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小宫婢进了月湾宫的大门，穿过抄手游廊和花园，进了月湾宫正厅。
淑妃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宫装，正在旁边的宫婢服侍下染着丹蔻，一举一动无一不显露着高贵典雅。
不愧是后宫第一美人，这样的容貌，若是换作自己，也舍不得冷落了去。
舒茗嫣收回目光，低眉规规矩矩的行礼，“臣女请淑妃娘娘安。”
淑妃盯着跪在前方的女子，眼里尽是审视。
看上去人畜无害，怎会让宣儿吃了那么大一个闷亏？
而且，据御书房的探子来报，圣上竟会让她参与皇商之事，她坐在这里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圣上是要做什么。
若是抬举舒家，直接提了官职便是，大可不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良久，淑妃温和的声音响起，“明越郡君不必多礼，平身吧。”
在舒茗嫣起身落座后，淑妃又吩咐旁边的宫婢端来茶点，又屏退了堂厅里的宫婢。
“这些都是明越郡君喜欢的糕点，本宫让御膳房的人见样都做了些，你尝尝可都合口味？”
舒茗嫣大大方方地拿起一块绿豆糕轻轻咬了一口，夸赞道，“果然御膳房的手艺是极好的，倒是让淑妃娘娘费心了。”
淑妃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舒茗嫣道，“本宫还以为你会推辞，不会食用本宫这里的茶点。”
舒茗嫣睫毛轻颤，随即用欢快的语气回道，“为什么不吃？难道淑妃娘娘还会害臣女不成？”
淑妃笑了笑，道，“本宫不会害你。”
“那就是了，淑妃娘娘既无此意，明越自然要对得起淑妃娘娘的一片苦心。”
是个聪明的。
淑妃掩去情绪，随后正色道，“今日本宫宣你过来，是想为宣儿和锦瑟两人做下的荒唐事赔个不是，本宫知道你受了委屈，也已经罚过他们了，还望明越郡君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同他们一般见识。”
看来是那小宫婢已经将坤元宫她和杨皇后的对话透露给了淑妃。
舒茗嫣摇摇头，“淑妃娘娘，请恕臣女不能遵命。臣女本无意卷入这些纷争，也知晓那些在京都传播的流言，但是，臣女再怎么在婚嫁上不顺，也不愿为人妾。
是三王妃算计臣女在先，且差点搭上整个舒家的声誉，臣女没有那么大度。”
凭什么，自己差点一生尽毁，区区赔个不是就想轻轻揭过去？没有这么好的事儿！
淑妃一怔，不愿为妾！是啊，有哪家的嫡小姐是自愿为妾的呢？想当初，她明明……却拗不过父亲母亲和兄长，她也曾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但是现在呢，还不是个妾。
极力压住那段不堪回首的回忆，淑妃又恢复了之前的从容，掩袖而笑道，“你这孩子，倒是坦诚。无事，这上下牙齿还有个打架的时候呢，更何况是宣儿和锦瑟对不起你在先。
要不明日本宫宣他们二人进宫来当面给你赔个不是？”
见舒茗嫣仍在犹豫，淑妃又接着道，“若是我们之间不睦，那可就真着了有心人的道儿了。”
舒茗嫣故作诧异道，“淑妃娘娘，此话怎讲？”
淑妃眉毛一挑，慵懒地靠在软榻上，打量着刚刚染好的指甲道，“明越向来聪慧，想来也是知道宣儿一直与二殿下不合，那日在节义侯府上，顾家七小姐莫名其妙被卷了进来，这事一出，本宫和宣儿是同一时间想到了此事是不是二殿下在背后搅弄风云，却不曾想，查来查去，竟另有其人。”
舒茗嫣平静道，“淑妃娘娘神通广大，臣女望尘莫及。只是，那背后之人，臣女并无兴趣知道。至于让三殿下赔礼，臣女可是万万受不起的，淑妃娘娘若是无事，臣女先行告退。”
“且慢！”
舒茗嫣回头，对上淑妃的视线，“敢问淑妃娘娘可还有别的吩咐？”
淑妃起身，走到舒茗嫣身边道，“我原以为明越郡君是个聪明的人，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今日我既在寝宫里召见了你，试问，那背后之人可能让你如愿以偿？”
少拿那子虚乌有的幕后之人来威胁她！
若是她想做的事，裴昭又怎么会不答应？
不过，淑妃今日三番两次，屡屡示好与她，到底是要做什么？
舒茗嫣决定陪着她演下去。
像是听进去了淑妃的话，舒茗嫣愣了愣，随后道，“淑妃娘娘想要什么？”
淑妃拍了拍手，重新回到位子上，“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本宫所要的很简单，那就是请明越放下过往，日后不与宣儿为难，毕竟那日，他也中了药物，做了什么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来，作为交换，本宫会保你无虞，至少，不会被那人随随便便就要了性命。”
舒茗嫣愕然，就这么简单？
“臣女还有一问，那背后之人是？”
淑妃很满意她的表现，起身和舒茗嫣一起走到门前的台阶处，透过红墙绿瓦指向坤元宫的方向，“除了那位，还有谁会这般想要宣儿身败名裂？
本宫听说，丽才人初时是不愿进宫的，可有此事？”
舒茗嫣生怕说出什么不合适的牵连了杨芊芊，“能服侍圣上，是丽才人的福分。”
淑妃了然，“可惜呀，明明可以找个平常的如意郎君和和美美地度过一生的，却生生被咱们这位贤良的皇后娘娘给送上了龙床，都是可怜人罢了，本宫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眼角不着痕迹地看到舒茗嫣紧紧攥起的拳头后，沈淑妃满意地拍了拍舒茗嫣的肩膀，“你这孩子，怕是也被她那温婉娴静的模样给骗了。但是，倘若你能帮着本宫，揭开她那伪善的面目，本宫定当保你舒家位极人臣。”
你们两个一样伪善！还位极人臣？沈国公府难道不是位极人臣？还不是一样落得个满门凄凉，对您自己的母族尚且如此，我区区一个舒家算什么？
况且，她就没想过要舒家现在那个位子上。
自寻死路也不是这样的寻法。
“那臣女，先谢过淑妃娘娘了。时候不早了，臣女先行告退。”
直到舒茗嫣的身影消失在月湾宫门外，沈淑妃才收回目光，一脸心事重重地回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