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那份不安越来越大。
“听茶，去看看二小姐在做什么，有没有说什么。”
两盏茶的功夫后听茶回来禀报，“回大小姐，夏云在门口，奴婢没敢靠太近。但是夏羽那里准备的晚膳的三个人的例份，说是四小姐和谢三小姐都在，奴婢听着帐子里有人弹琴，但不知晓是谁在弹。”
舒云罗冷笑道，“她们倒是会钻营，离盛会还有七天，就这样积极，好像笃定贵人们会喜欢一样。”
听雨看着自家主子的注意力被吸引，忙顺着话说，“大小姐，我们是不是也该备起来了？听说圣上颇为重视这次盛会，倘若大小姐能一鸣惊人，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再不济也能让秦公子……对您倾心呢。”
提起秦泽阳，舒云罗眼角眉间俱是笑意，轻啐了一口听雨，“你胡说些什么？听雪呢？让她将我的舞衣再检查一遍，可不能起了褶皱。”
“大小姐放心，那身舞衣关乎您的声望，听雪当眼珠子一样护着呢。”
上林苑虽说是狩猎营地，除却外观是毡房，其他的地方却是和皇宫相差不远。
只是比起其他几位皇子那里的门庭若市，君墨珩这里要清冷的多。
此时，君墨珩手里正拿着一封信，皱眉道，“父皇的身边还有暗卫，子恒这么做太危险了。”
倪风静立一旁，恭敬道，“殿下，公子说了，这是唯一的机会，这枚凤尾佩，请您务必带在身上，公子会尽全力保着殿下的。”
“我自然相信他。倪风，一定要安排好接应的人，务必保证子恒的安全，这封信，带给子恒吧。”
倪风悄然退了下去，帐内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显得愈加空旷。
洁白的信纸落在炭盆里，瞬间被通红的火舌吞噬的一干二净。
帐外人影晃动，就有侍从来报，“殿下，薛太医换了新的方子，药已经送过来了。”
“端进来吧。”
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君墨珩面色如常，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还有一场硬仗等着他呢。
乌兰塔娜嘴里叼着一根不知名的野草，半眯着眼睛躺在离营地不远的山头上，脚踝上的铃铛随着微风轻轻摇摆，发出清脆的声音。
舒茗嫣编着手里的花环笑道，“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那是你们之前的误解，我们蒙北女子虽从小在马背上长大，但是并不粗野，你们大越有句话说得好，叫什么红楼倚妆，醉看什么什么的。”
“是独上月楼倚红妆，醉看山河上沙场。”
“对对对，就是这句，可惜我从小看着书就头疼，我们姐妹中我大姐读书最好，可惜，我不知道今生还能不能再见面。”乌兰塔娜耷拉着脑袋，丧气道。
舒茗嫣为她戴上编好的花环，“嗯，不错，很漂亮，就当作是给塔娜公主带我出来的谢礼了，若不是你去我母亲那里说道，我就要闷在帐子里发霉了。”
“本公主的能力哪是区区一个花环就能比拟的，你这也太敷衍了。”
还是个小孩子心性呢，舒茗嫣强忍着笑意，“那公主想要什么？”
“我，我没想好。茗嫣，这段日子我一直寝食不安，每天就掰着指头算日子，就想着秋狝迟一点结束就好了，再迟一点……”
“公主是不喜欢宫里的规矩呢，还是不想和四殿下成婚？”
若是前者，皇子们都有单独的府邸，只要逢年过节的宫宴上不出错便好。
可若是后者，就是不喜欢也得受着了。
乌兰塔娜神情肃穆，低声道，“或许两者皆有吧，只是圣意难违。茗嫣你说，要嫁给我哥哥的那位公主是不是也同我一般，身不由已。”
长平公主吗？
不过梦境里也曾听说阿代善王子极度敬重长平公主，在蒙北特地为长平公主修建了大越宫室，极尽奢华。
且，长平公主到了漠北后，阿代善王子为她散尽府上姬妾，应当是有几分真心的。
只是，世间诸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又怎能体会得到？
舒茗嫣只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句，“万物万法各有起缘，各有其命，各有其果。”
站在山丘上俯瞰，上林苑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洁白的毡房，如茵的草地，玫红的霜叶，夕阳缓缓西沉，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祥和。
舒茗嫣张开双臂，静静地感受着从双手指缝间溜走的秋风。
不知裴昭怎么样了，是不是也跟她一样望着同一轮夕阳。
禁军已经撤出上林山十来天了，也不知道他的伤恢复好了没有，能不能从那些漠北人的手中安然抽身。
“喂，你想什么呢，太阳都落山了，若是回去迟了，下次想再带你出来可没那么容易了。走吧，我们比赛看谁先抵达军营。”
狩猎归来的陈铭智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生动活泼的画面。
马上的两位女子笑声爽朗，眉眼明亮，乌发飞扬，裙裾翻舞。
这大概就是她们最自由最鲜活的时候了吧。
“六公子？”远远的就看到了在门口前的陈铭智，舒茗嫣策马停在了他的面前，飞云也亲昵的蹭着对方。
“六公子今日又是满载而归，茗嫣在这里恭喜了。飞云的事情，茗嫣在此谢过了。”
“舒小姐不必多礼，若是舒小姐不嫌弃，就唤我一声陈六哥吧，总是六公子六公子的叫，总是生分。看来这几日飞云也是好全了，得亏我那日拦着，不若这么好的一匹马可就折在舒夫人手里了。”
“家母忧思心切，让陈六哥见笑了。”
听到舒茗嫣的改口，清丽空灵的声音如同清泉一般缓缓流淌，顿时令陈铭智欢喜不已。
乌兰塔娜这时也追了上来，“茗嫣，历经了一场大难，你的骑术怎么愈发精进了？咦，陈将军，今天又收获不少，让我看看都猎了些什么好东西？”
“也是一些寻常的东西，公主若是喜欢，”陈铭智眼睛一转，指了指不远处同样狩猎归来的四皇子，揶揄道，“四殿下那里也猎到了不少，想来不会缺了塔娜公主的那一份的，陈某就不凑这个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