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嬷嬷恭身，“奴婢请明越郡君安。”
礼数上挑不出半点儿错来。
舒茗嫣示意幻影在不远处守着，随后亲自扶起庆嬷嬷道，“嬷嬷哪能行此大礼？您是宫里的老人了，如今丽美人遇喜，她又年轻，日后也要多靠您提点才是。”
庆嬷嬷依旧恭敬，“这是奴婢分内之事。”
舒茗嫣叹了口气，“五殿下说，嬷嬷是伺候过锦妃娘娘的，我自然放心。只是……”
舒茗嫣话锋一转，“新人入宫，是要配些老练的嬷嬷的，明越只是不明白，同期进宫的新人不说上百，也有四五十，怎么嬷嬷偏偏就选中了芊芊呢？”
庆嬷嬷眼底飞速闪过一丝异色，身子却依旧安稳，“自是丽美人心善，奴婢也能有个安身之所。”
舒茗嫣垂眸看着庆嬷嬷未变的神色，语气依旧淡然，“可更多的，是芊芊神似当年的锦妃娘娘吧？”
庆嬷嬷慌忙抬头，对上舒茗嫣那双古井无波的黑眸，随后又颓然道，“果真什么都瞒不过明越郡君，奴婢当初的确是因着锦妃娘娘的缘故，可如今……”
舒茗嫣看了看杨芊芊歇息的地方，起身道，“嬷嬷不必解释。都是为五殿下办事的，我相信嬷嬷分的清是非轻重。五殿下如今是什么处境，相信嬷嬷也该知晓。明越并无旁的意思，我也无意打听锦妃娘娘的旧事，忠心旧主也并无过错，只是这些事情，嬷嬷不该瞒着芊芊，她和嬷嬷相处的时间不短，她是怎样的人，相信嬷嬷也都了熟于心。”
就因为这个，杨皇后才拉着杨芊芊不松手，将她推到风口浪尖。
这是想用杨芊芊来吸引各宫的目光，好暗中为八皇子绸缪吧。
庆嬷嬷忙惶恐道，“是奴婢的不是，这事，奴婢会找个机会同美人说起，还请明越郡君相信，奴婢绝无陷害丽美人之心。”
“庆嬷嬷能想通，自然是好。不过今日，我倒真有事情同嬷嬷打听……”
出了宫门，等在外面的周念微已经迫不及待地发问，“茗嫣，芊芊她怎么样，有没有不长眼的为难她？她睡得可还安稳？”
舒茗嫣强打起精神道，“芊芊她一切都好，还说，盼着你们在太后娘娘的寿辰时进宫见见呢。”
周念微还想问什么，幻影适时开口，“周小姐，这两日我家小姐身子有些乏累，今儿在宫里耽搁了，这个时辰该吃药了。”
周念微忙闻言松开舒茗嫣的手臂，埋怨道，“你怎么也不顾惜着自个儿，也怪我，只顾着担心芊芊了，幻影，快，送茗嫣回去，再替我向舒伯母问一声好。”
辞别了周念微后，舒茗嫣依旧脸色凝重，庆嬷嬷的话不断在耳边响起。
“淑妃娘娘是圣上登基那年进的宫，锦妃娘娘则是在元安三年进的宫，初时，为了锦妃娘娘，奴婢也打听过各宫的主子，其他的都还好，身份显赫，要打听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淑妃娘娘却有些神秘……
虽出身沈国公府，贵为沈国公的亲妹妹，可奇怪的是，和沈国公却并无多少兄妹之情。
圣上能够入主朝云殿，沈家的确是出了大力的，可当初圣上要封赏沈家时，头一个反对的便是淑妃娘娘。包括这次沈家私贩盐铁，也是淑妃娘娘劝导三殿下将沈国公一门舍了出去。
说句心里话，若不是淑妃娘娘同当年的沈夫人一般模样，奴婢也怀疑淑妃娘娘是否真为沈家女。且淑妃娘娘入宫后，沈夫人几次入宫想见见女儿，却屡屡被拒之门外。”
舒茗嫣反复思考着庆嬷嬷的话，屡次将亲生母亲拒之门外，直到身死也未见一面。
这位淑妃娘娘，心肠还真是够冷的。
只是，当年沈家究竟做了什么事，能让淑妃娘娘如此绝情，连丝血脉也不想为沈家留下？
思及此处，舒茗嫣心中狐疑更甚。
可如今，沈国公府树倒猢狲散，想要查起，怕是得费一番功夫了。
“幻影，让我们的人去查查二十年前沈国公府的旧人，若还有在世的，打听清楚淑妃娘娘入宫前的琐事，越详细越好。”
回到烟雨阁后，已是酉时。
喝了药后，靠在软榻上歇息了一会儿后，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去了荣寿堂。
这两天，府上倒是热闹的很。
刚踏进荣寿堂的大门，就听见舒老夫人愉悦的笑声。
进去后，除却舒云罗，其他的姑娘都在了。
舒茗嫣行礼过后，撅着嘴巴向舒老夫人撒娇道，“祖母果然是疼元歌表妹和茵儿表妹，单是孙女儿们在时，祖母可没有笑得这般开怀过。茗儿在院外，可就听见祖母的笑声了。”
舒茗嫣平日里都是以礼示人，在这方面堪称一丝不苟，也就只有在面对陆幽兰时才会露出小女儿的姿态。
这在舒老夫人面前撒娇，可还是头一回。
舒老夫人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又拉过舒茗嫣的手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要和妹妹们争风吃醋？今日进宫，丽美人可安好？”
舒茗嫣乖巧道，“丽美人一切都好。倒是元歌表妹和茵儿表妹，可还习惯？今日出去逛，可有碰着什么有趣儿的事？”
相比较董元歌，邓茵显得更为活泼，接过舒茗嫣的话头回道，“都习惯，云清姐姐还带着我们去了天香楼，那里的水晶肘子味道好极了。”
一旁的董元歌也是眉眼弯弯，很赞同的样子。
舒茗嫣哑然失笑，敢情这两位表妹和思凌一样，也是隐藏的吃货。
晚膳后，舒茗嫣单独留了下来，也是想探探舒老夫人的口风。
“祖母，董家舅母所来，可是为了两位表哥和元歌表妹的婚事？”
舒老夫人押了一口茶，“可不正是？”
提起这个，舒老夫人也是颇为惆怅。
董夫人自不必说，看中的人是舒茗嫣。
虽说自己娘家的侄孙，怎么看都好，可茗儿毕竟是圣上亲封的郡君，又是安国公府和定远侯府同时看中的儿媳人选，怎么着也不能动。
剩下舒云清和舒云霏都是庶女，在董夫人的眼里，自然是配不上自己的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