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不过五日，曾经煊赫一时的沈国公府轰然崩塌。
撤爵、抄家，满门男丁秋后处斩，沈家一众女眷以狼狈之姿退出京都，前往南蛮流放之地。
算算日子，今日就该上路了。
似月说起之时，面上带着不忍。
“沈家一众少夫人皆已被灌了红花，三殿下可真够狠的，好歹那也是他的亲外家，连最后一丝血脉都不放过。”
舒茗嫣用木杵将香块碾碎，随后抬眸笑道，“怎么，不忍心了？”
似月没有说话。
舒茗嫣示意似月香炉递过来，随后漫不经心道，“可你有没有想过，沈国公府已贵为皇亲国戚，可依旧要同漠北做那伤天害理的勾当，你可知，他们贩去漠北的兵刀夺去了多少我大越儿郎的命？
他们何尝不是丈夫，不是人子，不是父亲？每一个死在漠北铁骑下的儿郎后面都是一个家，人没了，家，也就散了。对于这些，沈国公府的人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怜悯？或者，是他们根本不曾想过！”
怪只怪，繁花迷人眼，权欲乱人心吧。
似月摇摇头头，“奴婢不是同情，只不过是一时唏嘘罢了，奴婢至今还记得，当年沈世子在上林苑猎了狍子，大办鹿宴，何等风光？可如今却要落得个死无全尸的境地，奴婢说句不敬的话，连我们这些做奴婢的都不如。”
“好了，这样的话在烟雨阁说说也就罢了，在外边切不可提起。”
似月将香粉拢到香炉里后，道，“奴婢省得了。对了，四小姐那里约了叶七小姐一起去踏青，奴婢瞧着今儿个天气极好，小姐也不妨跟着出去散散心。”
舒茗嫣笑道，“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难得她和叶七也算是投缘，就由着她们去吧，这几日她也没少受浔阳那几位堂伯母的气，算算日子，大嫂也应该回来了吧。”
“家书上说就这两天了，小姐您别说，没了孙少爷的闹腾，奴婢还有些不习惯呢。”
想到调皮捣蛋的舒正瑜，舒茗嫣也是头疼。
因着阖府上下就他一个小辈，上到祖父祖母，下到府上的丫鬟婆子们，就没有一个不疼着的。
每次犯了错大哥要教训之时，第一个挡在前面的就是祖母，若不是那小子人精人精的，舒茗嫣还真担心长此以往养歪了去。
两个时辰后，芜韵楼，舒茗嫣坐在第三层靠窗的雅间悠然地翻着话本子，眼睛时不时地朝着城门的方向瞟去。
在翻到中间的时候，嘈杂之声争相入耳，宛月打开窗户，道，“小姐，是沈家的女眷。”
舒茗嫣放下话本，向窗外望去，只见大街上人潮涌动，昔日高高在上的沈国公府人，沈家一众小姐，此刻满身挂着百姓们因愤怒而丢过去的臭鸡蛋、烂菜叶，甚至是大粪，狼狈不堪。
舒茗嫣只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命宛月关了窗户。
将那本话本看完以后，舒茗嫣方才回了舒府。
不久后，幻影和夜萧也联袂而来。
“怎么样，有发现吗？”
夜萧率先开口道，“三殿下闭门不出，月湾宫那里也没有什么动静。”
幻影接着道，“小姐，奴婢有发现。沈家女眷身后有人跟着，是死士。”
舒茗嫣下意识的攥紧手中的茶杯，幻影又道，“小姐，可否要奴婢派人去……”
“派人去做什么？救人？君墨宣这是想赶尽杀绝，单凭我们的那些人，怎么救？皇家暗卫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幻影立即跪下请罪，“是奴婢思虑不周，还请小姐惩罚。”
舒茗嫣示意夜萧将人拉起来，“别人的事情，我罚你做什么？人，是一定要救的，只是，有人比我们更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