在那人身上不断比划着，“手？不行不行，手上的骨头碎了，便是我身边的侍女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膝盖？似乎也不行，若是不能行走，还得是我侍女的累赘；这样吧，就从脚开始，我曾见过终年守在京都东街上的乞丐，便是没了脚趾也依旧能健步如飞，料想你们也一样的。”
幻影立即端来一盆凉水将那人的脚冲干净，随后问向舒茗嫣道，“小姐，接下来要奴婢怎么做？”
舒茗嫣回身坐下，巧笑嫣然，“自然是将他的骨头一点一点挖出来了，你仔细着点儿，别直接将人家的脚趾砍下来。”
那人也倒真是一条汉子，在幻影一点一点将其中一趾的骨头一层一层刮出来之中，也只是闷哼了几声，当然如果忽略额头上冒出来的那一层冷汗的话。
在幻影准备再次动手时，舒茗嫣打了一声呵欠，“今儿个就先到这里吧，也让人家有个适应的过程。
哦，对了，我听说南阳有一种食人蚁，专吸食人的骨头，等陈六哥回京后向他讨要一些吧，我倒还挺好奇那么小的身子是如何吞的进去人的骨头的。
至于你，罢了，本郡君还没想到什么好玩的，放心，若是这位玩死了，自然就能轮得到你。”
从地牢出来后，舒茗嫣沉声对幻影道，“从别院那里抽调两个人过来吧，还是之前的方法，只需吊着他们的命即可，只要耗的时间久，自然都会招的，你们切勿先乱了阵脚。还有，旁边那座二进的院子，可都交接好了？”
幻影点点头，又去旁边净了净手，从怀中摸出一张房契递给舒茗嫣道，“按照小姐的吩咐写了四小姐的名字。”
舒茗嫣接过房契，又道，“这两日辛苦你了，等别院的人手过来后，你便不用在这里耗着了，便是一天一只，那也得一个月，我哪有那个功夫陪他们闲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