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百芥(2)

那玉哨想来是先帝对于萧家的照顾吧,可有这样一股势力,梦境里陆家被灭门之时,外祖母为何不求助呢?

舒茗嫣不知道的是,梦境里陆令晨嫁的人是忠勇侯世子许博瑞,陆令瑶嫁入了景兴伯府,都不是什么权势煊赫的高门,但也因为恩荫不愁衣食,陆家带过去的人足以应对后宅之事。

陆老太师和陆老夫人商量再三,便将那玉哨供在了大相国寺,也算是还了先帝的这份心意。那时候哪会想到,陆家会遭遇灭门之祸!

陆老夫人却是释然一笑,“不过就几十个暗卫而已,又不是我们陆家培养的,便是圣上知晓了也无妨。况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当年的人还剩下几个,够不够晨姐儿支使?”

陆千兰闻言放下心来,劝慰道,“此事母亲不必担忧,皇家暗卫一向尽忠职守,怎么着也会找个继承衣钵的后人,传授毕生所学。”

回到烟雨阁后,已是申时,幻影还未回来。

舒茗嫣焦躁地在内室踱来踱去,时不时地望向放置在桌上的沙漏。

两个时辰后,幻影方才匆匆赶来。

“小姐恕罪,我们的人……没有寻到若妤小姐的踪迹。”

是迟了一步,还是沈若妤身后另有其人?

舒茗嫣起身扶起幻影,“快起来吧,狡兔尚有三窟,沈家在京都经营多年,难保不会留有后手,你不必自责,先让我们的人都撤回来吧,她若是想藏,必然是回京都之前就有了应对之策。对了,晨姐姐知晓此事了吗?”

“晨……夜萧已经告知了五皇子妃,五皇子府上已经都安排好了,若是若妤小姐真的出现,便不会有逃脱之机。”

“如此,我便放心了。好了,折腾了一天,你也下去歇着吧,沈若妤那里,自有人看着。”

晨姐姐做事一向周密,如今又有先帝暗卫,决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吃了亏的。

次日一早,夜萧复命,昨天夜里沈若妤那里并没有动静。

难为她在这个时候还能沉得住气。

“小姐,疾风将军差人送来了这个,还带了书信过来。”

夜萧接过宛月手中的盒子,打开瞧了瞧道,“是食人蚁。”

书信则是详细写了食人蚁的习性,饲养所需用的东西及注意事项等,末了还加了几句,“京郊东南向十里,有百芥人,善骑射,好待客,十里鸢尾,紫带飘香,佳茗肴羞,不一而足,余甚异之,可否同往?”

舒茗嫣失声笑道,“陈六哥也真是的,冷不丁地写几句文绉绉的话,我倒有些不适应了。左右无事,似月,你去挑一套普通的罗衫,我也对那百芥人好奇的紧呢。”

宛月迟疑道,“要不奴婢去榆柳园瞧瞧四小姐得不得空,小姐也好有个伴。或者瑶小姐那里,怕也是想出去的。”

舒茗嫣摇摇头,“若是陈六哥在,云霏反而心有顾忌;瑶姐姐那里,怕是舅母如今不会轻易允了出门的。也趁着这机会让我们院里的人清闲清闲,有幻影和夜萧跟着我就行。你去准备出行之物,我先去母亲那里一趟。”

宛月还欲说什么,只是舒茗嫣已然急匆匆出了烟雨阁。

夏羽见状,上前挽住宛月的臂弯,亲亲热热道,“宛月姐姐放心吧,有疾风将军在,小姐不会有什么事的。”

宛月嗔看了一眼夏羽道,“有幻影和夜萧在,我哪里是担心这个。这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陈六公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偏偏咱们小姐还傻乎乎地待他如兄长,你说咱们小姐多聪慧的一个人,怎么就在这种事情上这般迟钝?”

夏羽没心没肺道,“如此,岂不甚好?陈六公子少年将军,仪表堂堂,也算配得上咱们小姐,这样看,还是一桩好姻缘呢!”

好像也是这个理儿,只是,若真到了那个时候,裴大公子会袖手旁观?

宛月很是怀疑。

在舒茗嫣出府后,尾随其后的听雪看到留英巷尽头的陈铭智后又匆匆回了飞雪居。

舒云罗放下狼毫嗤笑道:“她倒是会攀高枝儿,也不去照照镜子瞧瞧自己什么模样,安国公府是什么人家,岂会容忍一个短命的人进门?一个三品郡君的虚衔,也就在一般的官宦人家面前逞逞威风罢了,还真当自己是正儿八经的金枝玉叶呢!”

“大小姐说的是,姨娘说了,那些高门最讲究的就是名声,哪会舍得自家的子孙背上克妻的恶名?可不看着各家夫人对二小姐也只是表面客气而已,对大小姐您可是真心喜欢。”听雪奉承道。

舒云罗闻言神色黯然道,“姨娘可还安好?毕竟是在庄子上,吃穿用度哪能比得上府里。”

听雪宽慰道:“姨娘那里都好,大人也时常派人送些用的东西,姨娘说了,大小姐莫要忧心她,经营好自个儿的名声才是要紧的事。

至于六少爷那里,即便受委屈也不过就这些日子,他总归是府里正经的少爷,夫人要是做的过了,老夫人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您可莫要因为这个惹了老夫人的厌。”

“厌?哼,没有喜欢,又何来的厌?在她眼里,只怕我那个郡君妹妹才配得上称她的孙女。我,她眼里卑贱的妾身女,又何曾入过她的眼?”

“大小姐……”

听雪那边刚起了头,便见舒云罗又恢复了之前的傲然,“可那又怎样?我舒云罗会让她好好地看着,她曾经不稀得施舍一个眼神的孙女,有朝一日也必能让她抬头仰望!舒家,舒家算什么?都是仰人鼻息的存在罢了,到了朝云殿还不一样都要三拜九叩?”

听雪欣喜道,“大小姐能这般想是最好不过了,那二小姐那边,我们要不要?”

舒云罗起身望向窗外开的正艳的海棠,半晌摇头道,“不必,你看园子里的那些花,禀天地之淑丽,承雨露之沾饰,才有了这样一副好皮囊,可往往最娇艳的那一朵在凋谢之时才令人最惋惜不是吗?可是它若开的不好,我怎么替它伤春悲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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