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京都,舒府,飞雪阁。

舒云罗盯着手臂上的伤疤面色沉沉。

这些日子,她翻遍了姨娘留下来的药方子,可没有一个能将这疤痕完全去除了的。

那个贱人!

“大小姐,奴婢去打探过了,二小姐近些日子都在山庄里呆着足不出户,只前两日四小姐过去的时候两人去梅林里赏了半个时辰的雪,奴婢瞧着,是比在府里精神了许多。”

听茶边摆着午膳边说着。

舒云罗听后没有出声。

听茶在一旁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劝说道,“大小姐,您就听奴婢一声劝吧,您现在最要紧的事儿,是准备好出嫁事宜,以便日后能在相府站稳脚跟。若是姨娘还在,定也一样大小姐这般做的。

可您委实不能再和三皇子妃搅和到一起了,就说上次在节义侯府发生的事……”

她知晓大小姐不喜听这些,可胳膊拧不过大腿,现在形势比人强,她总不能看着大小姐一条道走到黑。

“听茶?”

“大、大小姐,奴婢在。”听茶闻言忙战战兢兢地回应。

舒云罗轻轻开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银箸,“本小姐近些日子是不是太惯着你了?怎么,看着我在府上失了势,也想为自己寻个出路了?这么迫不及待地对新主子示好?

也是,在府里,人家是嫡;在外头,人家是圣上亲封的三品郡君,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庶女,跟着我也的确没什么好前程。”

“啪!”只听一声脆响,舒云罗手中的银箸已然落到了地上。

紧接着听茶的下巴上就传来一阵剧痛,逼迫着她抬头与舒云罗对视。

“可是凭什么?明明我才是舒家大小姐,明明我费了那么多的心思,才赢得父亲的欢心!

要我看着那个贱人母慈弟恭,受尽众人追捧?做梦!她和芝兰苑那个老贱人联合起来,害死我的姨娘,此仇不共戴天!

和顾锦瑟搅和在一起怎么了?与虎谋皮又如何,只要能让那个贱人生不如死,再大的代价,我舒云罗都心甘情愿!”

尖锐的指甲生生掐进了听茶的下巴,直到鲜血流出,舒云罗才将其一脸嫌弃地甩开,用帕子擦干净手上沾染的血迹。

“日后做好你的分内之事,本小姐行事,还不需要你个奴婢来指指点点!”

舒云罗说着便扔过去一瓶上药,“该怎么做,不用我提醒了吧?若是日后我听见什么风言风语,仔细你的皮!”

听茶匍匐在地上,竭力忍住眼泪,“奴婢遵命。”

听雪就这样看着听茶红着眼眶退了出去,有些于心不忍。

有心想帮忙说上几句,可听雪知道,近些日子,大小姐像是转了性子一样,脾气也越发暴躁,阴晴不定,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今日若不是听茶还有从小伺候着的情分在,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也是在扬州之时,大小姐过的太顺遂了。

姨娘得宠不说,自己就是出了名的才女,要什么大人便会给什么。

但京都不是扬州啊,大小姐何时才能明白这个道理?

听雪心底暗暗叹了口气,随后又重新为舒云罗布好餐具。

下人终究是下人,便是大小姐做的再怎么不对,她一个奴婢又有什么资格置喙?

飞雪阁的小风波暂且不提,鹿鸣馆的君墨宣、秦泽阳、向荣三人的脸色如出一辙的凝重。

对上君墨宣幽深的眸子,向荣不堪重压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是属下办事不力,还请殿下责罚。”

君墨宣神色未变分毫,却也不开口。

向荣的额头上瞬间沁满了细密的汗珠。

秦泽阳皱皱眉,终还是上前打着圆场道,“殿下,此事向荣虽有责任,但好歹是撤退及时,没有留下痕迹,毕竟,谁能想到……”

谁能想到圣上的身边除了银羽卫,还有一股不明的势力。

也是,当初能踩着众兄弟的鲜血上位的,岂是那么容易揣测的?

高位之上,无人之巅,就算是他,也会给自己留一些底牌的吧。

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良久,君墨宣才抬了抬眼皮,“确定扫干净了?”

向荣忙不迭地点头,“回殿下,属下都已经处理妥当了,那人的手中并无活口。”

“罢了,你起来吧。”

事情越来越脱离他的掌控了,可被别人左右人生,他不甘心。

哪怕,那个人是他的父皇。

抿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君墨宣薄唇微启,“既已经打草惊蛇,那索性就闹得再大一些吧。我那好二哥最近不是正春风得意吗?给他找点事情做。还有君墨珩那里,也盯紧了,都说是个短命鬼,可本殿看着他,活得比谁都好。

至于我们的计划,先按兵不动吧。”

有些事情,还要和母妃细细商议才是。

“属下遵命。”

君墨宣复又看向秦泽阳,“舒家的事情,进展的如何了?”

“回殿下,舒奕达那个老狐狸一直不肯表态,每每提起都是顾左右而言他,但舒家二老爷那里,口气倒是有所松动。

殿下放心,待臣下与云罗完婚后,舒家便是再怎么摇摆,也该定下来了。”

总算还有一件像样的事。提起舒家,君墨宣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性情刚烈的舒茗嫣。

近些日子王府里顾锦瑟和顾锦璇两姐妹争风吃醋闹得厉害了些,顾锦璇意外流产后,顾家三房虽嘴上不说,可心中对他颇有不满。

而节义侯和夫人也对此颇有微词,认为自己没有顾及顾锦瑟的正妃颜面。

君墨宣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本以为顾锦瑟是个进退有度的,却不想和寻常妇人别无二致,连后宅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脑海中蓦然浮现出那一抹湖蓝的身影,若是当初之人是她,哪会出现如今这般困境?

单说是父皇对她的重视,就足以让他好好把握机会。

可惜,可惜不能为他所用啊!

当初的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选择错了?

不,他怎么会有错?自己堂堂天家子弟,能选到她,合该是她的福气才对,没成想,她竟那般不识好歹!

敬酒不吃,偏要他扔一杯罚酒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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