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军团！
艾瑞莉娜一步步向后退去，踩到了打翻在地的火盆，腿部被灼烧了也毫无感觉。明明周围还算是灯火通明，艾瑞莉娜此刻却感觉自己如坠深渊。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该怎么做？
艾瑞莉娜的身躯甚至开始瑟瑟发抖起来，而床上的士兵，依旧保持着那副被翻过来的样子，毫无动作，双目无神，犹如死尸。
……
拉文戴尔城内，大军正在集结。
“军团长先生，大部队已经集结完毕了。”萨洛蒙纵马奔来，低声在边扬身边说道。
边扬深呼吸了一口气:“出发！”
夜袭。
古老的战术，但极少在斯凯大陆的战争中出现过。由于对天象的掌控，两大阵营进入敌方的领地都会被立刻发现，即使是小股的斥候部队也相当危险，大规模的奔袭则是完全不可想象的。
但这一次，情况完全变化了。
“艾瑞莉娜的部队已经在被破败之力暗中侵袭着，而被侵蚀的士兵将会转化为尸鬼一般的存在，没有什么灵智，这就给我们提供了袭击的机会。”卡拉维的话语依然萦绕在边扬的耳边。
这就是宿将和新手之间的差距。
边扬从来没有想象过夜袭这种事情，因为他是个纯粹的新手，不敢做这样的行为；萨洛蒙也从没想过夜袭，因为他丰富的战场经验，让他自动排除掉了夜袭这种荒诞的想法。而唯独卡拉维，能提出这样的想法。
而且，可行性极高。
轰隆隆……
高墙的大门正在缓缓打开。出于袭击的保密性考虑，大军将从北侧城门出城，绕城半周去袭击光明军团的军营。
边扬凝望着缓缓升起的城门，轻轻地吸了口气。
也许这就是战争。
在隐国的命令下穿梭于一个个世界之中，边扬能感觉到一种成长的喜悦，以及沧海一粟谨小慎微的畏惧感。他成长得很快，但远远不足以令人满意，在一个个挑战，一个个敌人面前，他还很弱小。成长速度越快，这种弱小感反而更加强烈。
在明远镇，初步踏入超凡世界，学会利用自己的智慧；在希拉斯市，真正成为了超凡者，敢于直面生死搏杀，冷静地寻找机会；而在这个世界，在斯凯大陆上……
边扬觉得自己需要学会一种冷漠，宏伟而理智的冷漠。
当你置身于数万人殊死搏杀的战场中时，你很难认为自己是什么主角，甚至感受不到所谓的正义与邪恶。
……
虽然两边各自都有情节在发生着，但实际上，边扬的大军来的很快。艾瑞莉娜刚刚从极度的恐惧和战栗之中挣脱出来，恢复理智，就听见了喊杀声从外面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长期投身军旅的经验告诉她，这就是黑暗军团的呐喊声。
屋漏偏逢连夜雨！
艾瑞莉娜面色灰白，颓然地抬起头，看向了呐喊声传来的方向，连握着刀刃的手都有些松懈，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用力下去。
“将军，出了点异常情况。”
“什……什么？”
艾瑞莉娜深吸了一口气，谨慎地转过了身，看向了自己的背后。
一位身穿战甲，手握长剑的军官平静地站在她的身后，一脸木然地说道:
“将军，出了点异常情况？”
到处都是异常情况，我不用眼睛都能看到。艾瑞莉娜凝视着神情木然的军官，低声说道:
“什么？”
“黑暗军团正在来的路上，我们需要做好准备。”军官的声音毫无波动，十分平静。
“怎么准备？”艾瑞莉娜反问道。
“将军，您是军团的指挥官，决定将毫无疑问地出自于您的手心。”军官的声音里突然带上了一丝蛊惑的色彩。
“我……我？”
艾瑞莉娜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一股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和梦幻感骤然侵袭了她的大脑。重创之下，她甚至弓下了腰，脸色一片苍白，嘴唇止不住地哆嗦，再也感受不到外界的动静。
“将军？将军？”
不知过了多久，艾瑞莉娜才恍恍惚惚地从一片梦幻之中挣扎了回来，抬起了头。
“什么事情？”艾瑞莉娜威严地问道。
“黑暗军团的部队已经开始对西侧的营区发动了攻击。”军官恭敬地回答。
“那么，迎战。”艾瑞莉娜冰冷地说道。
她的瞳孔里摇曳着一股惨绿色的光芒。
……
“杀！”
“为了神王！”
此刻，营区的西侧，已经化成了一片火海。跨坐黑马，势不可挡的骑兵部队已经将整个西侧营区清洗了一遍，后续的步兵部队则轻松将剩余的残兵斩尽杀绝。
在一片火海之中，边扬翻身上马，将一具刚刚死去的光明骑士的身体丢到了地上。
“破败化已经彻底完成。”
火光中，边扬对卡拉维说道。
准确地讲，地上的那具尸体，是一具尸鬼的尸体——虽然这个短语怪怪的就是了。
“这也是我们袭击得手的原因。”卡拉维点了点头。
“将军！先生！”就在两人讨论的时候，萨洛蒙突然纵马赶到，“艾瑞莉娜和她的精锐部队从东边过来了！已经破败化。”
“速战速决。”边扬和卡拉维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
局势并没有那么顺利！
天知道那支吊在远处的破败军团什么时候会赶到。
飞快地纵马冲锋，边扬和卡拉维很快就看到了如同推土机一般在战场中前进的艾瑞莉娜。此刻的女将军，依旧有着不凡的美貌和蓬勃的英气，但在她的双瞳之中，已经有浓郁到化不开的惨绿色彩，犹如实质一般向下滴落，显得格外瘆人和恐怖。在她的身后，其他士兵的身上，类似的异变也已经发生。
正面抵抗艾瑞莉娜的，是一队手持塔盾的黑暗骑士，但显然，他们的数量并没有达到可以限制艾瑞莉娜的程度。虽然破败化不讲究什么“黑化强十倍”的陋习，但是艾瑞莉娜本身的强度就是战场上的万夫不当。
“混乱！”
边扬二话不说就把一个咒语扔了过去。
他之所以出现在今晚的战场上，就是为了对抗艾瑞莉娜！
“埃尔！”
艾瑞莉娜瞬间发出了野兽一般的狂怒吼叫。伴随着恐怖的劲风，女将军瞬间向边扬的方向冲了过来！
“挡住它！”
黑暗骑士们齐声呐喊，举起塔盾，迅猛地挡在了边扬的面前，甚至是默契地改变了人称代词——斯凯大陆的通用语里，人称代词是不一样的。
艾瑞莉娜背后，蝶衣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浮现，迅速贴近了艾瑞莉娜的身体。感受到背后阴冷气息的来袭，艾瑞莉娜毫不犹豫，向前猛扑，身形离开原地，而处于僵直状态下的蝶衣则扑了个空。
想要附体艾瑞莉娜这种级别的强者，可没那么容易！
蝶衣原地罚站，艾瑞莉娜则再一次冲向了严密的塔盾防线。刀刃起舞，恐怖的魔力从她的体内爆发而出，面前坚不可摧的防线甚至一下子就被往后推散了好几步！
“埃尔！”艾瑞莉娜再次咆哮起来。
目标是我啊……边扬挑了挑眉毛，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卡拉维和萨洛蒙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将，在他们的指挥之下，战场的形势已经迅速向着黑暗军团一方倾斜。不管怎么说，黑暗军团的突然袭击都是成功的，光明军团也只有艾瑞莉娜的这股小部队抵抗比较顽强罢了。
“且战且退。”边扬对手持塔盾的士兵们下达了一条指令。
“是！”士兵们齐声回答。
以他们的战术素养，理解这个命令没什么难度。
边扬立刻纵马向后退去，连带着蝶衣也消失在了空气里。望着对方离开的身影，艾瑞莉娜立刻发出了愤怒的吼叫，纵身疾驰，向着边扬撤退的方向追了过去，而面前的盾墙防线也默契地让开了一条通道，放任她追了过去。
数支被紧急调遣过来的小队迅速追了上去。
很快，在较为偏远的一块空地上，艾瑞莉娜就望见了边扬停顿下来的身影。惨绿色彩已经遍布全身的女将军没有丝毫犹豫，纵身一跃，犹如猛虎落地式一般向着边扬攻了过去。边扬眯起眼睛，翻身下马，快速躲开了这一击。
与此同时，众多黑暗骑士已经围绕在了艾瑞莉娜的身边，组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陷……阱……
艾瑞莉娜模模糊糊地感受到了这么一个概念在自己的脑海里回荡了一圈，不过她并没有理解这个单词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不太重要。只要……只要是杀了那个叫埃尔的家伙就行了，对吧？
当然，艾瑞莉娜注定无法完成这一任务。
之前在战场上可以威胁到边扬，是因为临时仓促组建的盾墙防线挡不住她。但现在，在众多黑暗骑士的包围之中，她没有什么挣扎的空间。
“剥夺！”
在一道冰冷的咒语中，艾瑞莉娜的灵体被边扬抽了出来。还没等边扬准备仔细拷问一下这道灵魂，萨洛蒙就飞快地赶了过来，并报出了一个极为糟糕的消息:
“破败军团赶到了，卡拉维将军正在指挥撤退。”
“立刻撤退。”边扬愣了一下，并立刻下达了命令。